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穿過走廊,來到醫院的后花園。
樹木蔥綠,一片生機,即使時值十二月,這里依舊看不到冬天的蕭瑟。
孫甜甜滿眼期待地望著范東,等著他剛才未說完的話。
作為赫赫有名的心理醫生,范東的患者來自全國各地,大家慕名而來,患者的病因也是五花八門,其中,吸毒患者不在少數。
范東輕輕地呼了口氣,緩緩地敘述起來:
“‘浴鹽’在我國西山長冶市,被稱為‘筋’,是合成卡.西酮類物質為主要成份的毒品,吸食后,人完全喪失理智,將自己想象成“超人”,而將其他人看成“怪獸”,導致吸食者對其他人進行不可想象的攻擊和撕咬,是迄今為止最厲害的毒品。在美國,十年前就出現過幾例吸食‘浴鹽’而咬人臉的事件。但至于挖人眼,除了這兩次案件,全球從未報道過。我接觸過許多吸毒的患者,其中有一個發病時是抱著自己一歲多孩子試圖跳樓;有一個和美國出現的事件一樣,當時患者在地鐵上,當著眾多乘客,突然撕咬坐在她旁邊男生的臉,像瘋狗一樣。”
范東說得十分平靜,仿佛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對于心理醫生,見多了患者的發病癥狀,也早已煉就一顆金鋼心,看待事情要比普通人淡定的多。
雖然孫甜甜是警察,遇到的事也不少,但她還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毒品真是恐怖,簡直將人變成魔鬼。
“后來兩位患者治好了嗎?”
“要說徹底治好,恢復得像正常人般,那是不可能的。第一個患者配合藥物和心理療法,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才成功戒除毒品,思想相比治療前正常了許多。只是毒品帶來的后遺癥卻治不好,比如:反應遲鈍,大小便失禁等。而第二個患者毒品吸食的太多,可以說是病入膏肓了。即使我和醫生做了最大的努力,但還是無法挽救她,一個月后,毒癮發作,瘋癲而死。”
“按照你的意思,襲擊者不是服用了‘浴鹽’才發狂的?”
“嗯,畢竟兩起案子相差了四個月。吸食‘浴鹽’發狂到殺人的地步,那就離死不遠了,不可能會活這么久。如果排除這個因素,我又想不出什么樣的途徑才讓人變成這樣。”
“聽說心理醫生知道很多精神類藥物,你應該知道什么藥物能把人變成這樣吧?”孫甜甜肯定地問。
咨詢藥物,是李組長交給她的任務,也是請范東支援的目的之一。
范東皺眉,“哪有這樣的藥?不管是進口還是國家研發的精神類藥物都要接受藥監局檢查,像你說的這種藥,藥監局是不可能審批的,不僅如此,一旦查出,是要受法律制裁的。”
“真的沒有?”
范東來了氣,“你要是不相信,就去藥監局查吧。所有市場上出售的藥,那里都有備案。”
“你說沒有就沒有吧。何必火氣那么大呢?”
“……”
范東真被這個小丫頭片子弄得不知道說什么好。
孫甜甜是典型的‘打人一巴掌,又塞個甜棗’。
活到30歲,范東從未在口頭上輸過,更何況對方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想想,范東覺得窩火,可又無可奈何。
“范老師,我知道你會覺得我胡攪蠻纏,可是你得找出一個說服我的理由啊。”孫甜甜瞪著大大的眼睛,雙手環胸,理直氣壯地說。
“……”范東還真找不到只字片語來回答她。
一時之間,兩人誰也沒說話。只有那徐徐涼風穿過樹梢,發出輕微地沙沙聲。偶爾有幾片落葉被風帶向空中。
三樓的一個病房里,一位面目全非,眼睛纏著紗布的女孩站在窗前,她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后花園的聲響,似乎雙目失明的人都喜歡側耳聆聽周圍的事物。
“她怎么起來了?”
范東一抬眼,便看見了窗邊的女孩,距離較遠,他看不清女孩臉上的表情,只是覺得她看似沒有剛才在病房里的不安和恐懼。
“會不會想不開,跳樓?”孫甜甜擔憂地問。
“可能,創傷后應激障礙的患者會有自殺的傾向。咱們快去病房!”涉及到人命,范東半點都不敢馬虎。
兩人火速感到病房,然而,讓他們狐疑的是女孩沒有站在窗前了,她已經安靜地躺在床上。
難道她想開了,不自殺了?——孫甜甜暗想。
范東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床上的女孩,突然,大腦里似乎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快得讓他無法抓住。
這時,護士進來給女孩的眼睛換藥。
病床上的女孩忽然揮舞著雙臂,拒絕護士的靠近。
兩個護士不知所措,求救的眼神望向范東和孫甜甜。
“別怕,別怕,他們只是想給你換藥。”孫甜甜上前試圖想按下女孩的雙臂。
然而,不管孫甜甜如何安撫,女孩就像沒聽見似的,依舊像瘋子一樣。
“她怎么了,是不是腦袋受傷了?”孫甜甜一臉焦急。
范東沒回答,徑直走向病床。
女孩似乎感覺到有人靠近,更緊張了,拼命地縮向床腳,雙手抱頭,發出刺耳的尖叫。
震耳欲聾的尖叫聲簡直刺破人的耳膜。
兩個護士嚇得早就躲到一邊了。
孫甜甜捂著耳朵朝范東喊:“你別過去了,她害怕,受不了刺激。”
范東對女孩的尖叫聲置若罔聞,他伸手按在女孩的發頂了,一下接著一下,嘴里柔柔地念道:“乖,不怕,馬上就好了,乖,不怕,不怕,馬上就好了……”
其他三人不解地看著范東,特別是孫甜甜,她向來對心理醫生充滿好奇,尤其是這個遠近聞名的范東,很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