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煙他們路上遇到了北溟,就順帶歇了歇腳,北溟有事要和顧卿煙說,于是二人來到一旁。
“西決呢?”顧卿煙沒見西決,問。
北溟答:“西決帶著新人先回桃花澗了。”
他口中的新人是要進石門的新徒弟,大多也都九歲到十二三歲的。
“有個女孩?!北变檎f道,那個女孩還不是別人,正是前段時間救下的依依。
顧卿煙笑笑,說:“記得和二哥說一聲,那畢竟是他朋友的女兒。”
這事說完,北溟向顧卿煙說了他去幽谷竹林打探到的一切,提及了那永安侯世子葉瑾梁,顧卿煙皺了皺眉,低喃:“就不能安分點。”
不過回頭想想,難怪近來桃花澗一直被推著一步步確認要前往碧落宮,除了那突如其來的名冊,江湖上的風也沒少吹,這都歸功于他幽竹堂了。
這下也算明白了趙啟悅和司徒浩陽一前一后的來這邊為的是什么,那些要聯絡的人,不是下面的人能去聊的。
“不歸城?”顧卿煙出聲問。
南宮和雙影樓趙啟悅讓葉瑾梁去聯系,顧卿煙倒是不擔心,畢竟雨花樓在那也不是擺設,暗地里使個絆子還是輕而易舉的事,百里墨早已吩咐下去。
只是不歸城,趙啟悅說已經就位,這個就不能不讓顧卿煙警覺了。
“他們三已經看過一遍了,這附近都沒什么異樣?!辈恢螘r百里墨走到顧卿煙身邊,和她說。
即便這樣,顧卿煙也吩咐北溟,多注意些。
歇息片刻,一行人再次出發,他們還沒到桃花澗,寒巖這邊已經回到了清泉山莊了。
把寒陰氏送回屋里休息,寒巖就去找了寒卓:“爹、娘”
寒卓在劍閣擦拭著他的寶劍,何婧正好送茶點進來,碰上寒巖過來,寒卓這才放下手中的劍,一家三口坐到茶案邊,說起青蘿寺這一行的情況。
聽聞顧卿煙和司徒浩陽正面碰上了,還受了傷,寒卓問了兩句,寒巖說沒什么大礙,就作罷。
三人討論起蘇探雪,寒卓輕嘆了一聲,說起來:“探雪也到了出閣的年齡,她不像卿煙那丫頭,總歸也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你娘也在尋摸著給她擇一佳婿?!?
關于蘇探雪的婚事,這兩個大人也曾討論過,一開始和蘇探雪漏過口風,被蘇探雪拒絕,那會兒的蘇探雪還是個極為小心內斂的姑娘,這二位也就沒強硬。
后來覺得這事還是不能二人就做主了,畢竟蘇故云還在世,只是自個兒云游去了,沒人知道他的行蹤,清泉山莊也曾派人去找,好容易找到了,人不愿回來,因此也只是斷斷續續的聯系著。這孩子的婚事,也得問過蘇故云才行。
寒巖就這么聽著二老在暢想,也不知關于司徒浩陽這事該不該現在說給二老聽,也讓他們做個心理準備。
想了想還是算了吧,畢竟事情發展現在是什么,他也說不準,還是后面在說吧。
話題轉而和寒卓說起今年會去桃花澗的石門試煉觀戰,寒卓倒是沒什么說的,只是交代寒巖回頭記得提醒他把給邢冥準備的禮物拿給他帶過去。
何婧在一旁說起:“前兩次少霖都邀請了,我們去了你不也借口不去嗎?”
寒巖回:“孩兒不去爹這禮物只怕又得等明年了?!苯柚Y物這一說,寒巖倒是打個岔個給繞過去了。
何婧看了看寒卓,那眼神交匯,一副看破不說破的樣子。
顧卿煙一行人回了桃花澗,顧寧他們也在之前不久離開了,熱鬧了幾日的清泉山莊就這樣回到了原來的生活。
蘇探雪亦是如此,顧卿煙回去了,和她說話的人就剩侍女果兒,其他的也就是長輩,一些女孩子間的悄悄話,蘇探雪也總不能和寒巖說吧。
至于司徒浩陽,在青蘿寺蘇探雪聽說司徒浩陽在,卻沒有看見,他們最后的見面也就是奶奶壽誕那天,蘇探雪的世界里,司徒浩陽來的無聲,走的也靜悄悄的……
果兒鋪好床,轉身就見自家小姐在窗旁發呆,輕聲喚了幾聲,蘇探雪沒有反應,果兒只好再走近些:“小姐、小姐?!?
