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兒感到不對勁的時候是半夜,平日里小姐是睡不了這么踏實的,特別是趕路的這幾天,更是睡不好!
而今夜,小姐睡的格外沉……
剛開始,她心想,可能是因為今天白天沒睡,夜里倦意上來了,這才睡的沉了。
可——
越來越弱的呼吸聲,甚至偶爾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希兒終于慌了,輕輕叫了兩聲:“小姐?”
沒有回音,希兒加大聲音,又喚了一聲:“小姐?”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伸手去推辛伊的手臂,剛碰到就猛地彈開!
希兒不敢置信再次伸手去碰,依舊快速彈開!
那根本不是人的溫度,寒冰一般冷,甚至可能比寒冰更冷!
怎么會?
病?
可能嗎?
毒?
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毒?聞所未聞!
若是毒,自己一直陪在小姐身邊,怎么下的毒?誰下的毒?
突然,希兒抓起辛伊受傷的手指,扯開包裹嚴實的手絹。
本來不過一個小傷口,奇怪的是,到了現在竟然還在往外流血!
希兒慌了,半刻不敢耽擱,跑出門外沖著空蕩的遠處吹了個奇特的口哨。
不過幾個呼吸間,幾條身影悄悄出現在辛伊房中。
一共五人,皆打扮普通,若是仍到人群里,絕對不會惹人注意。
為首的是個三十來歲的白凈男子,進了房間就注意到了躺在床上的辛伊,一種闖了姑娘閨房的感覺差點讓他轉身就走,可看到希兒凝重的臉色,終于拖住了不聽使喚的雙腿。
“希兒姑娘,我們幾個進來不大好吧?”
最右首一個矮個子大著膽子說出了他們的顧慮,他們立刻暗暗點頭,可不,要是讓盟主知道了,會不會剁碎了他們喂狗?
希兒哪想到這種時候他們還考慮這個,快步走到辛伊跟前,拉起辛伊受傷的手指給為首那人看。
“石香主,你來看看小姐可是中毒了?”
“中毒?”
這人看上去面色再正常不過,只是,這呼吸……
習武之人觀察細微,立刻就覺出了不正常,常人怎么會有這么淺的呼吸!而且,他們這么多人在這說話,她竟半點反應都沒有!
再看那傷口,明明是個小小的傷口,卻不斷往外滲血跡半點沒有止住的跡象。
詭異!
無比的詭異!
石香主本不精通毒藥之類,當下盡管覺得不正常也不敢妄下結論,只問道:“可還有別的癥狀?”
希兒放下辛伊的手,點頭:“渾身冰涼,比寒冰更甚!”
這下,眾人都不敢發話了,只有最右首的矮個子大驚之下忍不住呀了一聲。
事情緊急,石香主不敢耽誤,吩咐矮個子:”毛志才,你快馬加鞭趕到興城稟告盟主,希兒姑娘,你要寸步不離守著辛姑娘,你們幾個去找大夫!”
“嗯!”
“屬下遵命!”
辛母那里自然不能瞞著,希兒又拿出一床被子給辛伊蓋上,轉身去敲辛母的門。
“夫人,小姐似乎有些奇怪。”
辛母聽完哪敢耽擱,一邊吩咐下人去請大夫一邊匆匆趕到辛伊的房間。
渾身冰涼,辛母的心也跟著涼透了,這怎么會是病?
就算不曾行走江湖,畢竟身在江湖,奇聞怪誕也聽過許多,隱隱猜測是中了毒!
“希兒,派人快馬加鞭去追莊主,讓莊主先去藥王谷等我們,我們明日一早動身趕去藥王谷!大夫快請來了沒,多請幾個,務必要給伊伊拖延住毒性啊……”
說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說給希兒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希兒剛安排好人去給莊主傳信,那邊家丁已經領了幾個大夫過來。
幾個大夫本來半夜被叫醒就老大不愿意,見到這種聞所未聞的怪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老夫是治傷寒的,這種病你不找治疑難雜癥的,找我們有什么用?”
“幾位老先生海涵,小女突發惡疾,我也是一時慌了神,交代下人的時候也未交代清楚,讓各位深更半夜奔波。”
眾人的臉色終于緩和了些。
辛母接著說道:“只是,既然已經看過小女的病癥,可有什么醫治的法子?就算有拖延病癥的法子也好啊!”
幾位大夫紛紛搖頭。
“夫人,未確診,我等萬萬不敢開藥,貿然用藥恐會令患者處境更加兇險!”
“夫人還是請專治疑難雜癥的大夫來看看吧!”
辛母匆匆把這些大夫送走,又向他們打聽了個治疑難雜癥的大夫。
而治疑難雜癥的大夫同樣從未見過這種病癥,最終也不敢開藥。
送走最后一個大夫,天已經隱約見明。
辛母不再耽擱,帶領一眾人啟程去藥王谷。
藥王谷位于平城更南,甚至比興城更南,而洛城位于以北,也就意味著,他們要沿原路返回,然后再往南行。
石香主先是向興城發信說明這邊的情況,一邊沿途留下印記。
馬車上墊著厚厚的被子,辛伊身上也蓋著厚厚的被子,饒是這樣,還是渾身冰冷。
辛母只一路指揮著人們前行,不敢哭泣,不敢說話……
辛伊中毒第三天,舟車勞頓的眾人晚間歇在一處簡陋的客棧。
當晚,隱匿在黑暗中的四人終于見到了被念叨了無數次的矮子,以及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谷——
嗯?
這哪里是谷神醫?
“亢少,怎么是您啊?”
來者一身月白衣衫,不笑的時候嘴角也是微微上挑,堪稱他們中人緣最好的!
可就算他的人緣最好,他們此刻最想見到的也不是他啊!
“在路上碰到了毛大志,辛姑娘約莫是中了蠱毒。”
“蠱毒?哪里來的蠱?這位到底都得罪了些什么人啊!”
石香主自言自語念念叨叨,就看見亢少身后的毛大志拼命沖自己擠眉弄眼。
石香主愣住,怎么的,他說錯什么了?
亢慶之解釋道:“是我養的蠱,有急事要去辦,就寄放在谷神醫那里照料,沒想到被石菖蒲鉆了空子,偷出來害了辛姑娘!”
“啊?”
這……
這該怪誰?亢少平日里就愛跟著谷神醫倒騰那些瓶瓶罐罐,不過,亢少最感興趣的就是毒藥,想必是最近在研究蠱毒了。
“該死的石菖蒲,若讓我碰見他,肯定一刀宰了他!”
毛志才白眼:“還等你碰見,估計現在盟主都殺到他老家去了!”
提到盟主,眾人齊齊一抖,趕緊跟亢少告別,催著他去給辛伊看病。
客棧內,辛家莊的幾個家丁正在閑談。
“你說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病呢?”
“就是說,你說,會不會是撞了邪祟?”
“去,亂說什么?”
亢慶之端著茶壺靠過去,笑著套近乎:“幾位兄臺,在下冒犯,聽到幾位討論有什么怪病,在下是個郎中,聽到怪病就走不動路,可否勞煩幾位跟我說說這怪病?”
本來幾人還有一些忌憚亢慶之是騙子,聊了幾句,發現他竟然能猜到一些病癥!
“若是這種病癥,我已隱約能斷定是各種病,若你們主人愿意,我愿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