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守業此時正在二樓一處雅座,由卷簾隔著,面前朝著舞臺,是最佳觀賞的位置。
楊凡走入雅座,楊守業此時已經喝了酒,臉頰上一片酡紅,眼神朦朧,見楊凡來了,招了招手,道:“來來來,賠本少爺喝酒。”
“是。”楊凡坐到了楊守業對面,卻見此時楊守業醉眼朦朧的看著高臺上翩然起舞的舞姬,目光之中透露著火熱,臉上時不時露出傻笑,看樣子這酒已經多了。
楊凡提起酒壺替楊守業斟滿酒,也替自己滿上,道:“五少爺喚小的來何事?”
楊守業則沒由來的又說起了當日莽林狩獵:“楊凡,你知不知道那條雪花大蟒,原來已經修煉到了融合期巔峰的妖物,比我那七絕門修煉的二哥還厲害幾分,楊三那小子給的狗屁情報差點讓本少爺喂了蟒蛇了,那已經被我打了。”
楊凡道:“這事我知道。”
楊守業看了看楊凡,目光之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算了算了,當日的事就不提了,你救過我,以后你就跟著本少爺混。”
楊凡拱了拱手,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道:“多謝五少爺抬愛,這一杯酒,小的干了。”
“好!”楊守業拍手叫好,也捏起桌上酒杯,笑道:“本少爺就喜歡你這種豪爽。”
席間,楊守業大概是酒多了,有的沒的說了些,楊凡也是聽過忘過,此時,東邊一席,來了七八個冠帶袍服的男子,年紀都在二十上下,入席之后便喝的自在暢快,楊守業目光明顯在那七八人身上定了一下,楊凡無暇多看,目光不知覺的瞟過一眼北邊一處雅席,二樓雅席多是以卷簾遮住二三面露出朝向高臺的一面,來酒樓喝酒的多半是男人,很少有人會將卷簾全部放下,他們來這里飲酒作樂,就是為了醇酒和美人,哪會有人將美人隔在席外的?
在這里喝酒的公子哥,甚至喝到盡興了,還會跳上臺去,與美人胡姬共舞一番,只要足夠有錢出手足夠大方,還能牽下一兩個胡姬,摟著美人同醉甚至是同眠。
然而此時北邊那席,面對舞臺一面卻是放下了一層白紗,紗帳后面兩個女子相對而座,若隱若現。
此時天氣雖寒,酒樓內卻絲毫不冷,反而有一種春風拂面的清爽與暖意,此時樓下弦樂四起,管樂伴奏,楊守業聽得興起,雙指隨著節奏不斷敲打桌面,卻在此時,西門席中白紗撩起,露出兩道倩影,一青一白。
楊守業本來已經醉了,忽然看到對面席間兩個女子,頓時酒就醒了一半,原本半躺的身體一下子彈了起來,一雙眼睛死死落在兩個女子身上,目光當中透著貪婪,是那種獵食者看見獵物時候的眼神。
楊凡則一邊賞舞一邊喝酒,幾杯清酒下肚,已然有了幾分醉意,但見那對面席上,青衫女子好似也半醉了,不知與那白衫女子說些什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輕輕擱于案上,輕輕一甩衣帶,竟從二樓躍了下去,青衫飄搖,宛如九天仙子下凡塵,少女輕點腳尖落在地上,又是輕輕一躍,體態輕易竟似飄上了舞臺,四下觀舞飲酒的客人一看頓時精神大振,原來是這女客喝得盡興了,要上臺起舞了。
再看少女容貌,清麗可人,嬌艷欲滴,如同春風里一朵搖曳多姿的花朵,光論容貌而言,比那些異國風情的胡姬美人更要美上幾分,身材也是極棒的,凹凸有致嬌俏玲瓏。
舞姬起舞,天天都能看到,偶爾還會有富家公子上臺跳舞,酒客們可不喜歡看大老爺們跳舞,今日居然有如此美貌的女客上臺,眾酒客自然歡喜,不斷叫好。
綠衫少女堪堪站定,似乎有些不勝酒力,腳下有些虛浮,絕美的容顏上,兩坨酡紅,但見她已經站定,神色朦朧,黛眉微微一挑,如要勾魂奪魄一般,立刻將楊守業的神魂都勾了去了。
曲樂忽起,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心應弦,步應曲,綠衫少女翩翩起舞,古樂一起,少女高舉手臂,翠袖滑落,露出半截如玉皓腕,腕上一個瑪瑙玉鐲,鮮紅欲滴。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弦樂忽急,少女婀娜身姿頓時隨著曲聲節奏,如同疾風回雪一般旋轉舞動起來,迷人曲線,令在座酒客盡收眼底,節奏更急,少女蹬踏旋轉,衣袂飄飄,細膩如玉般的腳踝上,銀鈴叮當,脆聲入耳,就連楊凡,就著酒力看得也有些醉了。
天地之間仿佛只剩那一方舞臺,周圍酒客眾多,此時卻忘了鼓掌喝彩,全神貫注在少女的獨舞中,就在此時,重人沉醉在少女舞姿當中時,一個人從二樓一躍而下重重落在舞臺上,欲去摟那少女,此人錦衣華服一臉醉容癡笑:“小娘子,跟本少爺回去!”
