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那哀家就把她交給沐兒處置可好?”太后摸了摸懷中少女的頭,一臉的慈祥。
前幾日,慕沐看上言家小公子的事她也略知一二,如今,情郎忽然變成了女人,也難怪小公主氣不過。
“多久?”慕沐依舊追問著。
可臺下的某女的內心,那是一個煎熬啊!公主,我以后再也不女扮男裝了。
“三月,如何?”還好,太后定的期限不長。
“好吧,太后都說了,三月就三月吧!”慕沐一臉不悅的答應,臨走時,還不忘提醒某個“假男人”一句:“本公主就給你一天時間,明日來我紫盈殿報到。”
“是,公主”卿寧沒有辦法,只好低頭乖乖答應。在慕沐走后也很識趣的退了出去。
大殿之中,不一會兒就只剩下慕凌和太后兩個人。
慕凌向前邁了幾步,向太后行了一禮,淡淡開口“多謝太后,若無他事,慕凌就先告退了。”說罷,便向門外一步步走去。
看著男子漸漸遠去的身影,太后眼中含淚,微微抬手,那一聲“凌兒”終于是化在了口中,欲叫失聲。
那是她最疼愛的小兒子啊?怎么,被先皇后養了九年就再不與她親近了?
卿寧沒有臉再回江婉殿,直接留了一封信告別,得了太后的口諭,自己一個人向宮門外走著。
初春的風,夾雜著些許未散的涼意,揚起了她的袖袍,這身影,自己想想都覺得蕭索。
快走到宮門口時,一道月白修長的身影從她身邊走過,是慕凌。
她抬頭看他,他并沒有如平常一樣看向她的方向,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看她,只是自己向前邁步,依舊幽深的眸子,看不清任何情緒,可是這步伐倒是比平日沉重的多。
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錦袍,暗銀紋勾勒出曼陀羅花,不似金色的花張揚,卻在此情此景下,平添了一股凄涼,原來,還有比自己更蕭瑟的背影,徒留于天地之間,只有一抹決然。
卿寧一路出了皇宮,已至下午了,一個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那一抹紅色身影,與這里的熱鬧格格不入。
三天,她在皇宮呆了不過三天,卻好像有一生那么長久,卿寧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在三天之內可以經歷那么多的事。
“還真是命運無常啊”卿寧自顧自嘆了一句,準備回尚書令府先吃點東西,穿過這條街,向右一拐便到了,她加快了步子向前走,卻發現前方的路被一群路人截斷了。
明顯,他們在圍觀什么事,卿寧也帶著幾分好奇走了過去,
在群人的中央,此刻,一個長相粗野,大胡子的漢子正與草市尉爭論不休。
“這是我的,你們不能拿走”那漢子母雞護食一般護著手下的幾筐雞蛋。
怎么,他是賣東西補貼家用嗎?很明顯,違反了草市的規定啊。
那幾個草市尉很明顯認識他,面上也有些為難:“將軍啊,我等奉命行事,你別為難我等了”
“將軍”卿寧暗自想著,天徹王朝是最重視武將的,又有哪個將軍,會餓的從商補貼家用?
反正不管如何,她大半天沒吃東西,也想不動了,只想早點回去。
于是,卿寧走過去,拉起那個漢子,對那幾個草市尉說:“不是不是,你們誤會了,將軍是在幫我們家做善事,這些都是我們要免費發給百姓的,將軍可能不太會表達,幾位大哥見諒”
圍觀的百姓一聽,當即將那幾筐雞蛋拿了個空。
“你,你們……”看著這一幕,那個漢子雙眼含著晶瑩的淚花,滿是心疼,那是他攢了一個多月的雞蛋啊!
“這位將軍,就當我買了”卿寧說著遞給他一些銀子,買那些雞蛋,已經綽綽有余了。
“謝謝姑娘”那個漢子感激的看著卿寧。
“不謝,武將俸祿不低,將軍為何淪落至此?”卿寧順口問了一句。
那個漢子一臉一言難盡的心酸表情,不待他開口,就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好啊,怪不得這幾天老跟我吵架呢!林迢,原來在外邊養了一個小狐貍精啊”
聞聲走過來一個大約三十歲左右的彪悍女人,著一件翠色的簡單布裙,一過來,就提起了那漢子的耳朵大罵:“好啊,林迢,長本事了啊,說,這個小狐貍精叫什么名字”
林迢?這是他的名字?卿寧抬眸怔怔的看著這極為般配的一對,一時,竟不知要如何解釋。
她活了十六年,一直沒做過什么好事,今天好不容易幫個人還攤上這種事兒?
她本不打算再插手,轉身準備走,卻冷不防被那個女人死死抓住,邁不開步子,她的力氣為何如此大?
卿寧回頭,想解釋什么,卻還不待她開口,就有另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
“小姐,殿下等候多時了”
眾人都停下來,直直的看向那個人,他們很清楚,此人是平昭王最親近的侍衛,岳云陽。
眾人立刻一驚,議論開來,不論何時何地,只要一牽扯上這個平昭王,人們總是特別關心。
林迢終于找到了救星似的,對著那個女人大聲說道:“看見了吧!人家有平昭王相邀,怎么會看上我,人就是買了咱們的雞蛋,死娘們,別老在外邊丟人,給我回去。”
說著,林迢便把那個女人拖拉著拽走了,卿寧也轉身,順著岳云陽進了慕凌的馬車,她知道,救命之恩是要報答的,不管對方出于什么目的。
只可惜,卿寧轉身轉的太快,若稍慢一刻,就可以看到那個翠衣女人投過來的眼光,了然中夾雜著些許森涼,混合起來,格外瘆人。
馬車內,除了卿寧,空無一人,她不禁有些好奇,不是平昭王相邀嗎?怎么只有她一個人?
還不待她問出口,馬車就已經停下,她在岳云陽的提醒下跨出了馬車,看到的是……一品居。
“岳護衛,到底是誰相邀啊?”卿寧并不走進去,轉頭看了岳云陽一眼,眼神明澈到可以看穿他。
“姑娘,殿下為救姑娘心情有些不好,請姑娘相勸”
聽著岳云陽一本正經的解釋,她心中了然,想是他見自家主子情緒郁悶,找人解悶。
“好吧!幫你一次”卿寧笑了一下應著。
“言小姐,你人真好”岳護衛說的一臉感激涕零,表情夸張到極致。
卿寧看著他笑了,有這么個開心果在身邊,慕凌還能郁悶?
告別了岳云陽,卿寧就走進了一品居,樓下,花花綠綠的客人,熱熱鬧鬧,卻沒有慕凌。她轉了一圈后上樓,在樓上左邊第二張桌子,終于找到了那個與這里的熱鬧格格不入的身影。
卿寧并沒有先同慕凌說話,而是在他對面坐下,看著面前這個眉眼如畫的男子,斜倚在椅子上,直接用手中的酒壺往嘴里倒著酒。
那酒壺離他的唇有一段距離,酒傾注而下,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有不聽話的酒滴流了出來,順唇邊劃下,在喉結處凝結,燈火映襯下,格外勾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