蘇探雪回神,轉過身就見果兒在她身后:“什么事?”
果兒見蘇探雪有了反應,這才說道:“小姐舟車勞頓,奴婢已經鋪好了床,小姐休息會兒吧。”
經果兒這么一說,蘇探雪是覺得有些困乏,任由果兒伺候著換了衣服,躺下歇息。
一股淡雅的香氣漸漸沁入心脾,蘇探雪記得自己以前沒有這樣味道的香料啊,于是輕聲問:“果兒,這香料似乎和以往的不太一樣?”
果兒聽罷,聞了聞,這香料就是她從平日放香料的地方拿的,她也說不出所以然:“奴婢就是從平時的地方取的。”
蘇探雪擺擺手,說著:“罷了。”翻過身,閉上了眼睛。
這香料似乎有安神的作用,沒多一會兒,蘇探雪安然睡去,悄然褪下了一身疲倦。
胥少霖此番去青州,看了看自己手下的茶葉生意,青州這地方青山綠水,山巒迭起,天然的環境養了一批茶農,胥少霖攏了這幫人,圈出了個山,倒是建起個茶園子,這些年產出售賣都還算可以,今年秋天下了幾場雨,雨水多了,就先由茶樹長著,誰曾想不久前起了霜,連連來了多日,一批茶樹就有些扛不住了,收成方面底下人能想的都想了,同時將此時報給了上頭,東籬得了信又報給了胥少霖,胥少霖這才中途往青州去了一趟。
一到青州,聽下面負責這片茶園的管事說了情況和現下的解決辦法,茶芽和茶苗沒少損失,既已損失了也沒什么別的辦法,胥少霖著人備了些物料安撫了茶農,又給了些銀兩當做彌補損失。
回過頭來吩咐管事,命人大量弄來稻草、雜草鋪上,一方面保溫,另一方面就算再起霜,也讓霜起在稻草上,減少損失。
好在秋冬的茶大多是拿來留養的,所以訂單量也少,胥少霖查了查臨近青州的幾處茶莊生意,有富余量的,也就先緊著這邊來了。
胥少霖處理好這些事情回到桃花澗,顧卿煙他們也早已經到了。
胥少霖想著盤點時宗越、百里墨和顧卿煙都要參與,于是讓東籬去叫來三人,在他棲梧院的書房相聚一同說事。
東籬回來后,宗越和百里墨陸續進來,卻不見顧卿煙,胥少霖問東籬:“四姑娘呢?”
東籬回答:“四姑娘在石門,已派人傳話,晚些過來?!?
東籬說完,那三人便暫時不管顧卿煙了,反正他們三要說的部分,顧卿煙向來是可聽可不聽的。
“這是這一年來桃花澗的所有賬目,你兩打今日起就看起吧?!瘪闵倭刂钢诌叞笌咨隙哑鸬馁~冊說。
自胥少霖掌管桃花澗以來,他們所有的賬目都會三個人過目,然后開始做出接下去一年的計劃,光看賬目,就夠他們忙活一陣了。
顧卿煙不喜歡這些算來算去的東西,所以這種時候,她就泡在石門,專心“折磨”著這些影衛暗衛們。
宗越是被逼著習慣賬冊的,幾番折磨下來,就習以為常了。
賬都是賬房對過的,在他們三聚集之前就已經確認了是否都是真賬、平賬,相對來說也減少了三位爺的工作量。
反正現在這賬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完,百里墨把近來雨花樓收集到的一些信息告訴了二人。
包括現在西邊的局勢,那些已經確認了要前往碧落宮的門派,還有近來對桃花澗多有關心的那些人都是誰。
“少霖,你有什么想法?”宗越問胥少霖。
胥少霖指尖點著桌面,思索著說:“司徒浩陽近來的行蹤還能查到嗎?”