女衫少女顯然是吃了一驚往后退了一步,鼓樂曲聲戛然而止,在座酒客都驚呆了,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被稱為青州小霸王的楊守業!
楊凡也驚了,方才他正在欣賞舞姿,卻不料楊守業已經從雅座上跳了出去,他趕緊趴在欄桿上看,卻見那綠衫少女并未有其他動作,只是目光當中忽然升起來一絲不削和殺意。
“遭了!是楊家的五少爺!”臺下有人開始議論起來,眼看著楊守業就要當眾強搶民女,此時卻無一人干出面制止,可想而知在青州城內,楊守業的名聲有多臭。
“小娘子,別怕呀,本少爺會好好疼你的。”楊守業一臉癡漢表情,一步一步靠近少女。
綠衫少女神色冷靜,小嘴一撇,道:“哪里來的狂徒?”
楊守業一臉傲意,道:“連本少爺都不認識,本少爺可是楊府五少爺楊守業!”
原本以為這個名頭就能嚇得少女怪怪就范,卻不料少女非但不怕,還冷笑一聲,楊凡再看那席上白衣女子,卻見她目光從容淡定,當下覺得這兩個女子來頭不簡單,怕是楊守業要闖禍了。
卻在此時,已有人為少女出頭,是東邊席間的一眾公子哥,其中一人從二樓躍下同樣落在臺上,冷笑一聲,道:“楊守業,你好大的威風,別人不敢管的,我朱天澤可不怕你!”
楊守業借著酒勁,狂笑一聲,道:“本少爺當是誰呢,原來是手下敗將朱天澤啊,怎么了,最近突破木芯境想要來找我麻煩了?”
這青州城里大族有不少,其中數楊家朱家和李家最大,楊家雖然實力最盛,然則朱家和李家早就抱成團了,兩家合起來也能與楊家分庭抗禮,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朱家和李家的來頭也一點不小,朱家有門遠方親戚,名為朱劍秋,他可是當朝大唐國國師,傳說有著經天緯地之才,神鬼莫測之術,大唐國三十年來南征北戰擴張疆土,其中朱劍秋要占一半功勞,有這樣一門遠親,朱家也算是傍上一棵大樹了,然后是李家,大唐國主就姓李,按照李家家主的話來說,他們上數幾代也是王親國戚。
這兩家包成一團,在青州城內實力可以說與楊家旗鼓相當,兩家族內弟子實力也自不必提,都是或修武道或修氣宗之人,眼前這個朱天澤,就是武道二重木芯境實力。
楊守業如此猖狂,朱天澤臉上寒霜密布,被楊守業叫做手下敗將,在美人面前丟了臉,朱天澤怒意更大,臉色一沉,道:“比比?”
楊守業哼了一聲,破口大罵:“就憑你也佩跟本少爺動手?”
話音剛落,朱天澤怒發沖冠,突然間就飛身而起,身子一旋化作一股黑色旋風,帶起嘩嘩風聲,已經逾越長高,抬手一掌當頭劈下!
楊守業一下子便慌了神了,他本就是個草包,雖有木芯境修為卻沒木芯境實力,那個朱天澤,在幾年前是自己手下敗將可是今時不同往日,楊守業已經太久原地踏步,哪里還跟得上其他人的步伐,平時吃酒打架都是靠的楊家護院,今天卻可巧一個護院沒帶,這一掌毫不留情,若是被劈中那還了得?
得虧是個練家子,這才險險避開一掌,朱天澤一掌劈下,光憑掌氣就將木臺劈穿,何等威力,若是挨上一下,不死也要嘔血三升,楊守業此時雖然酒壯慫人膽,但腦子里清楚的很,立刻一個懶驢打滾,滾出好幾步開外,朱天澤又氣又怒,一招不中,接上又是一招,楊守業侃侃招架,兩三招下來已經招架不住,加上腳下踉蹌,被朱天澤一掌打下臺去,頓時臉上表情扭成一團痛苦不已。
朱天澤朝著臺下呸了一口,道:“真是丟臉,我今天不殺你,還不快滾!”
楊守業大怒,指著朱天澤大罵:“你,給我等著,你敢打傷我,看我爹不殺上門去,讓你們全家上下跪著求饒!”
朱天澤一聽怒氣上涌,斷喝一聲:“我殺了你!”
說罷從臺上高高躍起,便是一掌劈下,這一掌顯然比之前不同,是殺人的招數,掌中氣勁帶著炒黃豆一般都聲音劈啪作響,本來朱天澤還是有些忌憚楊守業的身份,此時已經被怒氣沖了頭腦,不打殺了此人誓不罷休!
此時看似以無反轉余地,卻突如其來一只手,在空中悍然與朱天澤這一掌交擊在一起,轟然一聲響,雙方都覺身軀大震,一時間兩人紛紛倒退十幾步外,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楊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