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來人是官府的人,也許會好辦一些,因為在雪笛看來,那些人基本上都屬于菜鳥水準。但若是專業的殺手,可就不一樣了,那幫子死不要命的家伙都在血里打過滾的,殺幾個人根本就不算什么,更何況,他們練的武功都是招招致命的。雪笛雖然足能在這些人中自保,但薇娘和鶯鶯可就說不準了。人家拼的可是命,你拿什么去拼?什么時候人家的刀一送,他們的腦袋就得搬家了。
“轟隆”一聲,馬車猛地向左側倒去,揚起一地塵埃。還沒等他們3個反應過來,拉車的馬的尾巴早已著起火來。兩匹老馬驚慌的嘶啼著,瘋狂地甩著尾巴,瞬時將火全被引到了車廂里。
“薇娘,鶯鶯姐,你們兩個快跑,我來殿后!”雪笛用盡九牛二虎之力,將兩人推出了馬車。緊接著,自己也跳了出來。若是晚一步,也許馬車已經燒成灰燼了,熊熊的大火點燃了整片天空的晚霞,顯得格外耀眼。
不用想,他們早已被包圍了,就像蛋卷一樣,一層接著一層地包裹著,密不透風。前面,5個面蒙黑巾的黑衣人面色冷酷地朝他們逼近,只露出五雙冰冷的眼。后面3個縱身一躍,檔住了去路。
誰都明白,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殺手人已至,他們的刀可都是要見血的。
“都到我的身后來。”雪笛此時的眼神也霎時變得冷冽起來了,就像一塊千年玄冰。面對要害她的人,她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哪怕是拼的魚死網破,她也不會束手就擒。
“雪笛,你那點三腳貓功夫,到底可不可以呀?不可以,趕緊退下去!”薇娘焦急地低吼著。她一直視雪笛比她的親生女兒還要親的多,哪怕是舍棄性命,也要保全她一命。因為她始終不會忘記,那日她承這丫頭娘親的恩情。
“廢話少說,受死!”為首的那黑衣人不知何時已經拔出了刀,刀光一閃,便向雪笛批來。
忽的,雪笛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怪異的笑容。這笑容,不禁讓攻來的那黑衣人心里一凜,出刀的節奏也慢了一拍。
雪笛從來都不輕易殺人,但她也知道,強者的刀只有染了血,才能變得更加鋒利。
之前她所練的陰陽綿掌,一直講求在技巧上取勝。雪笛在巔峰狀態時,一掌劈落一樹的黃葉,也不是什么難事。但到了真正的戰場上,她不得不警覺起來了。
黑衣人的一刀,已經直逼她的頭顱。此時,那人的嘴角邊,已經隱隱浮現出一抹得逞的陰笑來。
霎時間,一陣冷風襲過,一個人影動了。
電光火石間,一只稚嫩的小手擋住了致命的一擊。
“秋風解落葉!”雪笛低喝一聲,一掌向那人的脖子劈去。慌亂間,那家伙眼睜睜的看著一只白嫩嫩的手掌向自己的肩膀皮去,卻又無力抵擋。
“啪!”血肉模糊了冷凝的空氣,鮮血——順著那刺客的胸膛緩緩淌下。
一招殺死一名刺客,但雪笛同樣也不怎么好受。這一招,幾乎抽干了她體內所有的內力。更不幸的是,黑衣人的死似乎激怒了他身后的其他黑衣人,紛紛不要命的雪笛猛烈的攻擊而來。
一道道刀光閃來,如同一張天羅密網向她張來。雪笛吃力的抵擋著,一陣陣酸麻順著她的骨骼植入神經。還有幾道劃破了她的衣裳,直入皮膚,濺起一柱柱的鮮血。
好久沒有這樣痛過了。這痛,足以讓她麻木掉。
“不能輸!絕對不能輸!”雪笛暗暗咬了咬牙,砰地一刀,砍向迎面攻擊而來的那個黑衣人。那個刺客驚慌之余,脖子往左一閃,雪笛的手掌正好落在他的肩膀上,一股血腥味頓時彌漫在了空氣中。
“啊——”一聲凄厲的叫聲劃破了天際。天空中的云朵瞬時間凝固了,那本顯得毫無瑕疵的白硬生生的被一抹炫目的血紅污染了。高空上,幾只禿鷲饒有興致的盤旋著,時不時從云里探出腦袋來,瞧瞧下頭有沒有獵物可食用。
翁……
雪笛的腦海頓時空白一片。薇娘還是出事了么?