百里墨搖頭,從青蘿寺以后,他派出去的暗線要么回不來了,要么就是查不到什么蹤跡。
別說是司徒浩陽了,連趙啟悅后來也消失了蹤跡,幽谷竹林只剩下一處空空的院子。
“墨,即日起加強桃花澗所有守備。越,你不是會去鎮上義診嗎?讓鄉親們放出桃花澗年后啟程赴約碧落宮的確切消息?!瘪闵倭匕才艃扇?。
如果按西決和北溟回稟的情況來看,浮荼想挑唆其他門派來和桃花澗發生沖突,讓桃花澗將精力放在對外上。
顧卿煙是桃花澗的軟肋,也是他們最好的突破口,指不定浮荼想從顧卿煙這塊做什么文章。
至于清泉山莊那邊,他和寒巖商量過,既然司徒浩陽目標在于蘇探雪,那這個就交給寒巖自己去掌握了。
宗越給寒巖透露過司徒浩陽的下蠱手段,但愿能防得住。
“你們聊到哪里了?”顧卿煙進了屋,幾個人正在說著這事。
“來的正好,石門情況怎么樣?”胥少霖問。
顧卿煙坐下,先喝了口茶,隨即說:“二哥有空和我去一趟吧?!?
三人略帶疑惑的目光看過來,顧卿煙接著說:“二哥,新來的孩子里,有個女孩叫依依。是否讓她留下,這個決定還是你來做吧。”
石門很少收女孩,一來是因為女孩不容易招架石門的訓練,二來石門大多都是男子,與女孩一起,終歸有些不太妥當的地方,三來,以前顧寧就覺得若非特殊,石門一趟下來,對女孩來說,過于折磨,畢竟不是誰都可以成為顧卿煙這樣。
宗越聽罷,也只能先說到時候去看看再決定,他也不知道為何依依就在這些孩子當中。
“沒有別的了?”百里墨問。
“沒有了?!鳖櫱錈煾纱嗟幕卮穑壳盀橹梗€沒發現石門有異樣,她也不能天天盼著石門有異樣,給自己添麻煩不是。
胥少霖嗯了一聲,沒有其他情況最好,但也不忘叮囑顧卿煙:“你也知道浮荼的風格,別疏忽了?!?
顧卿煙應了好,想起北溟和她說的不歸城的事,就問了百里墨:“三哥,不歸城咱們了解多少?北溟聽趙啟悅說過不歸城已經就位。可知其中意?”
百里墨給顧卿煙解釋說:“不歸城專門培養一批殺手,通常夜行,據說只要給錢,任何殺人的活他們都能干。比起咱們的隱衛暗衛,他們更無情,冷血,只服從金主的命令。任務如果失敗,直接自盡,這個和死士倒是相似。”
顧卿煙噢噢的應了一聲,心里盤算著別的。
胥少霖無奈的朝其他兩人笑笑,對于顧卿煙,他們也別無他法,這丫頭時常會有著自己的主意,但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會說出來,這也就順便培養了他們三臨時應變的能力了。
四人聚在一起把關于桃花澗的、盤點的、試煉的又都約摸捋了一遍,顧卿煙看著賬冊連連擺手,直說讓他們三自己解決吧,說完準備撒腿就跑,結果被宗越給攔下了。
“賬你可以不看,馬上晚膳了,吃完飯,我還得看看你傷口?!弊谠桨杨櫱錈熡纸o帶回了屋內。
這邊正說著話,東籬就過來了:“谷主、二爺、三爺、四姑娘,晚膳已準備妥了?!?
顧卿煙心想東籬可真會掐時間,然后緊跟著胥少霖一起出了書房,在胥少霖身邊,宗越就能少念叨她兩句,這點她把握得極好。
“你瞧瞧,這聰明的會找個庇護傘?!卑倮锬种鈨读藘蹲谠秸f道。
話說千花羽、顧寧夫婦、邢冥幾人也回了桃花澗,可不是直接住在谷里,而是在不遠處的別院住下,說那安靜,沒人打擾,因而也不參與這幾個小輩的活動。
一開始顧卿煙還抱怨幾句,說這幾個人沒大人模樣,越來越不顧他們想要表達孝心的心意。
后來也慢慢習慣了,那幾人不過來,她時不時就拽著宗越去別院,美其名曰是請平安脈,實則她就是想看看他們和他們膩歪會兒,自己還不好意思說。
所以這晚膳,也就只有這四個人用。顧卿煙不喜太燙的食物,所以飯菜溫度是剛好的。
溫了壺酒,給每個人倒上那么一小杯,胥少霖舉起酒杯,先與大家飲了一杯。他們之間有一種默契在這酒香里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