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北家中）

顧星北剛才在車上就嘰嘰喳喳和他聊了半路路，因為暈車，她在酒店里想說的話，在路上都沒說到想問的點子上。顧星南倒是不關注她有沒有重點，耐心陪她聊天，后來看顧星北暈車暈得有點厲害，加上堵車，他就讓顧星北在車上睡了一會兒。到家后，顧星北喝了杯檸檬水壓了壓想吐的感覺，然后把顧星南留在BJ的衣物從柜子取出來扔給他，有氣無力地說了句“趕緊去洗個澡，我一會兒還有話要問你。”

顧星南乖乖把警長放下，拿起衣服一臉不情愿地撅了撅嘴，但還是徑直走向了浴室。

顧星北半躺在沙發上，用腳輕輕地把警長從沙發上踢了下去，“乖乖喵，讓我好好躺會兒啊，一邊兒玩兒去。”警長連喵都不帶喵的，很識相地一躥就不見了。

緩了幾分鐘，顧星北想起他弟帶的禮物，但是懶得起身，好在顧星南也是把東西放在沙發一角，離她躺的地方也不遠，她便又用腳把那幾個禮品袋推過來，半躺著拆禮物。

“給我買那么多口紅干嘛，我上班又不能化太濃的妝，用來用去也就用那幾個色號兒，一看就沒用心挑。”顧星南多半也是圖個簡單，色號兒什么的他也沒什么研究，所以他買的根本不是一套口紅，而是把同一系列口紅的所有色號全買齊了，顧星北看著其中幾個極為尷尬的顏色，鄙夷地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這顏色，亞洲人，怎么用啊”。

說完顧星北沖著浴室大喊了一聲“小南啊，下次禮物不用給我買口紅了，我幾百根口紅根本用不完，你下次看到好看的風衣幫我捎兩件就行了。”

“行！”

顧星北的口紅的確有好幾百根，還一直緊隨潮流更新換代中，她喜歡收集適合自己的口紅，雖然很多色號兒都鬼打墻，但是她喜歡的品牌只要出新口紅，顧星北還是會不厭其煩地去買，其實新產品也就那么幾個色號兒，也不是所有色號兒都適合她，她有錢買但是也不愿意去浪費錢買那不適合回來給自己添堵，時間久了，口紅越積越多，怎么用也用不完，過期了的扔掉也還剩很多，沒過期的大部分都好好地在梳妝臺上擺著，那一根能得她當日的寵幸也得看她起床時的心情。

她的鞋子、衣服、包包，那自然也是不算少的，顧星北不算是一個很會理財的人，自己的錢一部分給爸媽管著，另一部分她光生活基本開銷也花不了多少，所以就拿一小部分用來享受生活，他弟給她的零用錢他爸媽不管，但基本都敗在這上面了，她在BJ沒有買房，而是本著自由的心態，租了個不大不小的公寓，三室一廳，廚房就在客廳里，浴室和衛生間分開，因為顧星北喜歡泡澡，所以當時選房子主要是看浴室挺大的，三個房間，她托家政服務公司把其中一間再不破壞原構造的情況下改成了衣帽間，里面只放她的鞋子、衣服和包包，但總的來說，她對衣服和鞋子的執念比較深，包就那么幾個，買一個稍微貴一點的能背好幾年，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包包這個東西永遠比不上衣服和鞋子。

