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羽正趴在涼亭內百無聊賴的劃圈圈,小雪端著一疊綢緞走了過來。
人未到語先聞,“公主,快看!”
喬羽懶懶的抬起眼皮,“什么呀?”
“……,公主!除了吃的,您就沒有能讓您上心的了!”
“什么好吃的?趕緊放下來讓我嘗嘗。”
“……”
喬羽起身伸手揭開朱漆盒子里綢緞,直到最后一層都沒發現美食的蹤跡,她失望的撇了撇嘴,
“騙子!”
小雪冤枉死了,明明是她耳朵誤聽!她轉念間想起什么,瞇眼輕笑,“公主,這些綾羅綢緞雖然不是美食,卻是跟美食脫不了干系哦!”
喬羽眼睛一亮,“哦?說來聽聽。說的好,本公主重重有賞!”
小雪調皮的賣起關子,“公主先告訴我什么賞賜吧!小雪就按本宣科吧。”
“喲~,我們家雪兒小姐智商終于上線了!”喬羽一邊調侃,一邊搜索自己身上現有的寶貝,最終摘掉腰間的精致玉佩,大方的扔向小雪。
小雪嚇得忙丟掉手里的漆盒,手忙腳亂的接過玉佩,拍著胸口一陣后怕,“公主!這玉佩可是當年王后親手雕刻的,若是摔壞了,您就后悔去吧!”
“不會吧?”喬羽有些不信,“我好像在蘇畟那里也看到一個一模一樣的。”
“那是您給他的訂婚信物啊。本就是一對,當然也是王后所制。”
“我母后真是心靈手巧。呵呵......”喬羽訕訕接過玉佩,重新系到腰間,將其放在掌心,細細打量,只見玉佩雕刻細膩繁冗,因長時被人撫摸摩挲,愈加光滑潤澤,細膩柔和。
“其實,王后當年總共雕刻了三個。”小雪撿起散了一一地的布料,無意說著。
“三個?據我說知,父王母后就我一個孩子,難不成是要我入贅倆駙馬?!那第三個玉佩呢?”
“那時候公主還小,偷偷拿出去玩,回來直言自己遇到了喜歡的人,將其中一個送給了他,還說要快點長大嫁給他。”嬤嬤端著新做糕點走上臺階,遠遠的接道。
“那個人是誰?”喬羽起身跑到嬤嬤身側,端過她手中的糕點,往嘴里塞了一個含糊問道。
“那時您還小,只說那男孩白白胖胖的很合你意。”
嬤嬤抿嘴一笑,繼續回憶,“王后當時一聽,可樂壞了,說要去親眼相下這個女婿,走到公主說的那個地方,發現人家已經走了。公主因此還哭了好一陣呢!”
嬤嬤眨眼打趣道,“王后本想重新給公主雕刻兩個別樣的玉佩,可公主死活不同意。沒辦法,王后只能找了塊相似色澤的璞玉,又給您雕了一個以備萬一,后來時間久了,您就把之前的事情忘掉了。而那個玉佩也石沉大海再無蹤跡。”
只聽啪的一聲,喬羽捂著被拍紅的手背,惡狠狠的盯著罪魁禍首。小雪呼呼吹著同樣麻痛的手心,“公主!您這一盤糕點下去,等下還怎么吃飯!”
“我可是宰相肚里能撐船,別說就這么點點心,就是再來兩盤也是塞得下的。”
“胖死您算了!”小雪一跺腳,抱著布料走了。
嬤嬤笑著看兩人斗嘴,心底欣慰不已,“公主不胖,您小時候珠圓玉潤的那才可愛。只是一次跟著國君和王后去谷雨拜謁遇險,命懸一線,幸得高人鼎力相救,回來休養很久,身子就垮掉了,一直贏弱不堪,怎么調養都無濟于事。”
嬤嬤輕嘆口氣,面容輕緩,“公主此次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老奴瞅著公主臉蛋圓潤不少,如果王后還在,也會很欣慰的。”
喬羽重重點了點頭,“嬤嬤可知當年我遇到了什么危險?”
