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次蕭然來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沒有再看到他給林言打電話,距離那天晚上看筆記本里的故事也過去七個夜晚加八個白天。
唐清并不知道他們和好沒,卻只能靜靜地看著,無法像以前一樣幫他出謀劃策。她不知道是否是她錯了,讓本不會相識的人有了交集。
“我曾經認為做朋友可以做一輩子,而戀人不行。因為我覺得朋友沒有男朋友那么事多。”
“你并不認為,你說朋友永遠是比戀人更渺小的存在,因為你的快樂和傷心都只因為他,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可以勝過別人的千言萬語。”
“而有了彼此在乎的人,朋友就真的只剩下一個單純的稱呼了。”
你是對的。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過,卻又似乎已經很久就這樣了。青山遭遇綠水總會路過沿途光滑的石子,它們好奇的撲了上來,任由流水帶著它們翻滾不休,一路同行,忘記了回家的路,卻有了明顯的痛感。
是否,是因為快速的翻滾,昏了頭。又是否是,長了心,動了情。而無心的石頭長了心,感受到了刻骨銘心的痛,是放下,還是選擇像人們認為的那樣,心如鐵石,木石無心。
而當我遇到你之時,你遇見了誰,我又在留戀著誰。
如果人生總是在這樣遇見與流逝中循環往復,那么我寧愿不曾遇見你。
寂靜的夜空不再寂靜,唐清平復著起伏的情緒,或許當初她的選擇,她的決定,就已經注定了不會長久。只是她固執,強勢地堅持自己的觀點。
而那個男孩不曾有過抱怨,只是平靜的面對,找他的時候他都在。
誰用寂寞給他蓋了一座城,讓他守著本心,那么久,不言不語。又是誰強扯著那一段記憶,卻又讓他陷入了另一座孤城。
她明明知道蕭然是怎樣的一個人,一旦在乎就再難放下,他可愛,是執著。他傻,也是因為執著。
她無法想象分開了,蕭然又要活在回憶里多久,多久才能放下。她夾在他們中間,而蕭然亦是隔在他們中間。
唐清和蕭然都選擇沉默,男朋友叫她不要管,林言這又是抬頭不見低頭見,而蕭然,理解她。
亦是因為他也是她們的導火索。
她想要的一輩子朋友,真的做不到。
放下手機,唐清走到窗邊,目不能視物,卻有萬家燈火,恰逢微風揚起,她本能的伸出手,卻在離額頭不足一厘米的時候頹然放下,嘴角上揚,原來時間真的會讓人選擇遺忘。
“已經很久了,這樣真的已經很久了。”
…………
映入眼簾的話語,撬開了誰的心扉,又帶走了誰的記憶,蕭然苦笑,終究不能言語,輕輕一嘆。他對這注定結局早有預料。正如曾經的他腦海中,經常會浮現“如果,”重來,”這樣不確定的字眼。
年少時,面對愛情總以為是一輩子的事情,所以“如果,重來”這樣的字眼,成為了每一個內心裝滿了秘密的少年唯一的幻想。
如果能從來,我就不會再膽怯,那樣結局是否就會不同。那樣,你是否就不會遇到他?
如果能從來,我該怎么做?
曾經的蕭然也這樣想過,他想,如果能回到過去,會不會去選擇改變固有的結局,自私的占為己有。
現在,卻沒了想法,他不知道是自己看淡了還是執著夠了,亦或是長大了,知道有些該放下,有些該珍惜。
從曾經固有的模式脫離出來,蕭然發現,他不是君子,做不到什么都以禮相待,換句話來說,執著是想要擁有,低頭亦是如此。
誰都不會毫無目的的對誰熱情,誰都做不到自己委屈了還替別人著想。
東升西落又是一天的開始,他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是想她了。
不知道她是怎么回憶他的,他之所以把東西寄給她,何嘗不是為了和好,她的東西,他又怎么舍得扔掉。
連那一個水瓶,他都留到現在。蕭然看著桌子上放了一個星期還沒打開的純凈水,苦笑一聲,繼續埋頭。
那么,既然不能為食量,那化悲憤為力量吧!為了下次見面,不再有難言之隱。
她不懂挽留,即便是挽留也小心翼翼,那么他等,他可以去偷偷的看她,卻不能頻繁的找她。
……
“感覺我當時挺傻的,傻得冒泡,沒有一點浪漫情懷,我可以去你城市打工的,為何卻偏偏跑得更遠。”
