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小時候看的《匹諾曹》,在人撒謊的時候,總有一種現(xiàn)象顯露人的心虛。
孫笑書一是自己撒謊失足落水而心虛,二是白光閃過,她總覺得對面林君炎的臉宛若一張死人臉,把她嚇個不輕!
“哇......”她不禁有些驚呼出聲,然后察覺失態(tài),捂住了自己的嘴。
林君炎面無異色,還是淡淡笑著,他下床重新點(diǎn)燃蠟燭又折返回來繼續(xù)坐在原處,仿佛沒有讓孫笑書停下來的意思。
于是孫笑書帶著微微的心虛說道:“失足落水后,醒來,臣妾關(guān)于以前的記憶些許混亂,也就記得清之后的。”
“嗯。”林君炎示意她說下去。
“那之后,臣妾手腳受涼有些不方便,于是便從基本步法學(xué)起,有時就像嬰孩學(xué)步,走走跌跌......”孫笑書說道,邊說邊觀察林君炎有沒有什么不耐煩的神色,發(fā)現(xiàn)一如平常,又繼續(xù)說了下去,“那時,謠言四起,說,臣妾不愿意嫁與王爺。但,臣妾不是這么想的,嫁給王爺是臣妾百年修得福氣,怎么會不愿呢。”
說罷,天邊又是白光一閃,緊接著雷聲陣陣。
林君炎看著孫笑書笑了笑,孫笑書覺得自己都有些心理作用,在說林君炎已經(jīng)看穿她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了,但為了有話說還是發(fā)揮了一件事扯成三件的本事,將半年多的記憶摻雜著說了出來。不過林君炎也沒有聽不下去的意思,看著她的眼睛好似很有興趣的聽下去。
“然后,就是不斷訓(xùn)練自己的各項才藝,做一個合格的王妃了。”孫笑書想了想,似乎這半年的生活都是這樣度過的。對于這府上的其他人,這半年多以來甚至沒有什么印象,好像不怎么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好吧,那你和本王說說,這府上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林君炎說道。
“好玩的地方啊......”她輕輕撫了撫額,繼而說到,“好玩的地方倒是沒有,唉,臣妾倒是覺得有些奇怪,跌入湖中的時候,臣妾還有短暫的視覺,看見了......呃......呃,好像,那湖中貌似沒有魚啊。”
這是她穿越過來的第一幕,湖底干凈得她當(dāng)時還奇怪自己是不是掉進(jìn)了一個游泳池。湖底光怪陸離的卵石,多為黑礁,沒有魚,沒有水草......
林君炎聽了將近半個多時辰終于聽見了自己想聽見的東西了,坐直說道:“你掉下水,應(yīng)該有嗆水,你記得那水的味道嗎?”
孫笑書無語了,誰溺水的時候還記得那水什么味道啊,傻呀?
不過她當(dāng)然不敢翻林君炎白眼,她作樣想了想,說道:“水,也好似不腥。”
其實(shí)她真的不記得湖水的味道,但根據(jù)自己看到的,沒有魚,沒有水草,那水應(yīng)該不似其他靜水湖一樣腥臭才對。
林君炎聽完果然垂下眼眸沉思,兩人之間暫時無話。
孫笑書有個小毛病,就是看不得氣氛過于尷尬,于是還是想了想開口說話道:“王爺,有個問題,臣妾想問很久了。”
林君炎也不抬眼,直接說:“講。”
孫笑書問道:“今天宴席上,臣妾為何夾菜的時候......”她想問今天究竟林君炎吃錯什么藥了,什么都夾給他吃。對面的陳巧嫣估計是真的有點(diǎn)喜歡林君炎,他夾給她菜都夾到陳巧嫣臉色蒼白了。
林君炎安靜片刻,抬眼說道:“你既然學(xué)著如何做王妃的禮儀,怎么沒有學(xué)這回門宴中,新婦吃菜的順序呢?”
“啊?”孫笑書愣住了,林嬤嬤沒教過她啊,難道吃個飯,還要講究順序?
林君炎雙手環(huán)抱,說道:“就像那道水煮白魚,腮下肉,為閨中女子所食,意味羞中帶澀,懷抱琵琶半遮面。而,新婦,要為夫家開枝散葉,吃魚腹下三寸,意味傳宗接代,落地生根。”
孫笑書覺得自己真是投錯胎了,吃個飯這么復(fù)雜。
林君炎看她一臉懵的樣子,也不多說,只是吩咐道:“回門宴也就只有一次,這些規(guī)矩也不用記。在王府吃飯要是這么折騰,本王也不樂意。”
“哦哦,”孫笑書乖乖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問道,“那,王爺不斷夾菜給臣妾,是怕臣妾壞了規(guī)矩,落人話柄嗎?”
