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莉一直在地下室門口靠著門聽外面的動靜,她聽到了打斗聲,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季琴,她大氣也不敢喘,臉色蒼白。隨著一聲凄厲的貓叫還有一聲重?fù)袈暎蚨仿曂A耍酪话愕募澎o中地下室里有輕微的腳步聲,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害怕自己發(fā)出一點聲音被人發(fā)現(xiàn),心里祈禱著希望是季琴回來了。腳步聲在門外停止,然后傳來季琴細(xì)微的聲音:“葛莉,我是季琴。”
葛莉發(fā)誓她從未感覺到過季琴的聲音原來是這么好聽,即使微微有些沙啞。她趕忙起身打開門,看到季琴額頭上細(xì)密的汗珠,還有裸露著的消瘦的上身。此刻,這個身影在葛莉的心里是如此的高大強壯,她忍不住投進(jìn)季琴的懷里,緊緊抱住他。一人獨處在地下室的時候,葛莉希望不要聽到任何聲音,她害怕有人或者動物發(fā)現(xiàn)自己,但當(dāng)周圍真的一片寂靜時她又似乎感覺不到了自己的存在,好像死一般的寂靜也能把人吞噬。這種矛盾讓她度日如年,此刻看到季琴,她又如何能不激動呢?
“啊!”季琴痛苦的呻吟了一聲,葛莉突然抱住他觸及了傷口,又是一陣鉆心的疼。聽到季琴痛苦的聲音,葛莉松開雙手,這才看到季琴左臂上包裹著T恤,手背上還能看到些許紅色。
“呀,你受傷了?”
進(jìn)入地下室后,葛莉拆開了草草包扎的左臂,兩道深深的傷口露了出來,皮肉翻卷,血水還在往外滲。季琴激靈靈打了個哆嗦:“剛才在一樓被一只黑貓抓到了,左眼看不到,視線很受影響,沒有躲開。”
“你這里有消炎藥嗎?貓狗抓傷咬傷要好好處理下,不然感染了就麻煩了,最好打一針狂犬疫苗。”
“沒事,我沒這么嬌貴,小時候四處流浪沒少被野狗咬,這不是還好好的嗎?”季琴強笑道。葛莉取水給他清洗了一下,沒有紗布,只好又用T恤包扎好。
“外面情況怎么樣?”葛莉問。
“我沒有出居民樓,外面起了大霧,外面的情況完全看不到,我就去了你家里一趟,給你拿來了衣服,還有你家冰箱里的食物我也拿來了。”季琴摘下背包遞給葛莉,想了下又不好意思的說:“上去的時候不小心驚動了居民樓里的狗,為了殺死它們我把你家客廳弄得很亂。”
“沒事,世界都亂了,以后那里還是不是我家還不知道呢。”葛莉聲音有些蕭索,“現(xiàn)在怎么辦?我們要不要出去尋求幫助?”
季琴搖了搖頭:“霧太大了,我們的聽力還有嗅覺都沒有辦法跟貓狗相比,失去了視覺優(yōu)勢出去之后碰到瘋狗野貓肯定會受傷的。”
“那居民樓里的其他住戶呢?雖然事情發(fā)生的很突然,但是除了我們兩個之外肯定還會有其他的幸存者的,我們可以把這棟居民樓里的住戶集中起來,人多了的話那些瘋了的動物應(yīng)該也不敢襲擊我們了吧?再說我們兩個力量太小了,有大人也可以保護(hù)我們呀。”
“葛莉,你從小到大都是在父母身邊成長的,離開家就是去學(xué)校,接觸的人除了家人、親戚、鄰居、同學(xué)、老師還有什么人嗎?我跟你不一樣,六歲的時候我爸死了,我媽瘋了,那個時候起我就開始要飯乞討,跟野狗搶食,人性的丑惡我見的太多了。”
看著葛莉不以為然的樣子,季琴知道她不能體會:“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如果聽完之后你還是決定要去尋求大人的保護(hù),那我會尊重你的決定。”
“五個探險家去洞穴探險,結(jié)果山體崩塌堵住了洞口,營救人員到來之后與他們?nèi)〉昧寺?lián)系,經(jīng)過交流,打通山體需要十天,而五人的身體狀況很不好,沒有食物,在獲救之前肯定會全部餓死的,這是一個絕境,如果要活下去,就必須要找到食物,但洞穴里面沒有可以吃的東西了。葛莉,如果你就是那五個人之一,你該怎么辦?”
葛莉想象著那個場景,漆黑的洞穴里,自己跟朋友被困住了,四周什么也看不見,食物已經(jīng)吃光,每個人都饑腸轆轆,要活下去就必須找到一個好辦法。
“可以炸山啊!用炸藥把洞口的石頭炸開不就可以了嗎?”
“如果使用炸藥,山體會被破壞得更厲害,山上的碎石會滾下來更多,況且探險者在山洞里面,炸藥爆炸是沒法控制的,萬一山洞整個崩塌那所有的人都死定了。”季琴頓了一下,直視著葛莉的雙眼,“這個時候山洞里有人提出了一個辦法,五個人抓鬮,抓鬮結(jié)果決定一個人成為食物,以便其他人能活下去。”
“吃人!”葛莉驚訝的喊了出來,旋即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了,又壓低了嗓音:“不可能吧?人類怎么可能會這么殘忍?”
“我知道你一時肯定接受不了,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里沒有救援人員前來,沒有軍隊維持秩序,情況應(yīng)該很糟糕,文明世界的一切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不適用了。現(xiàn)在我們就好比正處在一個山洞中,脫離了社會,回歸到一種自然狀態(tài)。”手臂還在疼,季琴換了一下姿勢,“更何況我講的這個故事雖然血腥,但起碼抓鬮是一種公平的決定方式,你看我們兩個這么瘦小,如果處在一群身強力壯的成年人之間,遇到危險的話我們根本沒有要求公平的資格,肯定是首先被放棄的人。”
“這個世界遠(yuǎn)遠(yuǎn)比你感受到的更加恐怖更加無情,發(fā)瘋的動物固然恐怖,但它們的威脅我們可以看得到,可以反抗。而相比起思想簡單的動物,人性實在太復(fù)雜太多變,我又何嘗不希望有人能保護(hù)我們,可是葛莉,我們太弱了……”季琴的聲音有些低沉,心情也十分沉重,“我的話說完了,如果你贊同我的話,那我會盡自己努力好好保護(hù)你,但如果你還是希望聚起更多的人,我會幫你,但幫助你之后我不會參與進(jìn)去,因為我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