大部分的女人到了顧星北這個年紀，孩子都好幾歲了，大部分經過幾次戀愛后都會選擇過安穩的生活，在自己喜歡的男人中選一個最愛的，各方面最合適的來結婚，主要的角色還是在家庭中相夫教子，那基本就是把自己的后半輩子都奉獻給丈夫和孩子了。不過顧星北30歲了在當今社會還能始終保持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傳統思想，不經她自己親口說出來，怕是沒人信的。而且那白首不相離的前提也是那個一心人在不管遇見她之前有過幾個前任，遇上她之后那必須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人，現在這個社會，感情狀況像她自己這么簡單的全中國也沒幾個，顧家人都知道，顧星北的擇偶標準很簡單：要比她高，比她壯，她才有安全感；性格要比她強勢，比她高冷，她才會有小鳥依人的感覺；至于經濟狀況，最低跟她差不多吧，畢竟比她窮的話，在外人面前她不至于覺得丟人；最后一點，這是顧星北告訴自己的，一定要比她顧家，比她會照顧人，顧星北其實很想體會一下被除了她弟之外的異性照顧的感覺是什么樣的，被弟弟照顧，幸福感并不是很突出，因為習以為常了，但是她心中渴求的那么一個極優秀的人至今也沒能在她生命中激起那怕是一點點的漣漪，可是顧星北還是愿意等著，她覺得她應當遇到一個，值得她把所有的愛和她自己完完全全交出去的男人，年輕的時候她暗戀程瀟，那會兒她安慰自己的說辭是――沒事兒，你談戀愛吧，我不難受，反正到最后，你肯定會和我在一起……結果呢，顧星北就靠心里頭那幾句自我安慰去拼命學習，想著自己有實力了就能給程瀟一個家，那會兒再開著豪車，化著漂亮的妝去告訴程瀟說“你看吧，我有錢，不用你養活，你自己開開心心就好，所以咱倆是不是可以考慮在一起！”但是顧星北還是太單純了，她其實一點都不了解程瀟，她覺得看著程瀟的背影有安全感就是喜歡，但其實不是，她把對程瀟那幾眼的好感錯解成喜歡甚至覺得那就是愛情，靠著那絲為了程瀟就要變得更好的動力，她熬過了大學，靠著那個借口拒絕了不少追求她的男生，熬成了其他人心目中的顧女王，后來熬著熬著就成習慣了，她就真成了女王，而不是一個時常用那個名字來提醒自己上進的小女孩兒，所以即使她終于明白程瀟對她來說甚至連個完整的名字都算不上，她也沒有半分懊悔，甚至在考研成功后她感恩地默念了那個名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程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僅用自己的名字就在顧星北漫漫人生路上陪她走了很長一段。關于他的印象被時間沖的越來越淡，他在顧星北心里占的空間也越來越小，小到記不住他那簡單的一個名字，后來就只剩下手機里的消息和語音能讓顧星北偶爾記起這個人。

有人說銘記是最好的放下，可當一個人真正放下一個人的時候，她想記也記不起來了。

“喂，你好，對，我是顧星北。”

顧星南剛洗完澡向沙發走過來，看見顧星北一臉官方笑容，操著正宗家鄉話口音，正在給什么人打電話，就去了廚房倒杯檸檬水喝，北方干燥，喜歡喝水的人缺不了水。

顧星北：“我跟你講哈，下個月我真去不了，我這真的是太忙了，你不知道，我今天夜晚剛收了一個病人，病情很嚴重，我身為他的主治醫生，他有什么事我都得關注著，天天我都得在醫院里，請假都不好請，還是患者重要啊，你稍微體諒一下，真的，放心，我不去，禮不會缺的，你放心。”

“你說的那個剛收的病情嚴重的病人，不會是我青未兄吧？”顧星南撇過頭來小心翼翼地低聲問道。“姐啊，你真”說完向她比了個大拇指。顧星北沒否認他，向他比了個‘噓’的手勢，又急忙擠出笑容回應對方。“我仗不仗義你不知道嗎，對嘛！我的心意肯定會到的，那就提前祝你新婚快樂，啊哈，行行行，有時間再聚，一定一定，好好好，嗯，好，拜拜~”

‘呼~’顧星北掛完電話吐完一口氣，一身輕松。看著一旁偷笑的顧星南說：“老弟，幫我倒杯水，謝謝~”故意擺出一副撒嬌的表情，顧星南不知道他在跟誰打電話，只是覺得她姐為了找借口扯謊的功力一點也不必他差,看他姐的表情，估計又是哪個自認為被她姐在乎的男的；顧星南很早就明白，其他女人多是口是心非，嘴上說不在乎但實際上心里在乎得緊，可是顧星北要是說不在乎或者表現出不在乎，那是真的不在乎，她姐對任何事都是那樣兒的態度，舉個例子，是以前顧星南聽顧星北講過的，就比如當顧星北在看書，一個喜歡她但她不喜歡的的男的當著她面和另外一個女人卿卿我我，顧星北是不會多看一眼的，如果真的動靜很大的話，顧星北頂多罵一句“垃圾！”但她也不會換位子的，她甚至不會用“惡心”二字來形容，因為情愛之事，正常，但是擾了看書人的清凈，那就是“垃圾”！可憐那男的一直覺得顧星北心里是有他的，想利用此下策看顧星北的反應，結果顧星北淡然一句“垃圾”出口，那男的再也不敢說自己喜歡顧星北了，從那以后，顧星北在學校里也沒怎么見過他。

