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洪濤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也不知道你到底依仗什么,我石洪濤也不是無能之輩,東北的十三鷹你聽說過沒有?”
張璟撇了撇嘴,說道:“聽說過,怎么了?”
石洪濤鄭重地說道:“我就是十三鷹。”
“你是十三鷹?哈哈!笑話!”
“你不信?”
“我當(dāng)然不信。”
“你是要與我練練嗎?”石洪濤擺了個武打動作。
張璟說道:“你是十三鷹,那我老婆是什么?”
石洪濤收起架勢,問道:“你老婆?你老婆和十三鷹有什么關(guān)系?”
張璟說道:“因?yàn)槲依掀挪攀鞘棥!?
“哈哈!你老婆是十三鷹?你怎么不說她是天上的神仙?”
張璟看著他滿不在乎的神情,低聲道:“聽說過石一嗎?”
石洪濤隨口說道:“石一?……大師兄!”
他突然惱羞成怒,撲過來掐著張璟的脖子把他推到墻角,滿臉殺氣地逼問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張璟掰開他的手,看著他癲狂的表情,輕輕地說道:“我老婆是魏小英。”
“英姐?不……可能,不可能……”石洪濤喃喃自語著不停地后退,張璟緊緊地跟著他。
“大師兄會殺了你的!”石洪濤聲音嘶啞地說道,忽然又如厲鬼一般,猛地抓住張璟胸前的衣服,厲聲喝問道:“你想套我的話?你肯定是公安派來套問我口供的,對不對?”
張璟鎮(zhèn)定地說道:“你認(rèn)識我老婆?我有必要說謊么?”他抬起頭,指著自己下巴底下的左側(cè),說道:“我老婆這里有顆痣。”
然后又指著小腹的右側(cè)“這里也有顆痣。”
他忽然笑了一下,說道:“我跟你說這些干嘛?”
石洪濤徹底驚呆了,魏小英他們從小就在一起練功,他還真見過幾次腹部的那顆痣。他開始時以為那是泥垢,見了幾次后才確定是痣,魏小英年齡大了以后,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石洪濤仍在驚訝之中,嘶聲問道:“不可能的,英姐已經(jīng)三十二歲了,你才十九,你們怎么可能?大師兄怎么沒殺了你?”
張璟鄙夷地問道:“石一?他很厲害嗎?”
石洪濤點(diǎn)點(diǎn)頭:“他一根手指就能打敗你。”
張璟問道:“琉璃盞你交給了我老婆,我老婆又給了石一,他把東西弄到哪里去了?”
石洪濤默然不語。
“石一、小英、石洪濤,你們?nèi)齻€才是真正的石――三――英,可我老婆又不姓石,瞎摻合什么?”
石洪濤問道:“你是公安嗎?”
張璟搖了搖頭,小聲道:“我犯的是窩藏包庇罪,你以為我窩藏的是誰?包庇的是誰?”說完開開門走進(jìn)了號內(nèi)。
接下來的兩天,石洪濤一直都是失魂落魄的,再沒有搭理過張璟。張璟有時覺得他挺可憐,但想到啞巴的死,又心硬如鐵。
提審室內(nèi),張璟對王連智說道:“琉璃盞他交給了魏小英。石一、魏小英、石洪濤他們?nèi)齻€才是真正的石三英。”
張璟心道,這些可都是自己的猜測,不知道真假。管他呢!讓他們?nèi)ゲ榘伞S终f道:“他們的老巢他死都不說,我也沒辦法。”
王連智問道:“是石洪濤親口對你說的嗎?”
張璟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是!”
“有真憑實(shí)據(jù)嗎?”
“沒有!”
“你敢保證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張璟點(diǎn)了點(diǎn)頭。
王連智右手中的筆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本子,思考了三分鐘,然后說道:“張璟,經(jīng)過我們調(diào)查,已經(jīng)確認(rèn),你事先并不知道魏小英已經(jīng)犯罪,幫助她打電話不存在犯罪的主觀故意……,經(jīng)過檢察院批準(zhǔn),對你免于起訴。”
“等一會兒辦完手續(xù),你就可以回家了。”
張璟說道:“回家?我怎么回家?聽說坐車是要錢的。”
王連智想了一下,說道:“這樣吧!我再給你二百塊錢,你坐車加上吃飯應(yīng)該夠了。”
接著問道:“張璟,回家后準(zhǔn)備做什么?”
張璟答道:“我要去找我老婆。”
王連智笑了起來,“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江美惠已經(jīng)恢復(fù)了記憶。我還是要勸你不要去找她了,明星都是非常注意個人形象的。”
王連智合上本子,站起來說道:“非常感謝你的配合,再見!”
……
張璟走出看守所的大門,就看到了矮胖的張彥龍,張彥龍是張莊生產(chǎn)隊的隊長,自己得稱呼他叔叔。
彥龍叔是來接自己的?
“小璟啊!你可出來了,有人來找你……。”
“你就是小璟嗎?”一個同樣矮胖的中年人激動地拉住張璟的胳膊。
此人有三四十歲、面容和藹,穿著考究的黑色西服,雪白的襯衣一塵不染。
一個穿著灰色休閑服裝的年輕人走過來,說道:“別在這里激動了,先上車再說。”
年輕人叼著香煙,熟練地駕駛著車子。中年人拉著張璟的手,溫和地說道:“……你媽媽那年才十六歲,要不是那個人販子死的時候良心發(fā)現(xiàn),說出了拐騙走你媽媽的消息,我們還是找不到人啊!”
