那扎瑪樂開了花，拽著左禾的衣袖就要走。

“左禾，放開些！你們要干什么？”

子辰不知打哪蹦了出來，他心里系著螽斯，大老遠跑來窺探，卻瞧見他倆正拉拉扯扯不知要去往何處，實是好不親密的形容，妒火上涌：‘難道師弟也瞧上了那妖妹妹？’

那扎瑪并不想理會他，但左禾卻先抖掉了她固執的手，心下立即恨上了那呆氣的子辰，笑意盡褪俏容扭曲，不甘心地望著左禾頭也不回地騰空漸遠，再也挽留不得，她氣的直跺腳，轉身拾起掃帚，狠狠地刷起地面來。

“扎瑪妹子，你再用力這些仙草皮都被你揭去了！”

子辰立馬滿臉堆笑，也不招呼那左禾，直只對扎瑪點頭哈腰。

同樣都是仙，怎么差距這么大呢，扎瑪也不給他顏面，竟對著草皮啐了口吐沫，眼也不抬一下，拉了姐姐移至別處打掃。

“扎瑪真真好容貌，看那腰兒纖纖，走起路來扭扭，還好個性，我喜歡。”

子辰看得心房癢癢，臉頰潮紅，直到那姐妹二妖沒了蹤影，他才咽了咽口水，清醒過來，一拍額頭，想起了什么，迅速騰走忙大師兄交代的正事去了。

左禾本想套套那織瑪于七色錦之事了解多少，怎料橫生了這些枝節，只有悻悻地離開，想到袖中那位也許會有所悟，游覽之心淡了許多，想要復歸寢閣而去，不再顧及顏面，只想問她個究竟。

“左禾，下來，我有話與你。”

正善正在仙籍閣院落石桌旁坐著翻書卷品茗茶，一抬頭恰好看見左和經過，就向他招了招手。

左禾暗惱今日不宜出行，怎的諸事未果？大師兄招呼又不能駁了去，強斂了儀容，徐徐遁下。

“可休息好了？你已幾日沒來仙籍閣術業，這可不似你往日那般的勤學之風啊，再者，你可怨怪師兄搶了你的妖精？”

他明知故問，對著左禾面無表情的臉看了一眼，心中頗有些小人得志的滋味。

“大師兄說的做的自然都是對的，多謝大師兄提醒，十三自知，明日定準時術業。”

大師兄好大喜功，錙銖必較，左禾眼下些許焦急，自然不能與他背道而馳浪費口舌。

“哦？！師弟今日甚為乖巧，平日里可是主意不少，總能與我辯上一辯呢，怎的？”

正善嗤笑出聲，低頭嘬了口茶水，那動作不緊不慢，這叫左禾起了些許無名之火。

“這時辰尚好，何不與我一起研習一卷探討切磋？”

正善隨手拿起一卷仙籍，敲了敲對面桌角，示意他坐下，明擺著是不可抗拒。

左禾呼吸壓抑，強斂怒氣慢慢吞吞接過冊子，坐下，打開睇了一眼，瞳孔當即縮了一縮：‘大師兄故意整我怎的？！這卷密密麻麻蠅頭小楷，何時能參完！’

凡人中斷還可借由腹痛頭痛各種疼痛，這半仙之驅何來疾病？！左禾真是吃了臭蟲一般，暗惱：今兒何苦出來！

左禾勉勉強強凝神靜氣一一排視，中途不免受得大師兄個中發問，自然馬虎不得，幸好都悉數對答鮮有偏差。末了，已是黃昏，又受他邀請，同用了晚膳，得入寢閣，已是亥時。

又閉門施了封印，燃了燭臺，他方才疏了口氣。

坐穩后，竟然不知如何開口，故意拂向衣袖，尋思她若感知定會發言，卻覺察那袖管松松，早已空空如也，又換另一只深探，當即瞠目結舌，失落萬分，竟憶不起何時弄丟了她！

他不相信，又站起來抖落一番，仍未發覺，心里涼了一涼，癱于座位上。

“綣綣，你既然已經找到了去處，為什么不和我招呼一聲？日后如果你遇險，我該怎么幫你救你？許多話未盡，要和說的！”

左禾形容渙散，突然站起，握緊了拳頭就要揮向某處。

“要說什么？”她自那墟中真如異世一般，看不見外邊，聽不到聲音，還好他周身融合她的那個精元筋脈波動，她才感知到了他情緒有異，就只匆匆施了個斂味術，想也不想地便出了來。

她像一方溫柔的流沙自左禾腰間傾出，寢閣立時明亮起來，她運用靈術發力托住了他將觸地的拳頭，輕輕緩緩扶起他半蹲的姿勢，站穩，看著他微張的口不禁失笑，將流沙泄出幾縷合了那訝異之色。

后運用靈術滿了杯茶水，又用靈術端著那杯子“伸手”遞向尤自發怔的他。

那水杯似是懸于半空，那“手臂”廓邊瑩瑩，內容閃閃，隱隱攢動，直感柔弱觸之欲碎。

左禾眸光遲了遲，緩緩迎接，不免碰觸，竟穿其而過，體感幾無，得杯之手僵直持著，許久不動。

“恩公，還站著做什么？坐下說話。”

她傾出流沙幾許，環于左禾周身，翻轉“手臂”，那流沙也即涌動。

左禾只覺綿綿軟軟，似是置于云端。又未料她竟出得此舉，意外之余，顧不及手中茶水，盡數潑灑，坐定，尷尬之色難掩，將空杯放于桌面之上，全然忘卻白日心中所疑，未發一言。

“夜色已深，恩公既無話，我便歸得乾坤墟了，我在您坤墟里，窺不見外面，聽不出聲音。日后，若要喚我，男女有別夜里尷尬，最好挑在白天，仙君先吃痛三下，我作了斂味術就出來與您相見。”

她剛才只顧及左禾情緒，想也不想地現身，怕是已有外出弟子發覺，又見左禾依舊發呆，只得將流沙般的身子隱在黑球子中，復歸了他的腰間。

寢閣恢復幽暗如初，左禾眼前一黑，清醒過來，拍桌暗惱：‘怎得每次見她，都……’追悔之際忽聽閣外腳步簌簌，連忙收了封印，吹滅燭火，踱至床榻，佯裝入睡。

“吱～”閣門被開。

“咦？那抹彩光呢？明明是這兒，開門之前還有，開門后就不見了。”黑影自言自語著。

“左禾，左禾。”黑影朝床榻這邊輕輕發出聲。

“看來他睡著呢，嘶，嘶。”黑影覺得有些詭異，不自主地打了個機靈。

這聲音，加這時辰，仍未眠者，除卻他還能有誰？！想必他色心又起，覬覦螽斯來著，左禾眼皮微抬，見得那黑影四下停留了許久，方才躡手躡腳帶門出去。

左禾所料不差，此人正是子辰，白日搭訕扎瑪不成，心有不甘，是而入夜輾轉難眠，相思難解，偷偷摸摸欲至螽斯院中偷窺，方才出門，就發現離自己寢閣最近的左禾寢閣屋內有彩色的光透出，為觀究竟就偷偷潛入到了左禾閣中。

‘莫不是自己相思過度著了魔了？！’又心道‘不好’，亦不再敢存偷窺之欲，歸得自己寢閣，沖了個涼水澡，強而入睡。

“綣綣，你可聽得？”

左禾未免他人再入上了門栓，自從知道她已在自己乾坤墟中，雖然為救她有過這個想法但終于成真之后，靜靜思考下，也深感拘束：寬衣不得，清洗不得，自然，亦是入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