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岳池站在羋華啟不遠處的地方,看著蓋聶和黑衣人,無極三方打成一團,從攻勢上來看,無極和黑衣人以組成了陣勢,直逼蓋聶手中竹簡。
細看之下,那黑衣人當真是從頭到腳,都被包裹在黑色中,脖子和手也被遮的嚴實。他的披風被氣浪吹得獵獵作響,帽檐下連眼睛都未曾看到,就像是一團漆黑,全身都充斥著危險的神秘。
蓋聶開始漸落下風,不敵二人,天機樓也被燒的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岳池不由又大聲喊道:“蓋先生,丟進火海,快。”
她的話音剛落,天機樓便在瞬間,倒塌,朝著四面八方,擴散著后勁兒。
岳池只覺得腰上一緊,身子又被帶出了數米遠。
羋華啟停下動作,岳池也是心有余悸,抬頭觸上羋華啟的眼睛,他依舊是清冷如霜。
火海為景,熱氣匯聚,從四面鋪卷而去,蓋聶聽明岳池的話,迅速將手中竹簡丟進火海,旋即抽身,踩在去搶竹簡的黑衣人背上,騰空而去,瀟灑自如。
背部被重重踩上一腳,黑衣人也是一時手慢,讓無極領了先。
竹簡上的線本就被岳池解開過,此時丟落,不過瞬間,便松散開來,從里面飄出了一張泛黃的絹帛。
無極和黑衣人對視,她在那團漆黑中,什么也沒有看見。她手掌成半抓的動作,穿過大火,抓出了一團火球,直接砸向了黑衣人。
黑衣人閃躲間,無極快速拿到絹帛,不再戀戰,逃離了天機樓周圍。
羋華啟面色如常,松開了固定在岳池纖細腰肢上的手,沒有說話。
倒是岳池見他如此模樣,出聲揶揄道:“只道昌平君冷如霜,俊如玉。也會對一個卑微的宮女留情相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看上我了。”
羋華啟沒想到一向謹慎小心的岳池會說出這種話來,實在是不像她為人:“你看無極先生如何?”
這時無極先生正朝他們蓮步而來,嘴角上帶著凱旋而歸的笑意,端的是無限風情,美艷傾城。
“難得一見的尤物。”岳池看著無極,認真點評道。
“這樣的尤物我都未曾心動,何況如此寡淡的你?”羋華啟言語間,絲毫不留情面。君子似玉,貴其雅之。這樣優秀非凡,又手握重權的男人,哪有少女不動心?
被人說長相寡淡,岳池也不生氣,相反,她低低的笑出聲來,湊的羋華啟近了,才開口道:“心動?我以為是不行。昌平君如今二十有五,無妻又無妾,不知有多少姑娘在好奇原因?還是說公子和那中尉胡尋,兩情相悅?”說完滿臉嬌羞走到了蓋聶身邊。
留下冷臉的羋華啟,咸陽都城,誰人不知那中尉有龍陽之癖,獨愛昌平君,府中養了數不清的禁臠,皆與昌平君有相似之處。
周遭避難的達官貴人們,看見大名在外的昌平君,竟是和一個女子,耳鬢廝磨,旁若無人的說著悄悄話,再觀那女子,一臉嬌俏的模樣,這說二人沒關系吧,那是打死也不信了。
尤其是一位身穿藍色衣袍的中年男人,看著這二人間猶似打情罵俏般的舉止,微皺的眉頭,便沒有舒展開來。
他旁邊還跟著管家和好幾位家童,只聽那管家道:“韓大人,那條方巾怕是找不到了。”
“但愿被天機樓這場大火燒了干凈。”韓大人仰頭看天,話語中無限的黯然:“管家,回府吧,這天兒怕是要下雨咯。”
那管家抬頭看天,不解道:“大人,這天氣好著呢。”
韓大人但笑不語,至始至終,愁容未散。
誰也不曾注意過那神秘的黑衣人何時消失。
遠處的空地上,蓋聶面無表情看著岳池臉上未消的情緒,心中發毛:“你還好吧。”
“我完好無損。”岳池淺笑道:“說來蓋先生和我的五年之約,只剩不到三個月了。”
“是。”蓋聶淡淡道,斜入飛鬢的劍眉之下,是深不見底的星眸,星眸浩瀚,無邊無際;高挺的鼻梁,由于鼻頭圓潤,又讓他綜合了一些人情,看著沒那么冷冰冰的感覺;厚薄適中的嘴唇,廓形有些偏大,給人一種近乎奇異的性感狷狂;這樣的五官湊在一起,格外的和諧,仿佛他天生就應該這樣。
“先生現在就走吧。”岳池頓住腳步,看向他。
“還差三個月。”蓋聶耿直道。
岳池看向蓋聶的眼睛,認真道:“現在不走,到時候將蓋先生卷入是非中,只會難以脫身。”
“那是我的事,我對你的承諾,說到做到。”蓋聶的語氣里是思量后的誠懇。當年,若不是岳池相救,說不定他已經死了五年。
“你是個好人,我不想你受傷。”岳池聲音里似乎也有了些許的無可奈何。
“你值得。”他篤定一樣的開口道。
無關情,無關愛。只是因為你這個人,值得他去這么做。
若是岳池這樣的人都不值得了,他想不出來世間還有誰可以。
或許無人知曉深宮之中的岳池,可是在江湖,在民間,人人都知素手醫仙,醫家首領之一的喜兒,博覽醫書,濟世扶傷,妙手回春。
早在邯鄲時,醫仙之名便名動天下。
天下有七雄,為秦、楚、齊、趙、魏、韓、燕國等。
江湖有百家,百家又有九流十家之說,乃百家榜之最,為儒、道、陰陽、法、名、墨、縱橫、雜、農、小說家等。
醫家則駕馭在十家之上,百家之外,成了一個特別的流派。
喜兒原本是岳池的小名兒,小時候媽媽和爸爸叫她小四喜,說吉利,后來哥哥叫她四喜丸子,長大了四喜和丸子都多了些笑點,岳池又長的文靜溫婉,媽媽就改叫了喜兒,后來,家人都叫她喜兒。
這會兒岳池和蓋聶并肩而行,朝著極廟外停放馬車的地方走去,待走到了馬車邊,還未上車,便嗅到一股血腥味。
蓋聶未說話,和岳池對視了一眼。岳池不動色的打開車門,正中央擺放著一根玉簪。
她拿起簪子細細打量了一番,最后定格在簪子上刻著的一個小字上面:‘月’。她伸出指腹在月字上輕輕摩挲,腦海中閃過了那張笑起來時,眼睛彎的像月牙一樣的純真少女。
岳池好像什么事都未曾發生過,面色從容,抬腳走進了馬車中,她看著柜凳下的地面,還有幾滴血跡,當即開口道:“蓋先生,去秦淮樓。”
如今的蓋聶對于岳池,是完全的聽之,可以不問緣由。岳池對蓋聶,是完全的信任,可以不問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