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七街巷的案子是一個供奉印記被觸發了,跟我們在地庫里碰到的一樣?”寶榮驚奇的問道。
“沒錯。”長安喝了一口粥,含糊的說道。
昨晚做了一場噩夢,消耗了他很多的精神。早上一起來就餓得不行。
給寶榮講了一遍夢中經歷過的那場戰斗,寶榮瞪著眼愣了半晌,轉身就去翻《時涯傳》。
“別找了,書里沒寫那么詳細,就是說老者事先在車里放了供奉印記,打斗中時涯誤觸造成的殺傷。”長安說道。
“跟你夢里不一樣啊。”寶榮失望的搖搖頭。
長安湊過來,攬著寶榮肩膀問道:“你信我嗎?”
“信啊,當然信。”
“那我跟你說,我有種強烈的感覺,這案子就是我夢里那個供奉印記干的!”長安篤定的說道。
“供奉印記能殺人?不是說只是陷阱,障眼法之類的嗎?”寶榮很吃驚。
想了想,又問道:“那外面現在還在到處找兇手呢,豈不是搞錯了?”
“咱去找館主說說。”
倆人來到三樓敲了敲門。陸定方今日沒有出門,留在館里自己的書房寫著什么東西。
看見倆人進來,就丟給他們一人一塊小石頭,金瑩剔透的小石頭甚是好看,握在手里都暖暖的。
倆人走上前跟館主從頭到尾說了他們的猜想。從長安開始看時涯傳,到昨晚做的真實的噩夢,再到老賈口中的現場實情。
說完后還期盼著館主趕緊找到行走司匯報,以免耽誤了案情進展。
陸定方聽完哈哈一樂,說道:“邏輯上的關聯是有了,但是事實上的關聯卻沒有,你們以為你們能想到的行走司想不到?政事堂,宮里都想不到?你們也太小看那些大人物了,現在之所以按照兇手作案的路數往下查,肯定是因為證據導向。回去吧,看看書就行了,別找理由想出門,外面不太平。”
三兩句話把哥倆打發出去了。不說對也不說不對,連一句鼓勵都沒有。
長安覺得一定要做點什么,扭頭對寶榮說:“我們自己查,先從書館開始。”
哥倆開始在書館里大肆翻尋與秘法印記相關的各種書籍,希望從中能找到些有用的線索。
由于講解秘法體系的理論書官府早已禁絕,地庫又被館主給封死了,這就給兄弟倆造成極大的干擾。
倆人跟沒頭蒼蠅一樣這里抽一本看看,那里抽一本看看。
時間久了沒有任何收獲。
入秋后的某一天,長安寶榮倆人擠在二樓一個偏僻的角落,聚精會神的看著書,一個清脆且熟悉的聲音把他們從書里一齊叫醒了。
“哈!你們在這兒啊!”書薇那標志性的一雙劍眉和大眼睛歡喜的映在哥倆面前。
“書薇?!你,你怎么來了?”
三個孩子都很興奮,快一個月沒見了,很是想念。
長安左右看了看,奇怪的問道:“你怎么辦到的?外面還封著街呢,宋伯怎么可能讓你獨自跑出來?”
寶榮也冷靜下來,附和道:“你家不是不讓你出來么,我們都被嚇唬住了不敢再往外跑,你爹怎么敢放你到我們這來?”
書薇疑惑的看了看不明所以的兄弟倆,說道:“街禁前幾天就解除了啊?你們不知道?兇手被抓住了,在城外十里河抓的,現在已經關在大牢里了。”
長安手里的書掉在了地上,嘴巴張的老大。
書薇拉著哥倆興奮的向他們展示脖子上又亮起來的靈悟,又跟他們講戒嚴期間她在家里發生的故事。
長安敷衍的應和著書薇的興奮情緒,心里依舊還在想著供奉印記的事情。
書薇看出兄弟倆情緒不高,坐下來問道:“你們怎么啦?”
寶榮告訴書薇說長安做了一個夢,夢里夢到了跟七街巷一樣的場景,而源頭就是一個供奉印記。
“官府肯定弄錯了,這案子一定是供奉印記被激活了,官府抓錯了人。”長安補充道。
“你怎么知道?就因為做了一個夢?你們找到證據了嗎?”書薇問。
哥倆一起搖了搖頭。
書薇想了想,對二人說道:“你們知道什么是供奉印記嗎?”
長安寶榮互相看看,說:“不是一種秘法印記嗎?刻石頭上的?”