當時顧星北像講故事一樣告訴顧星南的時候，顧星南記得她的反應，她姐的態度簡直可以用冷若冰霜來形容，但是顧星南每每腦補到那個場景，就覺得十分好笑，有多好笑，就跟剛才看顧星北打電話扯謊一樣好笑。

“你倒是變得圓滑了，現在怕得罪人了？找借口，兜圈子，你還是有點長進的，我真是心疼當年那個被你叫“垃圾”的男生，哈~哈~哈。”顧星南幫他遞過水，終于能躺沙發上舒服一會兒。

“你想啥呢，同學結婚，我在醫院工作，那有空去，病人每天來醫院又不是天天按時按點兒按病來，沒有規律，我也不好請假，就結個婚嘛！禮金到了不就好了，這么多年沒見，也沒啥意思了，我暈機暈車，我還不如在醫院好好服務患者呢，畢竟，治病救人的意義可比參加個老同學的婚禮重的多，他會理解我的。”顧星北說得顧星南一愣一愣的。

顧星南：“我就是開個玩笑，你看你嘰里呱啦一大堆，你自己又不傻，你該怎么做你自己清楚，我才不管你呢！”

顧星北：“知道你還廢話，什么時候的破事了你還拿出來說，對了，我在路上就想問你來著，咱倆吃飯，你為啥讓人家請啊，還有，我是不是說過，你別把什么人都往我面前帶。”

她把把警長抱到沙發上幫它帶上了剛才禮物里順帶的一個小鈴鐺，說起今天的事，生氣的話倒不至于，但是顧星北不喜歡交際和應酬，他弟是清楚的，她只是想知道顧星南是怎么想的。

“姐，你聽我解釋，我之前不是早就給你打電話說我會趁著出差順道來BJ看你嘛，那會兒我把你禮物都買好了，就等著跟以前幾次一樣，來了陪你吃吃飯，但是昨天凌晨我才到BJ，青未哥就給我打電話，說找我有事要談，然后今天你就知道了，你白天沒空，我上午也一直有會，然后我本來就約的你夜晚吃飯，然后下午談完他也約我吃飯，還說都訂好了，你知道我跟他關系還不錯，我也不好意思拒絕，我想著反正能省頓飯錢，正合你意啊，我就開會忘了告訴你。”顧星南像個孩子做錯了事求原諒一樣，蹲在顧星北旁邊，一字一句地認真向他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

“也對，我明天上班也陪不了你，姐姐我只是沒想到啊，我居然有一天有幸和孟青未同桌吃飯，對，和我親愛的弟弟一起，差點沒把我嚇成心臟病，還好電視劇里都是假的，看他本人，感覺還挺不錯的哈，是挺好看的。”

顧星南一臉就那樣兒的表情說：“還行吧，我覺得還行，我還認識比他更好看的，你要不要認識認識？”

顧星北瞪了他一眼后，顧星南就不說話了。

“你平時出差在外，工作繁忙，多注意身體；你身為老板，事事要為同事做表率，你還年輕，難免有不服你管理的，你要用你實力去證明你可以，不要用權利打壓別人，做生意要萬事小心，我也不懂你們的操作，你自己多學習，多長進……”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姐”顧星南開始不耐煩地說，“你能不能別每次見面后都要叮囑我這些，我都會背了，我都明白，真的。”

顧星北也意識到自己啰嗦，看了一下表，然后就指著時間對顧星南說“不早了，該睡覺了，你明天還有行程，去睡吧，我明天早上不叫你，你多休息會兒，我把粥幫你做好，你起來吃點，我中午不回來，你要是在我回來之前就得去機場的話，給我發個信息就好了，然后走之前幫我把門鎖了，到了上海再給我發個信息報個平安。”顧星北打著哈欠把明天的事兒大致交代了一下，然后拉著顧星南起身，推他去房間睡覺，顧星南熬夜都成了習慣，一點困意都沒有。