中年人抹了抹淚,繼續(xù)說道:“也幸虧那個人販子記得清。你外公得到消息后,一聲令下,全家出動都去尋找,終于找到了你……。”
張璟抽出手來,撓了撓頭,說道:“你把我搞迷糊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年人問道:“你媽媽是不是叫蘇瑞花?”
“是啊!”
“她給你說過是哪里人嗎?”
“她去世的時候我還小,她說了好像是……什么洲?是城市里的人……。”
中年人又抓住他的手,說道:“那就對了,我是你三舅啊!”說著不斷地用紙擦著眼淚,“你媽媽是我的小妹,每次想起她,我就……她的命,苦啊!”
年輕人開著車,悠悠地說道:“我來說吧!三叔,您老先哭一會兒。”
“大概二十年前吧,你媽媽,我的姑姑才剛滿十六歲,豆蔻年華。突然有一天失蹤了,爺爺奶奶爸爸叔叔就不停地找,找啊找,可就是找不到。我只有這一個姑姑,那可是奶奶的心肝寶貝啊!奶奶傷透了心。”
“一個月前,家里突然收到了一封信,信中說道,這個人的母親去世了,去世的時候說出了兩件內(nèi)疚了一輩子的事情,她在二十年前曾經(jīng)拐賣過兩個女孩,其中之一就是你的媽媽。”
“她說她一生之中,就做過這兩件傷天害理的事,所以記得非常清楚……,我們按照線索找到了當(dāng)年的中間人,然后就找到了你家。”
“一問情況,我那個氣啊!我多想看看我那可愛的姑姑,可憐的姑姑,可是,死了!我還想見見那個,當(dāng)年找不到老婆的糟老頭,揍他一頓,有必要的話把他也送進(jìn)監(jiān)獄。可是,他也死了!”
“就找到了你這個倒霉蛋,從小體弱多病,父母雙亡,還被公安抓走了。老實(shí)說,我很不喜歡你,可外公一聲令下,這孩子也是我家的人,也流著我蘇家的血脈,帶回來!”
“我們唯有執(zhí)行命令,就是這樣。你的明白?”
張璟看著中年人,問道:“三……舅,我能不去嗎?”
中年人搖了搖頭,說道:“不能!”
他拍了拍張璟的手背,柔聲說道:“別怕,孩子!我們一家人能夠團(tuán)聚已是上天的恩賜。外公外婆都很好的,我們一家人都很良善,都會好好待你。”
三頓飯都是在高速上的服務(wù)區(qū)吃的,三舅與表哥蘇云浩輪流開車,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從官州市收費(fèi)站下了高速。
張璟看著車水馬龍的大街,心中思潮翻涌,從遇到江美惠的那天起,一切都宛如做夢一般。無論如何,自己的一生都注定不會平庸……。
車子拐進(jìn)了一個家屬院,門口的保安站得筆直,看到車子,先敬了一個禮,然后升起了擋桿。
張璟跟著三舅走進(jìn)三樓的一套房內(nèi),沙發(fā)上坐著的人,齊刷刷地站了起來。
一位中等身材,面孔威嚴(yán)的老者走到跟前,對著張璟說道:“孩子,你受苦了!”說著拉著張璟的手走到沙發(fā)旁,“來!不要拘束,快坐下!”
三舅說道:“小璟,這是你外公,快叫外公。”
張璟剛坐下的身子又慌忙站起,對著老者鞠了一躬,叫道:“外公好!”
老者流下了眼淚,說道:“好!好!快坐下說話。”
三舅指著面容慈祥的老太太,說道:“叫外婆,外婆知道了你的消息,天天吃不好、睡不好。”
張璟朝外婆鞠了一躬“外婆好!”
外婆抹著淚,說道:“我好得很,你坐吧!”轉(zhuǎn)身回里屋去了。
大舅媽指著蘇云浩對張璟說道:“小璟,你大哥你也見過了,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要不就住我家吧,但千萬別學(xué)你大哥,整天吊兒郎當(dāng),有班不上,不知道挨了你大舅多少打……。”
大舅媽是真的不錯,私下里還塞給張璟了一千塊錢。
午飯的時侯,大舅、二舅媽、三舅媽、三舅家十六歲的女兒蘇靈娟都來了,十口人坐了一大桌子。長輩們噓寒問暖,只有外婆情緒低落,時不時地擦一擦淚。
晚輩們唯有大表哥在不斷地吹噓。最后外公說道:“銀祥(三舅的名字),你們早就想要個兒子,就讓小璟跟你們過吧!你們的意思呢?”
三舅媽高興地說道:“好啊!好啊!小璟,一會兒跟舅媽去買衣服。”
三舅看著張璟,說道:“小璟,你也長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我和你舅媽會像待親兒子一樣待你,你放心好了。”
外公問道:“小璟,你怎么想?”
張璟點(diǎn)了點(diǎn)頭,親人們都對自己這樣了,自己忍心拒絕他們么?不過自己遲早會飛得更高,飛得更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