記得孩童時,一切都還風平浪靜時,小小的她坐在迎春閣的別院中,靜靜聽著薇娘吹那一曲《吟夢瑤臺間》。
“這笛聲真好聽,薇娘再吹一曲給我好么?”兒時那天真略帶著幾分幼稚的聲音依舊深深印在雪笛的腦海中。
薇娘看了看雪笛無邪的臉蛋,臉上的憂傷一閃即逝,輕笑著應道:“不急,這曲子第二遍再吹,恐怕早變了味了。”
“以后雪笛真的還能聽薇娘吹這首曲兒嗎?”
薇娘不禁愣住了,半晌,頗為幽怨的嘆了口氣,只是雪笛并未察覺到:“待來日,笛兒只要想聽,薇娘就吹給你聽。”
雪笛有些困惑的皺了皺眉,不明所以。
“放心吧,”薇娘依舊一臉溫和的笑意,“薇娘以后一直都會陪著笛兒呢!”
一直么……
雪笛緩緩回過神來,眉間上多了幾分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深沉。
薇娘,是不會騙人的吧?
然而,不過多時,她的內心便被滿腔的怒火占據。
誰若敢傷她們,我必誅之!
“生死枯榮,盡在一念間!”忽的,她大吼一聲,一道如月般的光芒傾瀉而下,氣貫長虹,一道光芒下,籠罩了整片天空。這一瞬間,雪笛的玄氣從二級初期,一下子突破到了三級。
啥時,風卷殘云,一道無可披靡的劍芒向著那群殺手斬去。
“不要!”薇娘努力想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眼來,可卻被一口甜血封住了喉。
在場的人中,只有她一人知道這一擊的威勢,也只有她一人知道,雪笛這一劍所承受的痛苦。本身,她最后從身上掏出的這把劍,就可以瞬時抽干她體內大半的血液。
自打雪笛出身的那一刻,這把劍就時時陪著她,似乎與她的靈魂依依相連。
劍在人在,劍毀人亡。
“雪笛,你這個死混蛋,還不快給我停下!”薇娘又氣又急的大吼著。
“不——”鶯鶯似乎也察覺到有什么不對,急忙也幫襯著吼叫起來。
但一切,已經太晚了。
那幫殺手原本臉上帶著的得逞陰笑在那一刻凝固住了,一股死亡的氣息濃濃的籠罩在他們的周身。那幾雙含著血絲的眼眸越放越大,腦海中只剩那道耀眼如星辰的光環。
“砰”地一聲巨響,幾道人影一下子被激射而出。緊接著,下一秒,再沒有了一絲聲響。
雪笛疲憊的抬起眼皮,淡然的望著身軀撞在了周邊一棵老槐樹旁的殺手頭子。。
一片碧綠的葉片染上一層淡黃的霜,優雅的從樹上飄落下來,正好落在他的臉上,輕輕合上了他的眼皮。
是結束了么?
雪笛慘然一笑,那一劍——盡數展開了她的深秋劍意,也幾乎耗盡了她體內的生命之源。
“秋,原來如此。”她輕輕的喃喃著,腳猛地一軟,嘭的跪在了地上,一大口鮮血哇的一下噴了出來。
“雪笛!”鶯鶯驚慌的叫著,拖著被砍的重傷的左腿,掙扎著奔向雪笛。一行清淚順著她的臉頰肆意淌下。若是雪笛死了,她絕對一萬個不愿意,哪怕等她安全以后,收集全天下的雞腿雞翅給雪笛吃,就算再也不能與雞伙伴們盡情的玩耍也沒有關系。
雪笛的腦海中,依舊是一曲薇娘曾吹過的《吟夢瑤臺間》,可吹的人卻是一個一襲白衣的人,還有一副陌生面孔。
“你是誰?”她不禁蹙了蹙額前月牙樣的眉。
“呵呵,”那個陌生人忽的輕輕一笑,一席月色白衣下,映著一雙星辰般閃亮的眼眸。
“有緣人。”那聲音,如同一陣清風,溫柔的拂過雪笛的耳畔。那股秋之劍意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只留下一股溫熱的春的鼻息。
雪笛幼小的心兒猛然一顫。再望向那道長長的孤影時,竟是這般的熟悉!
“謝謝你,有緣人。”雪笛嘴型努了努,輕輕閉上雙眼,靜靜躺入那縷清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