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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重生

冷……

刺骨的冷……

蘇婳巴掌大的小臉上,透不出一絲生氣。

若不是身軀因呼吸的微微起伏,或許更像個尸體。

忽的,她的柳眉緊緊蹙起,呼吸急促起來。

止不住的疼布滿全身……

“爹爹,二姐的臉色怎這般難看?”耳邊響起女子擔(dān)憂的聲音。

蘇南華望向床榻上面色蒼白的女子,沉聲道:“你二姐……只怕她是兇多吉少。”

話音剛落,女子低聲抽泣的聲音響起。

蘇婳在疼痛中睜開眼,眼眸因突如其來的光亮襲來,一時無法習(xí)慣,只能微微瞇起。

可眼前熟悉的床榻物件,散發(fā)著香氣的木檀……她一驚。

“爹爹,二姐醒了。”是女子略帶驚喜的聲音。

蘇婳因身子虛弱,只能緩緩抬眸,才看清眼前的女子——蘇纖。

劉夫人上前,眼底含淚,“醒了就好……”幾日守候在床榻前的不休不眠,她的眉間盡顯疲倦之態(tài),此刻卻是萬般驚喜。

蘇婳久久失神,她,不是死了嗎?

可眼前的人卻都是那般真實,這,不是夢……

難道她沒死?而是重生……

她忽然為自己的這一猜想而隱約感到雀躍。

她微微張開嘴,發(fā)出沙啞的聲音,“爹爹,娘親……”

蘇南華蹙眉,“月兒,去給你家小姐端水。”

蘇纖柔柔道:“爹爹,二姐能醒來,當(dāng)真是福澤庇佑。”

語畢,眼底帶著淺淺笑意望向蘇婳。

蘇婳只知前世與蘇纖并無過多交集,也只虛弱著應(yīng)了一聲,“多謝三妹關(guān)心。”

蘇南華道:“既然婳兒已無大礙,就讓她獨自休養(yǎng),月兒,好生照顧你家小姐。”

說罷,屋內(nèi)眾人都應(yīng)聲退了出去。

唯有劉夫人還不忍離去,卻只能暗暗回眸望了蘇婳幾眼,眼底深含擔(dān)憂。

及至屋內(nèi)寂靜,蘇婳道:“月兒,將銅鏡拿來。”

月兒應(yīng)聲,將銅鏡遞上。

蘇婳望向映在鏡中絕美的人兒,心中的猜想得到驗證,她……真的重生了……

“月兒,我問你,現(xiàn)在是什么年份。”她忽的用力攥住月兒的手腕,眼底透出一抹寒光。

“回小姐,是安乾十五年。”月兒答道。

眉頭卻是緊緊皺起,蘇婳力度之大,使她手腕處不免有些生疼。

蘇婳松開手,身子一軟,果然……現(xiàn)在,她還是蘇府的嫡小姐,一切都還來得及。

良久才意識到自己的模樣或許有幾分滲人,她望向月兒,道:“方才我弄疼了你,現(xiàn)在可有大礙?”

月兒一愣,隨即搖搖頭。

她有些受寵若驚,往常,蘇婳何嘗會這般對她噓寒問暖?

不知為何,她覺著蘇婳的脾性與從前大有不同,而這不同,又無法言說。

半晌,叩門聲響起。

蘇婳道:“是誰?”

沉穩(wěn)的聲音在門外答道:“回小姐,是奴婢。”

這聲音,蘇婳怕是最熟悉不過了。

“進(jìn)來。”她淡淡道。

翠玉與翠珠二人走進(jìn)屋,恭敬福身。

蘇婳的眸光驟然冷卻,心底竭力壓抑著滔天的恨意。

她呷了口茶,冷淡道:“不知何事?”

翠玉與翠珠抬眸,對上蘇婳寒冷的美眸,一時心驚。

又想起趙婉君的囑托,便道:“回小姐,喝藥的時候到了。”

蘇婳問道:“什么藥?”

月兒在蘇婳的耳邊低低道:“回小姐,您忘了,您之前每日都要喝滋補(bǔ)湯藥的。”

蘇婳這才憶起,前世的自己在丞相府時,的確身子虛弱,每日一副藥。

世人皆知相府有位病美人,就是蘇婳。

“將藥端來。”她淡淡道。

翠玉與翠珠剛準(zhǔn)備端藥,蘇婳又搶先一步道:“慢著,月兒,你去。”

“是,小姐。”月兒福身應(yīng)道。

翠玉與翠珠二人心里有一絲異樣,難道蘇婳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可又否定了這個想法,蘇婳怎么可能心思縝密,去懷疑她們呢?