書薇一翻白眼,說:“活該找不到證據,你們連唯一的線索都沒搞清楚。”
“供奉印記是秘術秘法印記的一種,是一種非常古老的秘法。它的主要特征就是崇拜特定的神物或者神格,借用或復制所供奉的對象的力量來對周圍環境和對象產生作用。施為時需要特殊的秘咒圖案。”
書薇開始給兄弟倆上起理論課了。
“它并不是個單獨秘術名稱,而是一種陷阱秘術門類的統稱,有很多種供奉印記,大部分是陷阱,有的供奉印記會把人困住,有的會讓人產生各種幻覺,最厲害最狠毒的就是這種會殺人的,這種印記一般供奉的都是極度邪惡黑暗的東西,而且影響范圍很大,有些根本不需要刻在什么東西上,很難找到印記所在。”
長安跟寶榮聽著一愣一愣的,都想鼓掌了。
書薇不是在書館里只看了幾個月的負書么,還不是那種學類書,怎么對這種秘法理論知識這么熟悉?
現在要說她是太嬴枱學院的上院學子都不會有人懷疑。
回想起館主之前逼著自己倆人還在一點點的背誦《集公小文》,長安就有一種拿頭撞墻的沖動。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為了多認識幾個字,寶榮挨了半個月的打。
而自己為了能通暢的讀完《時涯傳》,有段時間幾乎晚上只睡了兩三個時辰。
哥倆現在連弄出光點來都還不會呢!
長安越想越氣餒,不行,回頭就找根繩子上吊去。
寶榮還在迷糊的向書薇請教那些專業問題,長安卻又回想起下地庫那回,那枚供奉印記卻不像夢里那樣是刻在一塊石頭上的,而是刻在一本書上的。
那個印記也是供奉印記而不是普通的秘法印記,是不是所有的供奉印記都隱蔽的很深?
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地庫里的那枚印記供奉的是什么東西呢。長安搖了搖頭,腦子有點亂。
現在的問題是想要證明供奉印記殺死了那些人,就得在現場找到它或者拿出明確的證據證明七街巷慘案與供奉印記有直接關系。
這兩點無疑都很難。而且想弄清楚的話就必須去一趟現場。
不過,真的要去嗎?
這一個念頭剛一打開,就跟藤蔓一樣纏繞住了長安的腦子,強烈的好奇心與神秘感并存,強迫著一個聲音在腦子里不斷催促他要去要去。
“要不我們去現場看看?”長安試探性的問道。
書薇和寶榮一齊看著長安沒說話。
“怎么了?”
“你瘋了吧?那里現在應該還在封鎖著呢,我們怎么靠近的了?”寶榮問道。
“封鎖早解除了,行走司掃蕩了兩遍什么都沒發現,就解除了,畢竟是車馬道,東城那些不認識道的人還要走呢。”書薇說道。
寶榮吃驚的看著書薇問道:“我們去那里看什么?行走司都找不到的東西,我們就能找到了?那萬一不在附近呢?”
長安拍了拍寶榮說:“我沒說到巷子里面去細細查看,我說咱先去大致的看看是個什么情況,先有個印象,再做決定。”
長安心說都一個多月了,現場肯定早就打掃干凈了,官府怎么可能讓一條巷子的屋頂上樹上掛滿了風干肉臘腸之類的東西呢?
只是看一眼,就不信你們也不好奇。看看書薇那臉色明顯動心了。寶榮,兄弟,你不去我就拉著你去。
“最后一個問題。”寶榮說道。
“你說。”
“咱倆誰去找我爹請假?”
三人商量好久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解釋他們為什么要到七街巷去。
隨便編一個來騙館主的話兄弟倆又不敢,吃這種虧吃的太多了,心里有陰影,不敢騙館主。
最后長安決定說我們把老賈拉上,就說悶了太多天了想出去逛逛,別說去哪,覺得不放心讓老賈跟著。
這個理由被其余倆人接受了,三個人跑去跟館主鬧要出去玩。
陸定方果然還是不放心他們的安全,雖然他已經知道了官府已經抓住了嫌疑兇手。
但他心底里還是有點懷疑這件事的,長安跟他說的猜想雖然沒有證據,只是揣測,但是邏輯上說得通,有這種可能啊。
不過想來這三個孩子還不至于那么膽肥,敢跑去出過那種恐怖事件的地方玩耍。
所以陸定方猶豫了半天,還是準許了三人外出的請求,并且叫上書館護衛老賈,跟著他們一起。
老賈不情不愿的跟著他們充當開路保鏢,他平時不怎么跟長安和寶榮打交道,但也是看著哥倆長大的,知道這倆是西市上一“禍害”。
今天跑去館主那里要求出門玩,老賈權當是在館里憋太久了,要找地方撒丫子瘋,也就沒怎么上心。
直到他們走過了盧芳巷以后徑直朝著東面走,老賈才感到不對。
問了寶榮不說話,問了長安也含糊,書薇則根本不給自己問話的機會。
直到離著七街巷不遠了,長安才回過頭通知他,要求他對他們接下來的“案發現場勘察”活動提供保衛警戒支持。
老賈氣的差點吐血,扭頭就準備走,一愣神又覺得不妥。
進退不了看著倆小子一臉“你看著辦吧”的表情,心里長嘆一聲,后悔之前沒跟這倆小子打好交道,現在連自己這個館主的貼身常隨都敢隨便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