嬤嬤想了很久,不是很確切的皺起眉頭,“老奴印象中好像聽王后提起過。好像跟谷雨皇室奪嫡有關,當時,公主為救容元皇子替他擋住了刺客投過來的浸著劇毒的梨花針。”
“就是那個不良于行的皇子?”喬羽突然想起路思然提起的那個人。
“嗯。”
“他的腿也是刺客所傷造成的么?”
“聽說是娘胎里帶來的。”嬤嬤答道。
喬羽點頭,心里暗揣又是一個權利爭斗的犧牲品。
“我與他很玩的來么?”
“因谷雨與我川朗毗鄰,容元皇子的母妃與王后交好,兒時你們經常一起玩耍,也算是青梅竹馬吧。只因為他的雙腿先疾,國君不忍公主嫁去,所以一再以公主年幼為由,直接無視谷雨國的親上加親的暗示。”話鋒一轉,“聽說,大同皇帝有意將自己的小女兒下嫁給他,以示兩國交好之意。”
“小女兒,那不就是蘇畟的妹妹,蘇一一?”
“正是!聽說今年的賞菊宴,容元皇子也會應邀前來。”
“賞菊宴?何時?”喬羽咽了口口水,忙追問。
嬤嬤笑著搖了搖頭,公主定是又聯想到了吃。“還有半月吧。容元皇子應該已經啟程趕來。”
而喬羽直接屏蔽了后面的話,腦子里全部都是半月后的美酒佳肴。
嬤嬤何時走的她不知道,蘇畟何時來的她同樣不曉。
蘇畟站在不遠處寵溺的看著沉浸在吃貨的世界里無法自拔的某人,他實在難以將她跟以前那個弱柳扶風,清冷淡然,不食人間煙火般的蓮衣對號入座。他甚至也懷疑過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長著同一張臉的另外一個人。對比之前種種,他發覺自己對她由原來的責任,變成了迷戀。
“傻了?”一雙纖白素手換回了蘇畟思緒,他順手抓住塞進嘴里咬了一口。
“哎,你這屬狗的!”喬羽吃痛,驚呼一聲。
“誰讓你說我傻。”蘇畟笑道。
“不傻,你呆著臉杵在這干嘛?嚇得我們家小雪都不敢進來了!”喬羽一邊用力抱住蘇畟雙臂,一邊朝小雪點頭,“雪兒,過來吧!不要怕,我把他抓牢了,不會出來亂咬人的!”
”……”
“……”
待兩人坐在桌前,喬羽疑惑問道,“王爺今天有什么事?這個時候,您不是應該還在當值么?”
“確實有事。”
……
眨眼間臨近賞菊宴,一大早喬羽就被小雪拉了起來,蘇畟早就在前廳坐著與嬤嬤閑聊,見喬羽進來,忙起身拉起她向外走去。
等兩人坐上馬車,蘇畟才道出此行目的,“今日帶你去宮外置辦一些首飾配件。”
“出宮?”喬羽眼光一亮,“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
蘇畟斜瞥了一眼她手里端著的嬤嬤上車前塞給她的糕點,伸手捏了捏她圓潤的臉頰,意思再明顯不過。喬羽恨恨的拍掉弄疼自己的大手,“小氣!”
直到從金玉良緣出來,喬羽還撅著小嘴巴,蘇畟牽起刻意閃躲的小手,無奈搖頭,“這金玉良緣滿堂的奇珍異寶都消不了你小饞蟲的氣。”
“哼!”
“吃的點心這會是不是消化了?”蘇畟抬手就要覆上她的肚皮。
“打住!”喬羽向后躲去,“大庭廣眾之下,七王爺就不怕留人詬病!”
“呵。本王撩自己王妃,誰人敢詬病!”
“胡說八道!誰是你王妃?”
“過了賞菊宴,也就還有幾天而已。”
“即便下一秒我們就成親,這一秒我也是單身狗!”喬羽強辯道。
“本王看,倒是一只貪吃狗。”蘇畟輕勾唇角。
不想周邊一聲驚呼,喬羽正要尋聲張望,被蘇畟強制摟在了懷里,穿過街道踏進了對面的小樓。
這時不遠的人群中有一個少女被人掐人中救醒,她撫著心口,面容癡迷,同伴擔憂不已,她卻眼冒桃心,拉著同伴的衣袖,語不達意的重復著,“他笑了……”
掐她人中老人一臉擔憂的囑咐同伴,“這姑娘怕是得了失心瘋了,趕緊帶她去看郎中吧。”
“你才得了失心瘋呢!”少女回神,“難道你們都沒有看到么?剛才七王爺笑了!”說著又是一副花癡模樣。
老人搖著頭走開了……
喬羽被蘇畟帶進這座小樓就開始面容回暖,嘴角壓都壓不下去,蘇畟見狀假裝嫌棄的彈了她額頭一下,“出息!”