畢竟,她對她們一向都是極好的。

然而,這次是她們猜錯了。

蘇婳道:“既然無事,你們不妨就退下去吧,我如今還需休養(yǎng)。”

明顯的逐客令任誰都能聽出,翠玉與翠珠只能順從退下。

蘇婳凝望窗外,正是初春時節(jié)。

而自己就是在此時落水,若說只是意外,怕是誰也不信。

畢竟她心里清楚,如果不是這次落水,她就會被冊封為安兮郡主,與軒轅赫瑄再無交集。

她苦笑,果真還是要遇見軒轅赫瑄的。不過這場仗,她不僅要打,還要打得漂亮。

細(xì)雨絲絲落在街道上,打在琉璃瓦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發(fā)間透出白灰色的張大夫走進(jìn)屋,放下藥箱,恭敬行禮。

月兒跟在張大夫的身后,走到蘇婳身旁低聲道:“小姐,奴婢方才恰好遇見張大夫,就順道請他過來為小姐把脈。”

蘇婳看向張大夫,她對此人是有印象的。

前世,就是此人在她身邊精心照料著。

幫她避過一次次下毒陷害,只可惜她當(dāng)初識人不清,身邊的人都被換成了趙婉君的人,令他最后卻也葬身在大火之中。

蘇婳撫摸著手上的銀鐲,眼眶一時竟泛起了紅。

若不是自己太傻,怎會使那些待自己如性命之人白白逝去?

蘇婳的心里滿是愧疚,卻又顧及自己的身份,只能像尋常一般對待。

半晌,蘇婳斂下心神,眼底平靜道:“張大夫,醒來后我覺著身子有些疲乏,能否替我診治究竟是何種原因所致?”

這番話的確不假,但她也有自己的心思,她無論如何也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所致,如此才能查清前世她身子虛弱的真相。

張大夫頷首。

他將一塊手帕蓋在蘇婳的手腕上,把起脈來。

良久,張大夫皺起眉頭道:“小姐,我只覺你這脈象紊亂,最近可是誤服了藥物?”

蘇婳柳眉微蹙,搖頭道:“若是藥物,只有素來服用的滋補(bǔ)藥湯,月兒,將藥端來。”

她心里泛著淡淡的冷意,果然,是藥湯……

月兒懂了她的意思,很快將藥端來。

張大夫嗅了嗅藥湯,又將銀針放進(jìn)試了一試。

他抖袖,斟酌道:“小姐,這藥湯中彌留著麝香味,老夫懷疑,這藥中還入了一味麝香。”

蘇婳微怔,于是問道:“那為何之前我請大夫診治時從未發(fā)覺?”

“回小姐,麝香的用量很少,幾乎看不出來,可若是長期服用,身子就會愈漸虛弱……”

蘇婳聞言心寒,是何人如此歹毒,竟將可使女子絕育的麝香添入她的藥中。

想必又是趙婉君的手筆……

原來,自己身子虛弱就是這個原因。

怪不得,前世的她入了宮卻如何也無法懷胎,當(dāng)初她幾度求醫(yī)無果,因無法給軒轅赫瑄生孕而深深自責(zé),現(xiàn)在想來,真是笑話。

原來這一切都是趙婉君一早謀劃好的。

軒轅赫瑄,想必也是知情的吧。

而自己卻一直都在被他們戲耍,從未發(fā)覺……

呵,蘇婳在心底冷笑。

“張大夫,多謝,您先下去吧。”

張大夫欲言又止,“可小姐,這藥…”

蘇婳淡淡道:“張大夫,后果我心里清楚,勞煩您掛心了,只是我自有分寸,這件事萬不可告知于他人。”

張大夫遲疑片刻,終深深嘆了口氣。

“罷了,小姐,那老夫就先退下了,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藥方老夫已寫好,還請依照著藥方上的藥服用,一月余身子便可好轉(zhuǎn),只是這藥卻是斷不可服用了。”

蘇婳頷首道:“是,自然,多謝張大夫。”

張大夫退下去,月兒見蘇婳臉色難看,并不愿與她多說,也只能順從她的心意在門外守著。

屋內(nèi)香爐緩緩燃燒著,一片寂靜。

蘇婳合眼沉思。

按前世的時間算來,如今離進(jìn)宮面圣的日子只有五日。

若在皇上的面前留下個好印象,順利被冊封為安兮郡主,今后自己也不用如此小心翼翼。

驀的,熟悉的聲音傳來。

月兒輕輕叩門,“小姐,婉君小姐求見。”

蘇婳聞言,心中思襯盡數(shù)褪去,眼底是陡然冰冷的恨意。

趙婉君,你已經(jīng)如此迫不及待了,是吧……

“讓婉君小姐進(jìn)來。”

趙婉君走進(jìn)屋,淺藍(lán)儒裙襯著雪白的肌膚,更顯冰肌玉骨。

“妹妹,聽聞你落水,姐姐寢食難安,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姐姐日日敲佛誦經(jīng),只求你能平安,你醒來可真是佛祖庇佑。”她拭著眼角的淚痕。

她一番說辭情真意切,可若不是親眼看到趙婉君陰狠的模樣,她蘇婳怕是這輩子也不會想到,自己看的比生命還重的姐妹竟會置自己于死地。

她在心底冷笑。

她道:“多謝姐姐照料,月兒,去給婉君小姐沏茶。”

趙婉君心細(xì)如絲,見蘇婳與自己開始生疏,心底生疑。

這蘇婳莫不是察覺了什么?

可她明明沒有露出破綻……

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柳葉染成了嫩綠。

蘇婳倚在床榻上,添了幾分慵懶的意味。

她問道:“姐姐,不知你有何事?”

趙婉君柔柔笑著道:“妹妹,姐姐來只是想問妹妹,皇家宮宴姐姐能否與妹妹一同參加?”

她忐忑著。

而蘇婳又遲遲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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