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雨感于皮膚，暖的雨感于內(nèi)心。

白川似乎看見了在人群中焦急等待的父親，正想揮手，就被肖婷從背后往下拉了一把，半蹲著對白川說：“你傻啊，你老爺子看見你不就帶著你走了，你忍心我一個人走雨路啊！”。說完肖婷臉上露出那種能可憐死人的表情。

“那……那我也得跟老爺子說聲啊！”白川有點不知道咋辦。

“說個屁，真笨……”肖婷又看白川答應(yīng)又恢復(fù)了原來的大姐大的表情，稍微的抬起頭，看著周圍熙攘的同學(xué)們，拉著白川已經(jīng)濕透的袖子就往人群的邊角走。”

兩個人彎著腰，躲開了白川父親的視角，終于走出了人群。

肖婷看著白川不停的看著父親的那方向，猛力的又拉了一下白川。

“快點走了！”肖婷這次把手直接握緊了白川的手。

你說秋雨冷嗎？白川的手心卻在兩人牽手的那一刻感到無比的溫暖，那像是一股熱流，還帶著稍微一點的電的熱流，刺激這白川腦神經(jīng)，當(dāng)然具體的表現(xiàn)就是臉紅，心跳加快，套在脖子上的塑料帶開的口又有點小了。不由自主得用另一只手把塑料帶的領(lǐng)口又斯大了一點，好讓自己能夠呼吸。

白川的身子隨著肖婷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個跑起來，不用看路，只要兩只手一直牽著，就絕不會丟失了路。

“走大路，還是小路？”走到岔路口，肖婷停住身子，想問一下白川。

“你走那，我就走哪！”白川也幾乎是沒有考慮脫口就把問題又推回給了肖婷。

“啊，大路人太多啦，還得躲自行車濺起的泥水，走　，我們走小路　，沒有人，走的快。”

肖婷的邏輯確實有點不同于常人，那本來就是田埂的小道，恐怕下了這一整天的雨會更不好走。

但是白川還是不會反駁，肖婷松開了手，就往小路的方向走去，留在原地的白川，抬起那只還帶有肖婷余溫的手，愣了半天。

一塊小石子，砸在白川的腳上，才把白川從愣神里拉了回來。

已經(jīng)走出老遠(yuǎn)的肖婷，透過雨做的幕簾，向白川喊著，“還發(fā)什么呆，快點走啊”！另一只手還上下拋著一塊有足有小孩拳頭大小的石頭，像是在告訴白川，你再不走飛過去的就不是小石子了……

“別扔，我走還不成嗎？”說完白川加緊了幾步追上肖婷，肖婷也自感滿意，扔下手里的石頭，兩手做一個碗裝，接了一些雨水，洗了洗手。等洗完還不忘在白川胳膊下稍微干的地方擦了一下。

風(fēng)停了，雨卻越下越大，大到兩人貼近一米的距離才能看見彼此，小路泥濘超乎預(yù)料，基本上都是一步一滑，站在肖婷身后的白川向前伸出兩只胳膊，生怕肖婷一不小心會滑倒，當(dāng)然內(nèi)心還是有點小罪惡的念頭想法，想著肖婷要是真滑倒了，需要用什么樣的姿勢接住肖婷……

肖婷看不到背后的白川，自然也看不到他罪惡的表情，只是一心一意的邁著步子，那早已經(jīng)被泥巴裹成了泥球的鞋子，有點像馬戲團里小丑的那雙大腳，走起來有點撇來撇去，兩手自然張開使勁的保持住平衡。

一路走著，兩人都不說話，也沒有說話的時間，本來平常十五分鐘走玩的田埂路，足足走了有半小時，才看到盡頭。大路與田埂交界處有一個半米深一米寬的用來排山上雨水的排水溝，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雨水注滿了，泥土顏色的水面上，飄著許多枯枝雜草。

肖婷眼見就要紅軍兩萬五千里終于走到了盡頭，回頭就想催白川，可能扭身的力量有那么一點點大，腳下一個沒站穩(wěn)，撲騰一聲，后仰著直接摔進(jìn)了排水溝。后面的白川本來能想到狀況是肖婷往自己身邊滑倒，沒想到會是往以外的方向，想要伸手去拉，已經(jīng)來不及了。手指只碰到了肖婷的指尖。

肖婷是背面摔進(jìn)的排水溝，本來就不深，又有水襯托，并沒有受傷，只是喝了好幾口泥水，不停的咳嗽吐著鉆進(jìn)嘴里的泥草水。

白川立馬蹲在排水溝邊伸出手，就要去拉肖婷上來，肖婷一邊用手摸著臉，生氣的把頭發(fā)上裹得塑料帶扔掉，站起身子來，水剛剛抹過她的小腿彎以上，看見岸邊伸出的手臉上憋笑憋的通紅的白川，也伸出了手。

