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涼風吹過,又吹落了些許的黃葉,稀稀拉拉的落到地上;清脆的鈴聲響起,一陣急促的跑步時從四面八方傳來,頓時喧鬧的校園安靜了下來。
“時間真快啊,才一會兒我們都站在這里十幾分鐘了。”
遠方還有幾個調皮的孩子正在慢慢往教室走去,還不懂得時間的珍貴,江宇恒望著他們說道。
“是啊,四年了”。
陳靜姝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江宇恒,感嘆道;此時她的心中無數(shù)的思緒引上心頭,這些年她一個人承受了太多,她無處去訴說,有許多話只能在深夜說給自己聽。
江宇恒感受到了靜姝那細膩的情緒變化,他多想直接告訴她一切,他多想用自己的方式去給她一些內心的溫暖,可是他知道他不能這么做,她會承受不住;看著她難受的樣子,江宇恒又何嘗不是心如絞痛;但是他知道長痛不如短痛,他只能故作堅強。
“阿嚏”
“四年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怎么不懂得保護自己呢?”
“我有啊,我都有戴著口罩。”
陳靜姝,說著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口罩舉在空中。
“傻瓜,哼”,江宇恒輕輕笑了一下,話語之間有著無限的溫柔,“這天可不能感冒”。
說著,他摘下自己的圍脖,輕輕圍在她的脖子上,然后多次調整圍脖的位置,可他卻沒有看她的眼睛,他知道她會害羞,會糾結。
停在半空的手僵硬在半空,她能感受的到他臉頰帶來的溫暖,當他溫暖的手觸及到自己的臉頰上,她的內心是歡喜的,她的血液是沸騰的,可是她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而是逐漸低下頭,她知道他們本不該如此親密,若是讓人看到,又會有說閑話;可是想來,這學校已經(jīng)沒有幾個認識的人了,又有誰回說閑話呢。
若是在有認識的人面前,她絕對不會允許他這么做的,因為他們不再是從前那無拘無束的自己了,更何況如今他已經(jīng)有了女朋友;曾經(jīng)李堯那件事對他的傷害是自己造成的,她至今都有愧于他,又怎么會再去傷害她。
戴上的圍脖又怎么會再脫下來,陳靜姝也沒有說什么;此時的她除了內心的興奮,還有難過和愧疚。
“咳咳”,“咳咳”……
“怎么了,怎么一直咳嗽”
“沒事呀”
“傻瓜,都告訴你了,今天有雪”
“我有帶 ……”
“口罩哪管用啊”
那時候的場景歷歷在目,在高一那些僅有的雪天里,他每次都要給她戴圍脖,一早醒來的江宇恒想到這個場景,毫不猶豫驅車回家拿了這件圍脖。
“在外地自己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那里可比不得這里溫暖。”
陳靜姝聽完點點頭,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外地工作的,自己從來也沒告訴過他;可能是劉雅詩告訴他的吧,自己剛去S市的前幾天的確告訴過雅詩,雖然自己后來換了一份工作。
“我會的。”
“你以后打算留在A市嗎?”
陳靜姝若有所思的問道,她希望他能離開這個地方,那樣的話,她就可以去找他,和他一起遠離是非之地,去一個陌生的城市重新開始,無論做什么都好。
這樣的想法,江宇恒何嘗沒有想過,可是他不能這么做,因為他知道這只是在害她,是幫她一起逃避現(xiàn)實。他不能讓西島的那個承諾化成泡影。
“目前還不會,不過我快厭倦這里的下雨聲,應該快要換個地方。”
他的話,讓陳靜姝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或許上天對她還是眷顧的,她還有機會陪他一起走過天涯海角,那時候他們或許就不用管這些流言蜚語了,前提他喜歡自己。
“去哪里。”
“去個有雪的城市吧。”
說著話,江宇恒嘴角微微上揚,他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那一天一定要到來。”
她默念道。
“那一天一定會到來”
他默念道。
此時兩人抬起頭相互對視了一下,那一刻,他們內心達成共識。
生命中的許多東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刻意強求的未必能得到,而不曾被期待的往往會不期而至;曾經(jīng)的他們太過于執(zhí)著以至于失去了很多,如今那些糟糕的事情都在慢慢變好。
“時間不早了,我們去吃飯吧。”
“還是不要了,中午吃飯人多。”
“那就去人少的地方。”
“那里都人不……少?”
