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兒進門去了不一會兒,就出來一個花白頭發的老頭子,嬉皮笑臉地逗著手上的那一只五彩鸚鵡,那鸚鵡綠色的眼珠子一個勁地轉動著。
老夫人微微帶著一點不悅地望著渾然不知的老太爺,待老太爺發現一縷不善的視線,將鸚鵡遞給琴兒,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咳了一下,正襟坐在了老夫人旁邊。
“都已經到齊了,大家就開始吃飯吧。”老夫人拿起筷子對著桌子上的人說道。
這一頓飯中除了白起先對老夫人的獻媚撒嬌之外,并無任何人說話,白落兮只想盡早結束,好回去睡個好覺,可誰知她一不小心就看到白落梅和白起越兩人的父慈女孝的一幕。
白起越夾了一個雞腿放在白落梅碗里,還說著,看你這身板,要多吃點。白落梅笑得一臉燦爛,眼睛不自覺的瞟向白落兮那邊。
白落兮淡淡一笑,給喬依露盛了一碗湯,放到喬依露面前,然后說道。
“母親,祖母的宴席可真好,您要多補補,平常人還不一定能吃到呢。”
喬依露看著白落兮,只覺得這女兒是長大了,沒往深處想。而老夫人聽白落兮這么說,也當是在說她的宴席準備的好,且珍貴。
白落梅一聽這話就知道,這是在諷刺她母親是姨娘,不能吃這宴席,更是在說她是庶女,根本不配吃這宴席。
“姐姐說的是,梅兒今日也是托了父親的福才能吃上祖母這宴席,只可憐我那母親了,一個人在院中。”
白落梅這話一落,桌上的人都望向她,老夫人看向白落梅的眼里多了幾分憐憫,老太爺沒有任何表情,收回視線繼續吃著,白起先和吳思倩倒是對白落梅多了幾分打量。
喬依露只是覺得剛才兮兒的那席話似乎略有不妥,這樣人們都會覺得白落兮是在欺負自己的庶妹了,喬依露眉頭微皺,白起越似乎也是這樣想的,不悅地望向白落兮。
不料白落兮根本不理白起越的視線,喝了口湯,輕聲說道。
“梅兒妹妹,怎可說姨娘是可憐了,難道白府虧待了姨娘么?若是傳了出去,別人還怎么說我們白府。”
這話一出,不出所料,老夫人眼里的憐憫瞬間沒了,畢竟這要是在外面說這話,可是對白府的一種抹黑,老夫人最重視的便是這白府的名氣了。
白起先夫婦起先亮著的雙眼,也收了回去,顧在了自家的龍鳳胎上。
“兮兒說的是,我們白府怎么會虧待姨娘。”老夫人看向白落兮的眼神也略微有了點點變化,似乎多了點點贊賞。
白落梅不情愿地應了聲:“姐姐說的是,梅兒以后要多向姐姐學習。”
白起越面無表情,無聲地又夾了塊肉放進白落梅的碗里,像是在安慰吃了癟的白落梅,白落梅見了肉,對著白起越微微一笑。
白落兮看著那一幕,早沒了感覺,畢竟上一世她曾經那么奢求父愛,各種討白起越歡心,但白起越仍舊是不愿分出一絲一毫的父愛出來,這種失落讓白落兮不再奢求和羨慕。
白落兮對這沒感覺,可不代表白落昇沒有,白落昇傻傻地望著白起越,他也想要父親給他夾肉肉吃。
“父親,昇兒也要吃肉肉。”白落昇拿起碗遞向白起越,可白起越只是看了一眼眼巴巴望著他的白落昇,并未有任何動作。只是道一句。
“書都念不好,吃什么肉。”
白落昇聽此,默默把碗收了回來,喬依露不忍,可是也沒有辦法,她要是公然夾肉,白起越會認為她反抗他。
白落梅看到白起越拒絕了白落昇的請求,更是得意地吃著自己碗里的肉了。
白老太爺見此,夾了塊肉放在白落昇碗里,對著白落昇笑嘻嘻地說著:“大孫子不會念書也沒事,爺爺給肉吃。”
白老太太見此似乎有點生氣,瞥了一眼白老太爺說道。
“你想讓昇兒同你一般沒出息?”
白老太爺當作沒聽見,依舊笑嘻嘻地望白落昇,白落昇得了肉,盡管不是父親給的,但仍舊很開心。
白落兮只是在一旁默默觀看著在座的行為動作,加上上一世的一些記憶,她對在場的人的性子摸得差不多透徹。
老夫人對白老太爺一直都是又愛又氣,氣他沾花惹草,水性楊花,也氣他沒有作為,啃著老本靠著自己的兒子,但終究是自己的丈夫,所以又是愛著他的。
而白起先夫婦在上一世,白落兮對他們兩人印象不深,只知道是白起越的潛在對手,白落兮將二人放入加深了解的名單當中了。
至于自己的父親的性子,她是在熟悉不過了,還有白落梅,這個讓她上一世活在地獄里的女人,她一定不會讓她在這一世還能那么風生水起,也絕對不會再受她的蒙蔽,拿她作親妹妹看待。
喬依露看著一旁發呆的白落兮,搖了搖頭,她自己的親生女兒她自己也實在看不清了,總覺得發燒過后的白落兮身上總籠罩著一種悲傷的氣息。
宴席結束后,白起先夫婦便向老夫人和白起越道別了,喬依露牽著白落昇站了起來,眼睛投向白起越。
“夫君,今晚……”
“你領著昇兒回去吧,我要陪陪母親。”白起越沒有起身,眼睛也沒有望向喬依露,冷冷地堵住了喬依露還未說出來的話。
白落兮輕輕拉了拉喬依露的衣角,提醒喬依露該回去了,喬依露轉過身,眼里是掩蓋在不住的失落,向自己的院子挪步。
白落兮看著這樣的母親似乎看見了前一世的自己,同樣的失落,她不想讓母親繼續在這個府里守著活寡,直到死去,她一定會盡早查明前一世母親的死因。也正好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可以改變這一世的活法。
酒兒見母子三人回來了,急忙生上火爐,不一會兒屋子就暖和起來了,然后又端了三杯熱姜湯過來給他們喝了。
白落兮見酒兒忙的都快沒空了,便向喬依露提出多加人口的想法。
“母親,我們的貼身服飾的人現在就酒兒一個,這樣讓酒兒太累了,忙不過來。”
喬依露聽白落兮這么說,仔細一思考,倒也是,自己需要丫頭,兮兒也不小了,需要自己的丫頭,昇兒又調皮,也需要人管著。
“那明兒個,我們選幾個丫頭吧。”喬依露喝了口姜湯,笑著說,之前的失落已經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