兩手剛一握緊，肖婷就是用力的一拉，口里還念叨著“叫你笑，你也下來吧！”。白川被突來的力直接拉向了溝里，不過方向卻是肖婷站的方向，“唉……唉，我……”白川驚慌的嘟囔著，直接撲向了肖婷，肖婷也沒想到白川會撲向自己，尖叫聲還沒出來，就被掉下來的白川有一次撲進(jìn)了水里，還被白川的直接壓倒了水底。

等兩人再次冒出頭的時候，肖婷狂風(fēng)暴雨的拳頭就落在了白川身上，還不解氣的也把白川的塑料頭套拽下也給扔了出去。

“你把我拉下來的，又不是我故意的。”白川用胳膊一邊格擋這肖婷的拳頭，一邊說。

“你還說，你還說……”肖婷用右手使勁捶著白川的胳膊。

揍得累了，肖婷就爬上溝岸，反正全身已經(jīng)濕透了，索性直接坐到了溝變得草地上，看著正被那個大書包拖累著艱難往上爬的白川，情不由己的伸出了罪惡的小腳。

等白川在此從水里站立起來的時侯，肖婷就想沒事一樣蹦跳著跑出了好遠(yuǎn)。

“一人兩次，這才公平”。

聽完肖婷傳來的話，白川只能站在水里苦笑了好久。

學(xué)校到肖婷的家要近一點，所以兩人先回到肖婷家，農(nóng)村的門口都是很大的，門鎖都是橫在兩扇門上的一根鐵棍，用四個被鑲嵌在門上的鐵環(huán)套住，一頭是彎曲，另一頭是扁的，上面有一個眼用來掛鎖。肖婷父母算是都比較有體面的工作，一直在鎮(zhèn)上的鎮(zhèn)政府里面做事，至于做什么白川不知道，只知道有時候都會去城里開什么會，那只有自行車的年代，去城里來回再加上開會都是需要兩天。

肖婷似乎早已經(jīng)習(xí)慣這樣，很費勁的才打開大門，就往自己屋里跑，剩下站在門樓子底下的白川，不敢動彈，沒多會，肖婷的聲音從她“閨房”里傳出來：“你個呆子，還不去堂屋把書拿出來，要不濕透了，就不好晾干了。”

白川答應(yīng)了一聲，就跑進(jìn)堂屋，撕掉身上的塑料帶取出書包，把一本本書攤在桌子上，還算萬幸，書本濕的并不厲害，只是書皮跟稍微靠外的沾了些水。

等肖婷再出來，已經(jīng)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頭上裹了一個純白的棉毛巾。一手還叉著腰對著白川說：“給你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wù)。”

“什么任務(wù)？”白川怯生生的問肖婷，按照肖婷平常這句話的推理，恐怕肖婷又要干白川一些什么她自己不愿意干的事情了，比如，去食堂打飯，爬進(jìn)水果園里偷著摘蘋果被人追，肖婷自己卻先跑了……。

肖婷轉(zhuǎn)身在堂屋門后的洗漱架子底下取出兩個洗臉盆和暖水瓶，指著說：“給我兌水，然后幫我澆水洗頭”。

“好，好”白川算是松了一口氣，忙不迭，先打好一盆涼水，然后分成兩個盆子里，又別扭的把暖水瓶里熱水分開，用手試著溫度。

白川舉著盆子一點點往肖婷的頭發(fā)上倒水，肖婷一手慢慢旅順了頭發(fā)，摸上一些那時候還是膏狀的洗發(fā)膏，一股熱氣夾雜著不知道是洗發(fā)膏的味道，還是肖婷頭發(fā)的味道沖擊著白川，整的白川又是臉紅，紅到了耳根。

“要是一輩子都有人給自己澆水洗頭發(fā)，那該多好！”洗完頭發(fā)的肖婷突然發(fā)出這樣一句感概。

白川也不能說啥，也只是在腦子想想了一下那如果真是那樣的的畫面。

外面的雨適時的小了很多，只是還有點灰蒙蒙的，白川收拾出基本自己的書。“我該回家了，要不又得挨揍了。”

肖婷取出家里的雨傘，遞給白川：“我家就一把雨傘，你先拿回去，明天可記得來接我，要不再下雨我可沒辦法上課。”

白川看了看肖婷取雨傘的地方，還有好幾把萬分不解風(fēng)情的說到：“那不是還有好幾把！”氣的肖婷直想踹他。

等白川回家，少不了的一頓被臭罵。

半夜，白川發(fā)起燒　39度

第二天，班主任課桌上兩張請假條。

肖婷　感冒　發(fā)燒39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