“討厭!”喬羽眼一挑,食指輕抵蘇畟胸口,朝他嫵媚一笑,嬌嗔應道。
蘇畟心頭微顫,摟緊懷里的人兒一陣風上了二樓雅間。
緊跟在后的店小二,一時剎不住腳,直直撞開了即將閉上的房門。
“滾!”一聲怒吼,嚇得他屁滾尿流的爬了出去,知趣的帶上了房門,拍著胸脯膽戰心驚的候著。
喬羽也被他的怒容嚇了一跳,縮著腦袋不敢亂動,任由蘇畟將她抵在了墻上。
“蘇……畟,王爺?”
……
“點菜!”
小二一聽房內召喚,忙一路小跑的進了雅間,將手中的菜單恭敬的交到蘇畟手中,見他低頭瀏覽菜單才悄悄朝一旁偷偷看去,嬌美的粉衣少女滿臉潮紅的坐在那里,正怒目瞪著一臉淡然的七王爺。
“好看么?”話如冰錐冷冷的刺了過來,小二腿一抖,軟了膝蓋噗通一聲跪了下去,“王爺饒命!”
厚厚的菜單啪啦一聲甩到他的頭頂,“把你們酒樓的招牌菜和最好的酒拿上來。”
“是是!”小二抱著菜單一臉劫后余生的滾了出去……
酒足飯飽,喬羽躺在蘇畟懷里暈頭轉向,舌頭都大了,說話直發飄,“蘇~畟!你個大混蛋!我不要嫁給你!”
雖然知道這是醉話,蘇畟還是黑了臉,收緊雙臂,“你別無選擇。”
“你為什么要娶我?”
蘇畟全身僵硬,腦海電閃雷鳴,大婚當日的情景歷歷在目,當日鶴蓮衣執劍相抵,正是這句“你為什么娶我?”將他打入寒淵冰川之中。
他低頭溫柔的抵在她的頭頂,喃喃自語,“因為我喜歡你。”
“可你為什么要跟別人生孩子?”喬羽含糊不清的低語。
“呵。”蘇畟先是詭異一笑,而后痛苦的閉上眼睛,似自語又似誓言,“除了你。”
喬羽醒來頭痛欲裂,小雪趕緊將醒酒湯遞給她。
“哎,我怎么回來了?”喬羽一邊按壓太陽穴一邊接過醒酒湯。
“七王爺說等他忙完會再過來。本來他是在這里守著你的,他的侍衛急匆匆前來說是皇上急招。”
“都怪我自己太貪杯!”喬羽敲著腦袋懊惱不已,“說好的,吃過飯后帶我去郊外玩,順便晚上逛了夜市再回來的。”
小雪點了點頭,“因為你一時貪杯,所有的美好計劃全部打亂了!下次還喝這么多么?”
“還別說,你們這里的酒入口醇綿,香甜可口,就是后勁太大。”喬羽意猶未盡的咂巴著嘴。
“我們可沒有這種酒!”小雪恨鐵不成鋼懟了回去,“像我們川朗,只喝烈酒,這種果子酒跟白水有什么區別!”
“......”
夜幕降臨,喬羽吃過晚餐正躺在床上數綿羊,忽見窗前人影閃過,還沒來得及叫人就被人捂著嘴巴,一聲“得罪了!”扛起跳了出去,兜兜轉轉來到城外一處竹林里。
“這是哪里?”喬羽被人放下,站在密密竹林中一片茫然,她轉身去尋扛自己的黑衣人,卻只來得及瞥見一片衣角在遠處消失,“哎,你去哪里?不要丟下我啊!”
回答她的只剩沙沙風聲,和愈來愈近的轱轆聲。
喬羽循聲張望,見黑暗中隱隱出現一個黑影,“是誰?”
“不要怕,是我,容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