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尋不懂宮中規(guī)矩,怕是不能照顧好公子的。”吳小妹有些擔(dān)心的皺了皺眉,雖說符尋過了年也十五了,但是不懂皇宮中伺候人的規(guī)矩,萬一她在皇宮里不小心得罪了哪個妃子皇子......
可都是一不小心就是把你吃了骨頭都沒剩的那種。
“沒事,我們倆能應(yīng)付好的。”
“兩個人?”一旁在火盆邊上烤橘子的祁陽一激靈,忙道:“公子你是說三十那天就你和符姑娘進宮?不用我跟著?”
蘇云白點點頭,把茶盞的蓋子合上,又道:“一會你去找找你以前符尋現(xiàn)在能穿的衣服出來。”
“哦哦。”祁陽訥訥道。
“公子是要小尋男扮女裝進宮?”吳小妹實在是不懂蘇云白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蘇云白依舊點點頭,然后用手遮著打了個哈欠:“有些倦了,我去午睡一會。”
一旁的符尋還是蹲在地上,維持著撿瓜子的姿勢,全程她都沒說要去或者不去。
這都是蘇云白已經(jīng)決定了的事。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三日已過,符尋天還沒亮就被叫了起來,按照宮里的禮儀一陣沐浴焚香,任吳小妹折騰。而蘇云白早已習(xí)慣這種場面,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坐在堂中慢悠悠的喝著茶等符尋了。
今天他穿著月白色的袍子,上面精巧的繡了點點紅梅,也是增加喜慶了,頭戴銀冠,面白無須,眉眼猶如玉刻般的溫和。
一刻鐘后符尋打著哈欠被吳小妹送出來了,她穿著祁陽以前的衣服,竹青色的長衫,頭上的小發(fā)髻用木簪固定。這幾個月符尋被養(yǎng)的不見以前的面黃肌瘦,圓圓的臉上白里透紅,一雙眼明亮而清澈,身子也拔高了許多,活脫脫的一個俊美小書童。
蘇云白放下茶盞,隨后拿起了放在手邊的一個盒子,盒子打開,里面裝的是有些發(fā)黃的粉狀。
他在手心上倒了些,和了點茶水,像搓面粉似的替符尋捏了一個喉結(jié),一個高鼻梁,兩個高顴骨。
原本的面相清秀,現(xiàn)在變成了看起來是有些丑陋的小廝。
做完這些蘇云白起身拍了拍坐著衣服壓出的皺褶,手自然而然的牽著符尋的:“走吧,門外有馬車候著了。”
他的手捧過茶盞,掌心很熱,符尋感覺被他握著的手在灼燒著,卻又不敢抽開。
果然如他所說,門外已經(jīng)有一輛馬車在候著,一個穿著宮服的太監(jiān)牽著打著響鼻的馬,響鼻打在化雪的天形成了一股股白氣。
穿著宮服的太監(jiān)看見蘇云白走了出來,連忙上前行了一個禮:“蘇公子您來了,快些上車吧。”又瞥見蘇云白身后牽著的符尋:“這位是?”
蘇云白放開了符尋的手,扶著她踩著腳踏上了馬車,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人:“這是我的新書童。”
穿著宮服的太監(jiān)身體一震,差點想甩自己一個嘴巴子,他一個奴才問那么多干嘛,大人愛帶誰帶誰和自己根本沒關(guān)系嘛,在宮里當(dāng)差幾十年這點道理還不懂,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知道自己問錯話了,那人的腰彎的更低了,蘇云白不再看一眼,撩起帷幔準(zhǔn)備鉆進車?yán)铮骸白甙桑止!?
馬車?yán)锟臻g是很大的,鋪著牙白色的軟墊,左右兩邊鑲嵌著幾個小格子,左邊的小格子里放的是書卷,右邊的小格子里放的是小爐和茶具,中間還有一張固定在馬車底部的小矮幾,擺著瓜果蜜餞,檀香木的車架,牙白色的帷幔不知用什么材質(zhì)做的,火光照在上面色澤很好看。
從蘇宅到玄武門不遠,可是從玄武門到舉辦宴會的白真殿卻是有一段距離,打開馬車后方的小窗,看見一堵堵紅墻和一片片的黃琉璃瓦迅速往后退,初陽的光照射在還未化完的雪和黃琉璃瓦上折射出了光,這讓人有種全皇宮都在閃閃發(fā)光的錯覺。
符尋朝外哈了一口熱氣,轉(zhuǎn)回身來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蘇云白一手捧著書,一手撐著腦袋在矮幾上已經(jīng)沉沉睡去,她嘆了一口氣,早起也是辛苦他了,原本在冬日里就愛犯倦的。
符尋在馬車?yán)锷仙舷孪滦⌒囊硪淼姆罱K發(fā)現(xiàn)左邊方書卷的小格子下還有個木門可以往左推開,里面有兩件斗篷,符尋拿了一件將斗篷披在了他身上,自己端坐著,發(fā)愣。
今天的天氣很好,多日纏繞的烏云消失不見,天藍的澄澈,偶爾有幾行冬鳥飛過,在宮里不論到走到哪兒都是紅墻黃瓦青石地磚,除了偶爾能看見幾位穿著粉紅色宮裝的宮女在埋著頭掃雪,便在別無他色。
外頭聽見林公公吁了一聲,馬車猛然停住了:“蘇公子,到白真殿門口了,馬車進不去,勞煩您下來走一段。”
蘇云白睫毛猶如蝴蝶展翅,眨快速眨了兩下,睜開了清亮的眸子,對著一旁正襟危坐的符尋道:“下車吧,在宮里少說話少亂跑,知道嗎?”
符尋重重的點點頭,從喉嚨里發(fā)出了一聲嗯。
蘇云白將身上的斗篷拿了下來替符尋系上,自己又從那個暗柜里拿出了另一件稍大的披風(fēng)自己披上,隨后牽著她的手下了馬車。
下了馬車符尋站穩(wěn)后又放了手,拍了拍她的頭:“記住,你現(xiàn)在是我的小書童了。”
他們一下馬車就又有一個公公領(lǐng)著他們前行,這位公公年紀(jì)很小,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生的唇紅齒白的,見到蘇云白行了一個禮,道:“奴才恭候蘇公子多時,五皇子,廷尉大人都在里頭等著您呢。”
符尋之前看的《大周國記》中有記錄文武百官職位的,而廷尉可不是一般的小官,廷尉,官名,為九卿之一,掌刑獄,為大周主管司法的最高官吏。
知道這個職位卻不知現(xiàn)任的廷尉是誰,不過那個五皇子她倒是明白的很,一想到又要見到那張臉,又要見到那雙充滿戲謔的眼,她就忍不住想翻白眼。
白真殿很大很大,可能有有幾十個蘇宅那么大,亭臺樓閣,雕欄玉砌,怪石嶙峋,奇景數(shù)不勝數(shù),大冬天的除了梅花竟然還有別的花卉綻放,簡直是不符合常理。
符尋跟著蘇云白背后走在九曲回廊上走著,眼睛偷瞄著外頭正在高談?wù)撻煹墓賳T們,他們穿著常服,攜妻將雛,在人群中符尋發(fā)現(xiàn)了一張熟悉的冰冷的臉,轉(zhuǎn)瞬即逝,想要認(rèn)真看確認(rèn)一下,卻被蔥郁的四季常青的樹枝遮住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