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兒,你終于回來了!”
楊凡喉嚨微動,顫聲道:“娘,我平安回來了。”
“平安?”姜氏看著楊凡肩上觸目驚心的傷口,還有身上不少的劃傷擦傷,頓時淚珠滾滾落下。
楊凡苦笑一聲,低聲安慰道:“沒事的娘,都是些小傷,過些日子就會好的。”
姜氏心中無比酸楚,淚如雨下,看著楊凡的臉龐擦了擦眼淚,哽咽道:“凡兒,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楊凡渾身疼痛的厲害,姜氏悄悄給他拿來了一瓶金瘡藥和一些止血紗布,給他上完藥后才敢離開。
姜氏離開以后,楊凡才臉色一白,大顆大顆汗珠從額頭上滾下來,在姜氏面前,少年想要盡力表現的堅強點,當夜實在太過勞累的少年,倒頭就睡。
又過了幾日,楊凡身上的傷好了些許,開始在后院幫著姜氏干一些重活了,本來姜氏斷不肯讓他干重活的,無奈楊凡堅持要做,只能妥協。
春節越來越近,年味在青州城里越發濃郁起來,家家戶戶開始張燈結彩,就連楊府外院的一些門戶也都貼上了紅色福字,靜修一個早上將北傲訣運行三十六個周天之后的楊凡,先來無事便在外院走動走動,恰巧一頭撞見楊三那小廝急匆匆朝著這邊走來。
因為前段日子對雪花大蟒的情報實力估計錯誤差點導致楊守業被雪花大蟒一口吃掉,楊三回到府里就被楊守業一頓劈頭蓋臉的暴打,險些沒給打死,后來楊守業還不解氣,讓兩個護院將楊三褲子解了,令兩個護院用厚實的木杖杖責了三十下,直打的那小廝屁股上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才肯罷休。
這件事楊凡也聽說了,今天看到楊三,整個人神色都不太好,而且走路雖快卻是一瘸一拐忽上忽下的,楊凡見他過來,立刻讓到了一邊,楊三這小廝看到楊凡,急忙叫他:“楊凡,正好你在這里,我家少爺讓我給你帶了一樣東西過來。”
楊凡有些茫然,心道:“楊守業那混蛋又在搞什么鬼名堂?”面對楊三,楊凡立刻換上滿面春風,笑道:“五少爺讓你帶什么來了?”
楊三道:“血玉膏。”
“血玉膏?”楊凡眼神當中透著一絲驚訝,血玉膏是一味治療外傷極其靈驗的膏藥,這可是一種名貴膏藥,尋常藥鋪都是買不到的,只有青州城西一家名為百草堂的大藥鋪有售,一塊血玉膏起碼要賣十顆金珠!
“這么名貴的藥膏,真是給我的嗎?”楊凡不可思議接過楊三手里的一方小膏,一股子藥味從膏中散發出來,濃郁無比。
楊三道:“你就拿著吧,少爺說讓你養好傷后,去城西云鴻樓一聚。”
說罷,楊三立刻走了,大概是一刻都不想在這外院多留,楊凡看著手中一方白帕包裹的藥膏,心中有些疑惑,這楊守業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回到房中,楊凡解開肩上紗布,因為金瘡藥藥力有限,此時肩上傷口依舊是觸目驚心,周圍一圈甚至發紫發黑,他打開白帕,里面是一塊黑紫色的藥膏,散發著濃濃藥香,楊凡頓了一頓,用雙指抹下一塊來涂抹在肩上傷口處,絲絲涼涼的感覺,又十分潤滑。
“云鴻樓……這可是青州城最大的酒樓,楊守業這么大方么。”楊凡玩味的自言自語,說罷便露出一抹冷笑,心道:“不管你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反正已經向著我想要的方向發展了,很好,很好。”
接下去的幾天時日,楊凡主要將精力都放在北傲訣的修煉上,他發現每將北傲訣運行一個周天,紫府內那股氣,便如浪潮一般一浪高過一浪,這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感受,因為這越發激烈的浪潮正在不斷沖擊著他身體里的每一根筋脈,因為這種沖擊,每天修煉之時,楊凡都覺得筋脈膨脹欲裂,渾身骨骼都被沖擊的疼痛不已,即便如此少年依舊咬牙堅持下來,忍受著這劇烈無比的沖擊運功直至三十六個周天。
其實楊凡所不知道的是,他此時正在全力沖刺木芯境,也就是修煉筋骨,將骨骼修煉得堅硬無比,將筋脈修煉得強韌無比,到達木芯境的時候便可以選則一門武技修煉,即便是身法大開大合都不會受到限制。
如果換做別人,同樣修煉進度的話,必然不會如此痛苦,楊凡不一樣,他的元神雖然強悍,卻只是肉體凡胎,楊凡紫府之內同時蘊藏著北冥寒魄和太上道德金丹這一陰一陽兩股無窮無盡的力量,因此修煉木芯境時,哪怕他沒有刻意去提取北冥寒魄和太上道德金丹的神力,從紫府當中溢出的力量也住夠讓他喝上一壺的了。
支持楊凡咬牙堅持的不光是毅力,還有運行完三十六個周天后的那股神清氣爽,這股感覺實在是太爽了,是一種渾身纏滿枷鎖前進而就在抵達目的地后忽然間卸下所有枷鎖的快感。
卸下一日最為沉重的負擔,少年長舒一口氣,算了算,距離春節還有七八日。
一日之計在于晨,一年之計在于春,春節于人而言,不論是大唐國還是隋國,晉國,吳國,梁國,甚至是向來被稱為蠻夷的燕國和黎國都是極其重要的節日,只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七國地處不同民風不同,過節的方式自然不同而已。
比如說雄踞中原的大唐國,春節是一年當中最為重要的節日,這一日舉國歡慶,千門萬戶無不張燈結彩迎接新的一年到來,楊府上下,在這一日都會回到楊府。
其實楊凡本身對春節并不感冒,卻是姜氏,似乎對每個春節都充滿了期待,這一日姜氏來到楊凡住處,見到楊凡便抓緊少年的肩膀,上下看個不停,其實楊凡在后廚幫忙,母子二人每天都能相見,這一次不知怎么的,姜氏卻好像許多年未見兒子一般,一邊瞧一邊眼淚就忍不住滾落下來:“兒啊,我的兒子,過了今年,你就十六歲了,真快,一轉眼你就從嗷嗷待哺長到了這般高大,你瞧瞧都比為娘的高半個頭了,真好,真好!”
