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算那幾年對摩羯大叔的單戀，白古應當是我真正意義上的初戀。他在海外做模特，流行歌手，兼大作家。

八年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放蕩不羈的年紀，愛情綺麗豐盛，仿佛幻境。

相愛的人們你追我趕，樂此不疲，情意充滿執著深刻的表象。繁華落盡有時，如潮水退卻，連相遇都變得虛空寥落。

那時我大學畢業已兩年有余，一直在私立中學教英語。小個，平胸，黑瘦，長眼睛，短劉海，拉面式黃色卷發。這大抵也是我在學生眼中的一貫形象。

我性格倔強，為人也并不謙和，對事對物都缺乏耐心。我從來都不喜歡學生，更不喜歡教書工作。我持續做這份工，無非是生存所需，又或許能像父母親友說的那樣，可以體面地生活及嫁人。

其實我根本不太在意別人的看法。我不喜歡墨守成規，卻又毫無勇氣過流浪型的生活。我更不喜歡被約束，討厭教研組那種殷勤繁忙的假象，常常不按教導主任發放的大綱要求授課，在正課時間放任大家自由行動和進行花式口語對話活動，還私自改用美式發音教學。如此種種在眾教師眼中看為極輕率的舉動，導致我多次遭遇過校方領導嚴厲訓責，甚至解聘警告。

但我無所謂，人生悲喜與冷暖自知，左右都是折騰與空洞。

那年初冬，我終于結束了一場長達五年的單戀。不久之后，心血來潮，決定要把額前一撮劉海蓄起來，留長它，梳上去，然后可以露出一道起伏性感的發際線來。我以為那樣，我的這副大眾臉面或多或少會呈現一種令人賞心悅目的美感。

白古闖進我的世界時，我就正處于養蓄這撮劉海的黃金過渡階段。

具體講，那劉海已長得蓋過眼瞼，但我不習慣戴發卡，偶覺礙眼，就信手往后一抹，任其自由飄逸倒向。

我起初完全未意識到，腦門前的這窩凌亂，可能在未來某個特殊場合，在被無意打濕之后，它會呈現向兩邊叉開的劈腿狀態，進而導致我整體發型猝不及防地演變得不倫不類，甚至可能真的像個漢奸頭一樣滑稽難看。

我和白古的第一面，在一個夜店型酒吧。我首次去那種混雜的娛樂場所。相識純屬偶然。

他后來大搖大擺地走到我跟前，一臉邪魅笑容，吊兒郎當地說，“喲，這女老師的漢奸頭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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