“跟我走就是了。”
江宇恒笑著說道,然后輕輕地從后面摟住她的肩膀,隨后又滑下來,拽住她的胳膊朝著校外走去,他根本沒有陳靜姝回答的機會;他知道她再擔心什么,可是她還是要這么做,如果不能幫她邁出第一步,就不會有實現(xiàn)自己的承諾。
陳靜姝有些害羞,又有些擔心,她擔心別認識的人看到他們在一起。這段走向校門的路她走的那么的不自然,感覺那么漫長。
當她坐上車的時候,她的內心終于輕松下來。
“靜姝,幫我把墨鏡拿來,我需要戴一下。”
“哦”
陳靜在車里的兜子里翻來翻去,終于下面看到了,她拿出來,隨著帶出來一張紙,那張紙像是粘在墨鏡上。
“有張紙粘上了”
“什么紙啊”
陳靜姝把紙從墨鏡上拽下來,打開一看,一眼就看到那上面寫著“保證書”,三個大字,她認得那是江宇恒的字體。
“是什么?”
“……”
陳靜姝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怎么了,什么啊?”
“保證書,你給李堯寫的保證書。”
這句話說出口,陳靜姝的內心不知道有多難受,好不容易這件事過去這么多年,如今因為這個保證書在舊事從提。
“哦,我當什么呢,高三畢業(yè),李堯就給我了,你不拿出來我都忘這事了。”
“哦”
陳靜姝此時不知道該去說什么,她內心是糾結愧疚的。
“人都是健忘的動物,一年半載之前的事情很快就忘掉了。”
“那,你對李堯說的話呢?”
“忘記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誰恨過誰,誰打過誰,都是陳年舊事,沒人會記得那么清了。”
“那你是原諒了我了?”
陳靜姝還是想問問他,她對于這件事情十分計較,不是她較真,是她曾經(jīng)脆弱內心的自卑感,讓她對任何事情都過于在乎。
“你錯了嗎?我可以負責的說,那不是我們的錯,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是該過去了。”
陳靜姝此時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很多年積攢內心的思緒又悄悄地爬上來;她一直以為自己不能被原諒的事情,其實是跟自己過不去;她沒有想過他會原諒自己,可他沒想到在他口中,自己也是無辜者;她不知道她從她父親去世的那天起,自己小心警惕每個人的心,竟被他一句人都健忘的動物打的支離破碎。
“開心的人笑起來眼里有光,假裝開心的人笑起來,眼睛會閃爍。”
“才沒有呢”。
聽著江宇恒的話,陳靜姝的擦了擦微紅的眼睛,有些釋然的笑了起來。她知道,她心里的心結終于解開了。
江宇恒看了看那個哭鼻子的陳靜姝,內心一股暖流直沖鼻子;他搖拉搖頭,然后輕輕咬了一下牙齒,會心的笑了。
他知道,讓她試著去忘記過去一些事情,讓她解開一些表面的心結只是一個開始。
但是他相信,他能做到。
是的!
他相信!
他看了車里那個水晶球的一眼,那是一個水晶世界,兩個人牽手走在那雪的世界中,那樣的安靜,沒有人去打擾。
“爸,你幫我把高中的那本日記本拿出來,里面有一張紙,明天我要用”
“你回來自己找唄。”
“時間緊,我早上五點就回去,拿上東西還得趕回去。”
“什么東西,這么重要。”
“就是一張紙,幫我拿出來吧,我就不會去找了。”
“行,你這臭小子,想到一出是一出,還不告訴你爸爸。”
“嘿嘿,謝謝爸爸。”
江宇恒揉了一下有些困意的眼睛,戴上墨鏡,他知道做的這一切都是那么值得。
“系上安全帶,我們出發(fā)了。”
“嗯,好。”
黑色的轎車緩緩駛動,承載著兩個人的期待和信念,駛向前方。無論未來如何,它都不會再停下來了。
曾經(jīng)的流言蜚語摧毀了一個年輕人,如今她正在嘗試堅強的修補她那破碎的心,她的努力未必有效果,但是對大多數(shù)那些深受感情創(chuàng)傷卻不能自拔的人,我想上天還是會眷顧那些試圖為愛改變的人吧。
人不怕受傷害,怕的是恐懼之中迷失自我。
車向前開車著,窗外又下起了細雨,朦朧的窗戶又泛起點點的水珠,順著玻璃慢慢滑落。
“多美的景色啊。”
“是啊,很美。”
偶爾的一兩句話,如此的溫馨;兩年了,這一天來的不算太晚,未來的那一天也許不會晚了。
不管窗外如何,不管車身是否顛簸,水晶的世界永遠安靜溫暖;那是一個現(xiàn)實也是一個夢境,這一切,都不會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