“你要困了先去睡吧，我還不想睡，我看下明天的安排。”顧星南拿起電腦，顧星北看他還是忙工作的事情，就擺擺手說：“那你早點睡啊，我把你房間的被子的枕頭換成了薰衣草香的，早點睡，對你身體好。”說完就轉身去睡覺了，　顧星南在她關上房門的同時掏出了耳機并打開了游戲界面；其實來BJ看望他姐是正事，工作才是順帶的，他就是來度個小假，順便去游戲世界里放松放松，找一找自己年輕的感覺。

第二天顧星北因為要上班，早早就起床了，幫他熬了黑米紫薯粥放鍋里保溫，做了幾道小菜，一并放在鍋里保溫，他們以前在家的時候，顧母每天都會起來熬粥炒小菜，工作后姐弟兩的生活習慣都不怎么規律，但每次見面后離別之前，顧星北還是會幫弟弟做好早飯后再去上班。

顧星北上午下班時接到一個患者家屬的電話，是她之前主刀的一例晚期結腸癌手術；終究逃不過癌細胞轉移，那個婆婆，自己受不了痛苦，背著家里人買了農藥，喝了足量百草枯自殺，在當地最近的醫院搶救無效身亡，做完那場手術后不到六個月，她離開了。

打電話的是患者的兒子，說完基本情況之后又把電話給了另外一個人，然后就傳來一個女孩兒的聲音：“喂，就是你給我外婆做的手術嗎？”顧星北能聽出來那女孩兒的聲音有些顫抖，帶著哭腔，但是努力做到咬字清楚，雖然聽著不太客氣，但是顧星北理解她的心情。

“對，我是你外婆的主刀醫生，對于婆婆的情況我很抱歉，對不起，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難過，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真的很抱歉。”顧星北從座位上起身，身體逐漸站的筆直，她只能用這種無力的方式表達自己對生命的敬重。

“你理解不了！”女孩兒終于控制不住了，說話的聲音依舊很大但是逐漸模糊，取而代之的就是一陣哭聲，她的嗓子已經啞到哭聲都不連續了。卻還是掙扎著對顧星北說出那番話“你明明知道我外婆是晚期了，而且她年紀大，為什么要給她做手術，你要是不做手術，她還能多陪我一段時間，我也是學醫的，你不要騙我，你為什么要聽他們的給她動手術啊，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們都是騙子！為什么不告訴我她是結腸癌晚期，為什么等她死了再告訴我？我以為做完手術就能好呢！啊。”女孩兒的電話被舅舅搶過去，顧星北努力聽清她最后的幾句不甘心和遺憾“都管你們，你們嫌她拖累你們，讓醫生給她開刀，你們就是想讓她死的快點！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們！”

“顧醫生，對不起，我外甥女從小是她外婆帶大的，她倆感情非常深，家里人怕她受不了打擊，才讓她沖著電話發泄幾句，希望顧醫生您能包容一下，小孩子不懂事。”那中年男子的語氣也是充滿了疲憊。

“難道她不知道她外婆的病情嗎，你們家里人沒有告訴她嗎？”顧星北有點擔心那個女孩兒的狀態。

“當時家里人怕影響她學習，就向她隱瞞了病情，后來動手術她在學校，也沒告訴她，春節放假回來手術傷口也恢復的差不多，當時都以為情況良好，她那會兒才知道是結腸癌動了手術，春節期間她外婆精神狀態還可以，可是后來端午節前，就發生了這事兒，誰也沒想到，哎……”　電話那頭靜默了幾分鐘，顧星北因為工作的特殊性，見到過很多生生死死，醫院這個地方，既嘈雜又清冷。

“請問，您外甥女也是學醫，對嗎，我能理解您和您家人的心情，不如您把您外甥女的聯系方式給我，等晚點她情緒穩定的時候，我想和她說幾句話，您看，行嗎？”她從業多年，給別人留過很多聯系方式，大都是為了了解病情和患者溝通，工作久了，處理這種事情都是習慣被動，但是顧星北不喜歡被人恨著，那女孩兒的語氣像是會記住她一輩子，不是記在好人欄那種。“您放心，我只是想和她聊聊。”

她不想成為別人心中的庸醫！

中年男子十分感激地道了謝，然后掛了電話，發過來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顧星北將它添加到通訊錄，添加的備注是“董妍女士，卒于2027年9月28日，其外孫女。”這時候顧星南發過來一條消息寫著：我已經到機場了，一會兒就飛上海，你忙你的，不用擔心我。

