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迷迷糊糊的俞金盞不知今夕是何夕,隨著公孫綰的腳步搖搖晃晃地進入了丞相府,像是個喝醉的孩子一般無二。
這樣的俞金盞怎好直接去見人,公孫綰扶著俞金盞先讓丞相府內的丫頭要來一間客房,帶著俞金盞去洗漱一下醒醒神。
好不容易清醒的俞金盞眼睛亮了起來,那雙眸子蘊了水更加的如同星輝一般璀璨。
“總算是醒了,我們趕緊走吧。”同俞金盞相處久了,公孫綰算是勉強分得清俞金盞的情緒了。
不過最近的俞金盞倒是有些奇怪了。
俞金盞若有所思地跟著公孫綰到了蘇香園,跟在俞金盞身后整齊劃一的侍衛已經成了俞金盞身份的象征了。
還沒有進去遠遠的便傳來一道熟悉的,咬牙切齒的聲音,“兩位妹妹也來了啊。”一字一字自牙縫中擠出來的恨意。
巧了,熟人。俞金盞嘴角勾起一抹笑,如三月春風和煦,她一笑,眼睛便如月牙一般彎彎可人。
這抹笑容在公孫晴眼中甚是可憎可恨,她一雙眼睛從俞金盞頭頂上的一根頭發絲一直打量到腳底。
“妹妹穿著甚是清素,妹妹們若是有空就到姐姐那挑些金銀發簪吧。”公孫晴端起了身為公主的高貴。
那張精心修飾的臉蛋上滿是倨傲,下顎輕揚,諷刺的意味不言而喻。
俞金盞挑眉,雙手抱胸,半瞇著眼睛把公孫晴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邊,“難道你是把所謂的金銀發簪都帶上了嗎?大雜燴似的很是……豐富啊。”
眾人都不禁看向公孫晴,濃妝艷抹的臉很精致,那頭琳瑯滿目的裝飾品確實豐富多彩,本是賞心悅目,但俞金盞一提,卻又顯得有些跳梁小丑的尷尬了。
這些年來四公主深受皇上寵愛,又有皇后太子撐腰,日子過得那是要風有風要雨得雨,頭飾這些女兒家的東西光是皇上的賞賜就足夠能讓任何一個女人羨慕了。
大雜燴這比喻雖是有些欠妥,但在妒忌的女人眼中這個詞再合適不過了。
在公孫晴如調色盤的臉色中,俞金盞拉著公孫綰進入了大宴,翩然入席。
“這次的宴會又不會消停了。”公孫綰嘆了口氣,有公孫晴在的地方就有爾虞我詐,公孫晴再加上阿檬,那就是戰爭了。
果然,公孫晴把公孫綰的心中所想十足十地踐行了。
俞金盞沒多少在乎的,公孫晴再怎么刁蠻也不過是個寵壞了的小孩子,若她為這樣的小孩子煩心那她也不必去扳倒那只老狐貍了。
她端起酒杯,靜靜地欣賞著絲竹的悅耳,小口地抿著杯中酒,任憑甘甜的果酒在味蕾中綻放。
看著俞金盞端起酒杯,公孫綰眉頭一皺,剛想勸阻卻被俞金盞搖頭阻止了,“果酒罷了。”
“那你少喝點。”公孫綰輕輕地說道,俞金盞嘴角一抽點點頭,無論是無樂還是公孫綰,總是會在她喝酒的時候很緊張。
公孫綰自坐著后,左顧右盼的,似乎在尋找著什么人,抿完果酒的俞金盞喚來婢女,在杯中填了些茶,又自顧自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啜著。
她嘴角噙著些微笑,眼底卻是疏離而冷漠的,在門口公孫尉那素白的衣裳出現的時候,俞金盞知曉了公孫綰等的是誰。
皇子公主自然是坐在尊貴的位置,這兩兩相對的位置就恰恰安排到了俞金盞和公孫尉。
公孫尉初到京城,沒想到居然這么快就交到了狐朋狗友,而那位狐朋狗友一身紅衣,妖艷不似人類,妖孽的眼睛四處地晃著。
最后,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俞金盞,嘴角的笑容越發的風流起來。
被這樣膩乎的眼睛看著,俞金盞心生厭惡,眉頭不著痕跡地輕蹙了一下,旁邊的公孫綰看向對面,嘴角一抽。
“綰綰,下次宴會如果有這個人的話就別叫我來了。”俞金盞淡淡的說著,瞥了一眼對面的妖孽。
妖孽感知到俞金盞的目光,臉上多了幾分光彩,“公孫尉,她看本公子了!”
公孫尉瞥了一眼身旁眼睛已經移不開的越凌,“這個女子,碰不得,愛不得。我勸你還是不要引火燒身得好。”
越凌終于舍得把眼睛從俞金盞身上移開來,合上手中扇子一拍掌心,“公孫尉,說真的,你把她讓給我吧!”