林君炎看著她,聲音帶著懶意說道:“從你一開始一直盯著你對面的女子本王就看出你根本沒學(xué)這個回門宴的禮儀,這個回門不過是走個場子,犯了錯得不償失。”他還特意加了一句,“本王可從來沒給誰夾過菜......”
孫笑書一口老血差點(diǎn)嘔了出來,她怎么有點(diǎn)后悔能重生在古代了。看見林君炎貌似在邀功的眼神,她暗自嘆了一口氣說道:“多謝王爺相助。”
“嗯,”林君炎倒是不客氣的接受了她的道謝,孫笑書只好訕訕的賠笑了。
兩人沉默半刻,外面的雷聲閃電也止住了,只剩稀稀拉拉的雨聲。房間里早就漆黑,只是接著淡淡的窗外燈籠里還殘留的亮光看見大概輪廓。
林君炎說道:“好了,本王累了。明日一早,本王要去北漠邊城,你便留在府中。”
又要走了?相處不過五日,新郎官又不在了。孫笑書覺得沒這么悲催的婚事了,不過想著他們也就是形式上的夫妻,也沒什么可惜的,再者說了,她還有林辰這個有著可愛別扭性格的小孩陪著。
于是,她說:“好,管家已經(jīng)將賬本交于臣妾,臣妾會細(xì)心研究,在府中為王爺打理后院。”
林君炎點(diǎn)了點(diǎn)頭,示意她可以睡下了。
孫笑書吁了一口氣,默默地躺下了。
可沒多久,林君炎就開口說道:“幾月之后,便是采選之日。看陳國公府之意,有意讓二小姐陳巧嫣入宮,你多照顧她一些。”
孫笑書微微驚訝,心想著,果然林君炎與陳巧嫣有著些許貓膩兒,不過也無所謂了。她開口出聲說道:“好,臣妾知道了。”
林君炎那邊也良久不說話,孫笑書也慢慢就要睡著了,在夢醒與夢深之際她貌似聽見了林君炎說:“她不簡單,小心為妙。”
迷迷糊糊答了一個“嗯”,便什么也不知道的睡去了。
雨夜還在繼續(xù),陳巧嫣的房間卻還掌著燈,她在房中用著墨筆勾勒著一個輪廓。綠枝過來為她填茶的時候,不禁好奇瞟了一眼,頓時嚇了一跳,這,這二小姐,畫的是以前的六王爺啊,難道......
陳巧嫣頭也未抬,她似察覺到身邊人的變化,自言自語道:“這個世界上最安靜的,便是山川靜林,還有墳頭三尺的野草,連鸚哥這樣的,也只愿停在枝頭,不愿去光顧啊......”
綠枝伺候二小姐多時,自是聽懂她的話,連忙跪下說道:“綠枝剛才被外面的余下的雷聲嚇到,手抖了,驚擾二小姐畫山川畫的心情,罪該萬死......”
陳巧嫣抬起頭沖綠枝嫣然一笑,說道:“好了,不過是隨便和你說說鸚哥就愛熱鬧不喜靜,怎么把你嚇成這樣?去把熱水備好吧,我也要睡了。”
綠枝像是得到了大赦,叩謝之后,連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陳巧嫣放下筆,拿起畫作,細(xì)細(xì)觀察,自發(fā)言語道:“若你還是這般耀目,我便是放棄貴妃之位也要留在你身邊。”邊說邊走向燃燒著的燭火,將未干的畫疊好,送進(jìn)了火苗中,“可惜,你已不是你,看看你現(xiàn)在那討好陳國公府的樣子......”
陳巧嫣眼中浮現(xiàn)今天,她原來心中驕傲的男子換了個樣貌,宛若一般公子弟,娶了個世家女就萬般討好。不禁心中一窒,想著,也好,嫁過去的不是她,而是孫笑書那個蠢貨。以后,等她做了皇貴妃......哼!
而在另一邊陳老太君的房里,燈也未滅,中廳中,赫然坐著今天未曾出現(xiàn)的大爺陳國榮與二爺陳國棟。
“今天看來,六王爺似乎對孫笑書還是上心的,”陳老太君是說道,“那么便好處理了,你們做的事情如何了?”她冷眼看向陳國榮他們。
陳國榮陳國棟對視一眼,陳國榮開口道:“那些人兒子已經(jīng)處理干凈。”
“嗯,那便好,”陳老太君長嘆一口氣,“那么,知道孫笑書要入戶籍之事也就了了。證據(jù)也差不多備齊,咱們努力了半年,終于可以安心過日子了。”
陳國棟說道:“是啊,現(xiàn)在唯一的就是在面對六王爺夫妻兩的時候,做到心神寧靜,但要保持距離就好了。”
“估計也不遠(yuǎn)了,”陳老太君說道,“要怎樣就怎樣吧,要罷免也就罷免,別折騰我這把老骨頭了!”
......
這個夜,似乎所有人都各自暗藏心事,卻沒有人注意到,有人趁雨夜?jié)撊肓肆宅樤旱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