“我想,大抵是我不愿意讓你看到我狼狽的模樣。”
暮光微傾,便已過六月,那條名叫光陰的小河漸漸遠去,沒能把牽掛的人帶回身邊,反而更加遙遠了。就如這世間的相遇總是美好的,可也往往需要時間來沉淀。
六月底的那幾天,蕭然的學校放假了,而林言還有十幾天。蕭然沒有回家,而是跑出去打暑假工。
林言知道,通往兩地的車費,住宿,吃飯都是錢,他來就勢必要付出,所以她盡管想要他來陪她,也盡數默然。
那段時光,是難熬的,亦是可貴的。林言盼他休假,可一周也只有一天。平時又不好打擾,偶爾趁吃飯時間多聊兩句也怕蕭然不能休息。
只是那個男孩,那么累,卻要照顧她的情緒,一樣的陪她熬夜,不肯浪費一點時間來休息。
林言有一次從周鵬那里知道,他連洗衣服的時候都把手機放在能看到的地方,每回她一句,他就要不停的把手擦干。
往往衣服還沒洗完,穿著的衣服卻濕了。
而她,不理解,甚至跟她鬧,因為他不能陪她。
在家就意味著空閑時間多,而時間多就意味著會無聊。她找他,他從來不會說在忙,林言不知道就是這短短的幾句話,他又是怎么從上班時間擠出來回她的。
“還記得你和別的男生合唱了一首歌,我很嫉妒,卻又奈何五音不全,每天發瘋的小聲哼著歌曲,只為和你也有這樣一首歌,能在我不能陪著你的時候,陪你。”
回憶是帶笑還是傷感的?林言突然不能分辨,現實的世界還停留在四月,并沒有過去多久,而她,像是失去他很久了。
林言終于明白了室友是拿來干什么的,周鵬的存在,讓她知道蕭然每天都做了些什么,今天和旁邊的女孩說了幾句話?又想她沒。
“等等風景等等來時的倉促,舊時相識今生顧。款款煙雨款款亂紅千秋,只與你朝朝暮暮,未知又何妨……浪跡的風,是你給的承諾……如果回憶無傷,就握緊我,等風吹來。”
聲音很小,傳不出幾米遠,也不好聽,帶著一貫的低沉,只是卻是他唱的。
在廁所。
很好笑吧!為了給她唱歌,都跑到廁所里去了。林言甚至于能想象蕭然出來被調侃后,紅著臉的樣子。
后來蕭然也給林言唱過很多次,只是這次卻是林言記得最清楚,也覺得最好聽的。
他一向是行動派,不光能為了她跑,文筆還犀利。卻抵不住她的漠然。
輕輕地,輕輕地,癡癡的念舊著,夢見了,被遺忘的。
林言拿著手機,一遍又一遍的反復聽,又輕輕的哼著,這是他沒唱完的,亦是他想跟她合唱的。歌是林言發給他的,風景舊曾諳。
他總是愛吃醋,只要跟她有關的,他都會記在心里。往大的方面說是小氣,往小的方面卻是——在乎。
所以,他是酸的。
只是他們終究沒能合唱,朝朝暮暮誰想?口中的未知又何妨,信念堅定。卻是,誰又是被誰遺忘了?
“歌沒唱成,你卻問我出生年月,那么仔細,我當時就想,你這是在給我們配生辰八字?”
“是不是因為你弟帶了個女朋友回來,你父母也在幫他們看,所以,你也在看。”
“我五月二十的,我愛你,看,都注定了,肯定是最配的,金牛和摩羯也是。”
“你卻說,八字還沒一撇呢,才沒有看,也不會看。”
“言言,還看呢,你都看一整天了,我們去跑步好不好,陪我散心。”楊婷婷一臉擔憂的看著林言,又是周末了。
可這一周,林言抓著本子不放,連睡覺都抱著。
她們不想林言這樣,不管是重新拿起還是一如既往的放下,她們都支持。畢竟對于蕭然來說,林言在她們眼中更親密。
大學四年早已經過半,蕭然對于她們來說,只是一個過客。
當然,除了唐清。
抬頭,卻是一片昏暗,原來又過去了這么久。林言看著這薄薄的幾十頁紙,已然過半。
他們的故事還有多長?走完呢?又該如何?以其說是蕭然在回憶,更多的卻是她,只是他記性真的很好,總能記住最能勾起她記憶的話。
只是,她啊!
“哎,你說怎樣才算喜歡一個人,喜歡一個人的表現是什么?”
“你今天干嘛了?做實驗?怎么樣,難不難。”
那時候,林言總是對蕭然好奇,不停的追問蕭然一天干了些什么,要他說給她聽。
蕭然很有耐心,總是不厭其煩。
“我不知道喜歡一個人的表現,我覺得喜歡一個人首先是要有好感吧!像好奇他的一切,有說不完的話想跟他說。”
當時林言想都沒想,說,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那時,是十一月份,他們才認識一個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