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昏回來的時候已是深夜,秦叔在門口似乎等了許久,見到她略顯激動。
“小姐,您可算回來了”。
“嗯,讓秦叔擔心了”。
“無礙,小姐快進來吧”。
齊南王并未露面,只是在遠處目送她進了府里便驅車離開了,并不知道此時王府內已經兵荒馬亂。
季月昏看著燈火通明卻沒有一人的府邸和欲言又止的秦叔,心里一陣狐疑。
“秦叔,可是發生了何事”。
“小姐,你有所不知啊,自從碧璇姑娘他們從烏溪村回來之后,府里好些人都被傳染了,個個心痛難忍,已經死了好幾個了”。
季月昏一愣,倚著走廊的柱子坐了下來,“秦叔,拿杯涼茶給我”。
不一會秦叔便端著茶水走了過來,還沒來得及遞過去,季月昏便自己起身拿過茶杯猛灌了幾口,又用袖子抹了抹下頜。做完這一切才抬頭看著秦叔說道。
“碧璇和瓊瑛他們呢”。
“瓊瑛姑娘回來就著了涼,大夫已經看過了,現在錦七看著呢。碧璇姑娘則在馨瑞閣陪著王妃”。
“王妃可好?”。
秦叔搖了搖頭,之后就低著頭,沒有再說話。
季月昏走到馨瑞閣門口就聽見東西落地的聲音和碧璇的安慰聲,“王妃,您稍等一下,已經重新去請大夫了”。
“碧璇,去我院子拿冰魄酒來”。
碧璇回頭一看是季月昏,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像頓時找到了主心骨,答了聲是就匆忙出去了。
季月昏看著王妃緊抓著旁邊金絲楠木的方桌邊,頭上豆大的汗珠一直往下滴,手上的青筋都依稀可見,指頭上還包裹著紗布。她緩緩走了過去,半跪在王妃身邊,“王妃,很快就沒事了”。
“是……月……月昏啊,你……沒……事吧”,每一個字都好像在耗費她的生命。
“沒事,月昏無事”,這一刻季月昏突然很想哭。
“沒事……就好”,王妃的口氣輕松了許多。
不一會了,碧璇就拿著一個小瓶子進來了。她將瓶中的液體倒在桌上唯一完好的茶杯里,準備給王妃喂下,卻被季月昏接了過去,親自喂給王妃。
沒過多久,折騰了半天的安樂王妃也沒那么痛苦了,喝了杯安神茶就歇下了。
“蘭芳姑姑,你好生照顧王妃,我明日再來”,季月昏說完就領著碧璇離開了。
王府的下人經過上次清洗之后,已經沒有多少人了。王妃身邊親近的蘭芳姑姑正巧回去探親,這幾日碧璇辛苦的兩頭跑,幸好今日蘭芳姑姑回來了,碧璇終于可以回浮玉閣了。
碧璇因為蘭芳姑姑輕松了許多,可季月昏今夜注定是睡不著了。秦叔已經將冰魄酒給府里所有人服下,算是先解了燃眉之急,可終究治標不治本。
第二天清晨,碧璇伺候季月昏梳洗的時候,季月昏正在做最后一瓶冰魄酒。
“小姐,洗把臉,喝點粥吧”。
“那杯涼茶給我”。季月昏說話間將最后一味藥放了進去。
碧璇張了張口,躊躇一會,還是端了杯涼茶遞給她。
季月昏拿起茶猛灌了幾口,放下茶杯才拿起桌上那封信看了許久,拿起又放下,想撕又不忍,反復幾次后才遞給碧璇,“你親自去后院折朵木槿花連同寫封信一起送到齊南王手上”。
這邊原本兵荒馬亂的安樂王府因為冰魄酒的緣故瞬間變的天下太平了。那邊,碧璇到了齊南王府,剛拿出木槿花便被門口的侍衛恭恭敬敬的請了進去。齊南王拿著信一個人癡笑完就迅速帶著人前往安樂王府去了,這一切讓碧璇都覺得莫名其妙。
“早知道小姝兒需要本王,本王昨夜就不回去了”。齊南王從墻上跳了下來,站在季月昏的院子里說道。
季月昏在房內聽到他的聲音,莫名的心安,放下手里的藥材就走了出來。
“多謝王爺肯施以援手”,季月昏難得恭敬的向他行禮。
“不知小姝兒怎么還本王的人情,不如……”,他故意頓了頓才說道,“不如畫張肖像給本王日日觀看以解相思之苦”。
季月昏先心中一緊,聽到后面才緩了口氣,“若能救王府所有人,月昏定如王爺所愿”。
“小姝兒可要說話算數哦”,說完對身后的人說道,“去找邪醫那老頭來,治不好,本王可是會揪光他胡子的”。
過一會就看見橙一拖著來無影去無蹤的邪醫花白出現在院子里,他對著齊南王吹胡子瞪眼,“小子,折騰壞了老夫對你有何好處”。
“老頭,幫本王博小姝兒一笑是你的榮幸,怎么,不愿意啊?”,齊南王顛著手中的扇子,笑盈盈的看著花白。橙七在身后不斷的撇嘴使眼色。
“好了,快領老夫去看病人”。
大約一刻鐘,花白皺著眉頭一臉嚴肅的走了出來。
“怎么,連老頭你也沒法子”。
“這次是噬心蠱的子蠱,老夫沒有解藥”。
“老頭,本王可不是來聽你說什么無解藥之類的廢話的”,齊南王刷的將折扇合了起來。
“有,除非找到母蠱之人的血,或者種活火焰花”。
老頭的話讓季月昏的情緒有些激動,“您說,火焰花是真的?”。
“是,普天之下只有一株”。
“在哪”,季月昏迅速的接話。
“不知道,當年武帝唯一的女兒失蹤了,她脖子上掛的就是火焰花的種子。而且火焰花只有姬家嫡親血脈才能養活”。花白的神情略微放松了一些。
“那火焰花長什么樣子”。
“黑紅色的花,無葉”。
花白的話勾起了季月昏的回憶,那日她在哥哥的玉棺邊就見過一瓣黑紅色的花瓣,莫不是安歌中的是真的,那為何哥哥沒有醒,一連串的問題涌上心頭。
“火焰花它是不是能救活任何人?”,季月昏迫不及待的想確認心中的想法。
“不是,它是解百毒用的,若不是中毒之人用了它也沒有任何作用”。
季月昏低著頭不再問了,也不知在想什么。倒是顧瑾司問了句,“怎么找到母蠱人之血”。
“能承受噬心蠱母蠱的人只有兩種。一是姬家嫡親血脈,二是黎族嫡親女子”。
眾人都沉默了,誰不知黎族是被詛咒的家族,除了五百年前的黎瀾外再沒有出過女子。而姬家嫡親血脈到武帝就只剩下一個女兒還下落不明,這分明就是說這些人必死無疑嘛。
看著季月昏低頭不語的樣子,齊南王難得認真了一回,“小姝兒,本王就算翻了這云澤大陸也會想辦法找到解藥,你可信本王?”。
季月昏聽到他的聲音抬起頭,看著顧瑾司的神情竟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