顧星北放下手機，望著桌子上堆積的病歷，發了幾分鐘呆，然后又忽然想起什么，拿起手機撥了個熟悉的電話，她靠在椅子上看著辦公室的天花板，感覺好累好累。

“喂，老許，我的手上，好像又多了條人命，我不知道要怎么想才能想得開。”她的聲音有氣無力，許繞梁以為她遭遇了醫療糾紛事故，忙著追問前因后果。

“沒事吧你，是出現糾紛了嗎？你現在怎么樣，你身邊有沒有人，患者家屬有沒有過激行為？你們醫院報警了嗎？”許繞梁親身經歷過患者家屬不滿意治療結果來醫院鬧事的情況，至今心有余悸，平時跟顧星北吵著鬧著習慣了，但是關鍵時候還是擔心她一個女生扛不住那個場面。

“沒有，你不知道具體情況，不是你想的那樣，患者家屬今天聯系我了，通知了我一下。”

“所以他們怎么說的，他們有沒有威脅你，嚴重到要走法律程序嗎，還是說私底下解決？”許繞梁一直在思考這個事情的嚴重性和解決方案，也怪顧星北說自己手上多了條人命，許繞梁就擔心這恐怕會影響她的職業生涯。

“許繞梁，你能不能不這么世俗，有點人情味兒，好不！”本來想在許繞梁哪里得到點安慰，可是許繞梁一直都在跑偏，顧星北氣的憤憤地直接掛了電話，中午縮在科室連飯都沒有吃。

許繞梁自己該說的話還沒送到，也沒來得及問清楚，就被掛了電話，但是擔心她的安全，又接二連三打了幾個電話，都被顧星北掛了，為了讓他消停，顧星北發了個信息過去――“我休息會兒就好了，不用擔心。”

看到消息許繞梁才明白，按顧星北做事的風格，應該不會出現像他以前犯過的那種失誤，多半是因為她喜歡多管閑事，自己給自己添堵，才會想不開。

但是放心不下的許繞梁，把工作給調了，早早地下班，提著一堆吃的東西去顧星北的醫院等她，他也不擔心被人誤會，直接就打著探望顧星北的名義徑直去了她所在的科室，幾個和顧醫生關系還不錯的同事看見了，堵在門口議論不停，平時嚴肅慣了，但只要一有八卦氣息散發出來，就總會有那么自以為會抓重點的三兩人，跳出來帶節奏，但好在大多數話聽到耳朵里還算過得去，夸張點的呢顧星北今天也沒心情去解釋，她根本就不在意，無非就是男朋友之類的，婚姻之類……等話題，顧星北早就習慣了。

她的內心比她的表面更不識人間煙火，又怎會在意旁人的三言講語，更何況對象是許繞梁！

“你們可得了吧，我臉皮倒挺厚的，但我的老班長，他臉皮可薄了，你們再說下去，以后他不來看我了，你們可就沒有這么多免費的零食吃了！”許繞梁從進來聽見背后有人議論開始，就一言不發，一臉乖巧地坐在椅子上，顧星北向門外吆喝了一聲，然后把零食拿出來全分了。幾位同事也是很懂的樣子，互相使了使顏色之后就各回各窩了。

許繞梁這時才開始說話：“我去，我都是買給你吃的，你真大方，你好歹給我留一點啊！”

顧星北一臉嫌棄地看著他說：“老許啊老許，你好歹也是當過副主任醫師的人，能不能大方點兒！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和你貧。”顧星北瞪了他一眼，其實她心里明白，許繞梁只是想讓她心情好點。

“到底怎么回事，擔心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手術失手，出事了呢！”許繞梁輕聲問。

顧星北關上門，拿出手機，插上了耳機，然后什么也沒說就遞給了他。電話錄音是許繞梁之前教給她的方法，為了保護自己的權益，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糾紛，和患者及患者家屬的通話錄音有時候也能作為證據，雖然這方法不怎么坦蕩，但是許繞梁提醒她多次，她也就記下了，顧星北自問多年工作盡心盡責、問心無愧，她也沒遇上別人口中那些難纏的家屬，在大部分她經手患者心目中，她是個負責人通情理的好醫生。今天上午那通電話里，她聽到前幾句之后就覺得情況不理想，所以下意識地按下了那個錄音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