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恍惚惚地在層云間游蕩。不知不覺間到了人間的幽州。
我雖有猶豫,可還是下去了。想到自己的容貌在人間恐怕會招來不少登徒子,我便以男裝示人。
一身束腰青衣,我哪怕扮成了男人也是極其英俊。走在路上,別說是女子們,就是男人,也得多看我一眼。
我孰若無睹地穿梭在人群中,盡量模仿著男人的姿態舉止,這樣的扮相,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從前和孟章一起來人界閑逛,我也是扮成男人的。與孟章比肩而立,也不知撩走了多少春閨少女的芳心。
我在一家茶樓里歇腳,選了二樓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一壺上好的龍井。
窗戶大開著,我靠在窗戶邊上正好可以將街市上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視野之好自是無話可說。
天氣也不說是好,云層高遠,仿佛是湖面被微風拂過后瀲滟的波紋。陽光時有時無,我兀自喝著茶,看著人間百態,品著舌根的回甘。
我這里正喝茶喝的過癮,那邊幾個茶客倒聊了起來。
一人說:“如今幽州已有包攬天下之勢,這幽州州主果真不凡?!?
又一人道:“聽聞幽州州主廣納天下賢才,興修水利,整頓吏治,很是厲害。”
有人不服,輕蔑道:“那又如何,女人就是女人,終究難成大事,頭發長,見識短?!?
我心里是很想啐了那人一口唾沫的,竟如此輕視女子,也不好生想想,若是沒有女人,他打哪兒來,又哪有子孫后代,真是愚昧。
只聽最先說話那人又道:“雍州乃是人界的神邸,這幽州州主也真有膽識,竟敢向雍州發難。”
“所以才說這女人沒什么見識,一介婦人,不知何為蚍蜉撼樹!”
我聞聲看去,又是那人!他竟這般瞧不起女人!
又有人道:“聽聞雍州老太君的大壽就要到了,今年是整歲,說是要好好操辦一番?!?
人群中當即有人應和,“是呀是呀,我也聽說了,雍州那邊已經發話,凡有意為老太君賀壽者,皆可以參加壽宴。”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議論紛紛。有低頭呢喃細語的,也有交頭接耳大聲喧嘩的。還有人疑問道:“當真如此?我們這些個凡夫俗子也能去參加神仙的宴會?”
放出消息的那人回道:“千真萬確,我前幾日去雍州做生意,親眼看到了雍州張貼的皇榜,怎會有假!”
他言之鑿鑿,確實不像是在放假消息。而聽了他的話后,眾人情緒不可謂不高昂。議論聲也更加繁雜起來。
有人激動道:“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神仙呢,這一次逮住機會,我得去見識見識?!?
“就是,我也確實好奇這神仙的宴會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若是能邂逅個美貌的仙女,也不錯??!”
“這人間的美人咱見識的也不少,還不知這天上的仙女是個什么樣子?!?
……
眾人你一嘴我一句的說著,越扯越遠。
我搖搖頭,只管喝著我的茶,對于人間的愚昧,我向來都是裝作不知,也不想參與進去。
一壺茶喝了半壺,我正打算叫小二來添水。
誰知就在我還未開口之時一個白衣男子就坐到了我對面,搶先一步開口喚小二道:“小二,添水。”
我直勾勾地盯著那人,驚訝地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調笑道:“怎么,才一千年不見,就認不得我了。”
我喜不自勝,拽住他的手道:“我忘記誰也不會忘記你呀,你倒是跟我說說,這一千多年,又去哪里逍遙自在了?”
若是我的眼睛沒有問題,若是這不是一場夢,那么坐在我面前的,的的確確就是我的好兄弟,玄武神君執明。
他拿起一只杯子,斟滿水道:“我這個性子,在那都呆不長久,不過是在一個地方呆的膩了就換個地方唄。這不剛到這里,就遇到你了,也是巧的很!”
我含著笑意啐了他一口道:“就你自在,這么多年,也不知來陪我說說話。千年前,還未等我緩過神來,你就跑的無影無蹤了。說到無情無義,你是頭一個的?!?
他無賴地笑道:“我的好妹妹,你可別怪我了,我們這不是又見面了嗎?這一回,我保證陪著你好好地玩玩,怎么樣?”
我將信將疑道:“你此話當真?”
他伸手起誓道:“我發誓,我執明要是敢欺騙陵光,就……就……以后都沒有酒喝!”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那副一本正經,憨態可掬的模樣還真是惹人發笑。
更是他這個誓言,于旁人或許無關緊要,可是對于執明這樣嗜酒如命的人來說,真真是要命的。
我十分滿意他的承諾,心情愉悅地繼續飲茶。
這段時間,一件事接著一件的發生,我的心情也一直郁郁的。今日見到執明,是真的開心。
他見逗笑了我,又問道:“說說你吧,你不是就知道窩在你那個茅草屋里睡覺嗎?怎么也有興致跑到人界來玩,再有,怎么沒看到孟章,他不是時常與你在一起的嗎?”
看來他還不知道冬榕一事。也是,他來無影去無蹤的,與神界眾人很少有聯系,就是我,也難見到他一面,他又如何能知道冬榕的事呢?
我一時委屈,這幾日孟章又不在,我只能把心里積蓄的一籮筐的話通通都倒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