然而得到的回應卻是充滿冷意的一眼。
雖然知道此舉不太厚道,但越凌知道,公孫尉不喜歡這個飛揚跋扈的公主,他這么冷的一個人,適合的是溫暖的小棉襖。
而他,倒是很喜歡那些尖爪不羈的野物。
總而言之,俞金盞很合他的胃口。
宴會上演,丞相的嫡女蘇婉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首當其沖的來了一個霓裳舞,弱柳扶風的腰姿,明媚的臉蛋,引得多少公子哥準備上門提親。
蘇婉是出了名的心高氣傲,非文武雙全者不嫁,他們這些只知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是毫無希望的。
一曲終了,宴席上爆發出雷鳴的掌聲,丞相夫人臉上也多了幾分自豪之意。
“本宮那日自珉為的慶樂宮路過,便聽到其中傳來天籟般的琴音,如今借蘇夫人的生辰日討個吉利,珉為妹妹是否愿意露一手。”
公孫晴看向俞金盞的眼神中帶著些許的挑釁,然后轉眸注視著蘇夫人。
蘇夫人陪著丞相在朝廷中沉浮了這么多年,把丞相府打理得那叫一個井井有條,很是清楚公孫晴此話的目的。
她不予置否地朝著公孫晴一笑,隨著眾人的目光看向了仿若事不關己的俞金盞。
在慶樂宮中,未曾有過什么琴,更別提什么天籟琴音了,公孫晴此舉不過是自以為是的認為俞金盞從未好生學過琴音,今天在這百花爭艷的宴會上讓她出出丑,留下一個笑柄罷了。
俞金盞把玩著手中精致的茶杯,眼神淡淡地杯身上,“四公主怕是路過我慶樂宮之時被什么臟東西給迷住了吧,琴這種高雅的玩意能出現在我慶樂宮,那我還真是得好好感謝感謝你了。”
一語雙關,直刺刺的道出了公孫晴的目的,還把老皇帝給出賣了一回。
公孫晴臉色僵了僵,轉瞬便恢復了她的矜貴,勉強保持了她微笑的表情,“是嗎?小久,那日你聽到了慶樂宮傳來的琴音了嗎?”
她微微側頭,身后的宮女小久欠了欠身,“奴婢也聽到了。”公孫晴臉上笑意更盛,看向俞金盞。
一人能產生幻覺,那么兩個人總不能同時產生幻覺了吧?俞金盞,看你這次還怎么巧舌如簧。公孫晴似乎已經看到了眾人看向俞金盞不屑和嘲諷的眼神了。
在眾人看來,公孫晴和小久的話無疑在俞金盞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蘇夫人臉上的笑容有些銳意。
“那倒是奇怪了,妹妹很是羨慕姐姐能在慶樂宮中聽到天籟之音,看來以后妹妹更要多去慶樂宮走動走動了。”公孫綰溫柔地笑了笑,柔柔的聲音中滿是羨慕與懊惱。
八公主和俞金盞的交情誰會不知?而四公主和俞金盞的仇更是京城中飯后的笑談,公孫綰此話一出,再愚笨的人也是對公孫晴的目的心若明鏡。
俞金盞瞥了一眼蘇夫人,見她面色沒有什么變化,不過那臉上的笑容夾雜著幾分怒意。
本來是好好的一個生辰宴卻被攪入了后宮中的是是非非中,換做誰都會心里硌得慌,更別提這個精明能干的女人了。
公孫晴臉上的笑容也保持不住了,僵著一個尷尬的笑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見時候到了,俞金盞優雅起身,對身后侍候的宮女耳語了一陣,宮女欠身就匆匆跑下去來,不一會拿來一只竹笛和一個琵琶。
“也真是怪珉為,惹惱了四公主殿下攪了蘇夫人的生辰宴,珉為愿獻上一曲請蘇夫人見諒。”俞金盞上前,福了福身,柔美的聲音如泉水激石一般清澈。
蘇夫人臉色稍緩,看了一眼僵硬坐在席上的公孫晴,最終眼神落在了那綠意盎然的身姿上,“公主言重了。”
公孫綰松了一口氣,丞相夫人是當今的一品夫人,身負誥命,還是宜國的公主,得罪了她阿檬今后處境將會更加艱難。
公孫尉緩緩起身,“本皇子正巧學了點琴藝,不知是否有幸能與公主殿下合奏一曲?”
他嘴角噙著一抹笑容,面若冠玉,玉樹臨風,一身的雪白仿若謫仙,即使身處這人多的是非之地之中,也能自成一派。
這樣的人,就注定了他是眾人眼中的焦點。
雖然俞金盞很想拒絕,但公孫綰投來的期待的眼神硬是讓她從搖頭便成了微不可見的點頭。
蘇夫人立馬派了人去取來上好的琴,公孫尉落座于琴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雙壁人的身上。
“琵琶語。你好好彈,別搞砸了。”俞金盞小聲的與公孫尉低語,并拋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公孫尉笑了笑。
事實證明俞金盞確實多想了,在公孫尉調音的時候,俞金盞稍稍有些緊張,以為他是來搗亂的,沒想到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