一連說了兩個真好,楊凡明顯局促,不明白姜氏說此話的緣由,輕聲道:“娘,你這是怎么了?”
姜氏咽下眼淚,擠出一絲笑容,道:“小凡,等過了今年,我就去求老爺,讓他放你走吧,你不屬于這深宅大院,城外的白鹿村娘認識個鐵匠,到時你就去那鐵匠鋪學門手藝,在找個好姑娘取了,生個大胖兒子,也好過在這里當奴當仆的。”姜氏一邊說著,一邊幻想著美好的生活。
楊凡微微一笑,道:“娘,兒子的路兒子自己會走的,您就不用操心了,放心吧,我一定會出人頭地的,到時候讓娘也過上好日子。”
姜氏抹了把眼淚,苦笑道:“瞧娘這不爭氣的眼睛,有你這句話娘就放心了,好了,娘先去干活了。”
楊凡點了點頭,道:“今日楊三帶話來,五少爺請我去云鴻樓赴宴。”
聞言,姜氏臉色一變,道:“小凡,那五少爺定是沒安好心的,那日就害得你一身是傷,這次不知道又要做什么,能不能不去?”
楊凡笑道:“娘,五少爺既然說了,那我要是不去,反而更加麻煩。”
姜氏臉上依舊為難。
楊凡安慰道:“娘,沒事的,凡兒已經長大了,能夠自己照顧自己了。”
“凡兒長大了……”楊凡離開之后,姜氏依舊望著楊凡的背影愣愣出神,仿佛此時不多看看生怕會煙消云散了一般。
云鴻樓,青州城最大的酒樓之一,也是楊守業常去之處,這個紈绔子弟仗著楊老爺的寵愛,平日不多加修煉武技,把大部分時光和金錢都丟在這青州城里的酒樓賭場和銷金窟里了,張氏根本就管不住他,楊彩婕回來之后,楊守業才稍稍收斂了些,在府中安生待了幾日,這幾天又心癢癢偷跑出來,說來也怪,這個平日里在青州城里橫著走的紈绔少爺,唯獨害怕他的姐姐楊彩婕。
楊凡朝著云鴻樓的方向快步行去,心中思索不定,到了云鴻樓外,便見楊三等在外面見了楊凡便道:“楊凡,我家少爺在二樓雅座等你。”
楊凡微微挑眉,心中思量:“楊守業究竟是何居心?”一邊想著,一邊已經進入酒樓往二樓走去,這云鴻樓果然不愧為青州城最大的酒樓,分上下兩層,四合院構造,中間是一個圓形的兩尺高的表演舞臺,舞臺直徑數丈,四面八方的酒座都以這舞臺為中心相向而置。
楊凡走進酒樓的時候,正有幾個胡姬在翩然起舞,胡姬源于西域,大唐國地處中原,最西處跨越沙漠與西域三十二佛國接壤,來往商人便在這沙漠當中開辟了一條絲綢古道,大唐國向來與西域通商,因此國內許多酒樓都是胡人開設,胡人能夠在酒樓業開得紅紅火火,很大一部分原因就要歸結于胡姬。
漢人女子畢竟很少愿意拋頭露面,胡姬卻完全不同,她們多是曼妙少女,胡人女子身材本就玲瓏有致,服裝又極為暴露,胸前仿佛只有一抹抹胸,胡姬年輕貌美,臉上蒙一塊紗巾,朦朦朧朧似露非露越是惹人喜愛,酒樓招待的主要是男人群體,因此有年輕貌美的胡姬服侍,那些富商巨賈文人騷客無不趨之若鶩,胡人酒樓生意自然火熱。
這間云鴻樓便是一個胡人老板開的,不光是臺上舞姬,連端茶倒水均是年輕貌美的女子,能夠來這里消費的人群,非富即貴,其中就包括了青州城內幾個大家族的公子哥們,楊凡這一身麻衣樸素,卻有些顯得格格不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