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素素沒說話,而是對他回以一笑,然后指著自己,右手握拳,伸出食指中指,搖一搖,表示“我也一樣”。兩人心照不宣了。
臨走了,鐘亦得想到:羅素素就這樣告別了,難道以后真要去問宋大人,才能找到她?
“羅素素,請等一下。”鐘亦得走上前,有點羞澀,不敢問:“我想你一樣學會手語,將來和你一樣,跟失語的人交流,你可否教我?”
羅素素很為難:“對不起,鐘亦得,我家里事情繁多,恐怕沒有時間。如果你想學,就去薔薇村吧,那里有個啞婆婆,姓鄭,我的手語都是她教的。”
“薔薇村?我記住了。”鐘亦得說,心想:羅素素你也住在那里嗎?
羅素素轉身要走時,笑對鐘亦得說:“早上,我騙了你,其實我和弟弟的水性都好。就算你把我姐弟兩扔到鄱陽湖里,我們也能游上岸。現在說對不起,還不算晚吧?”
“還說這些做什么?快回去吃元宵吧。”鐘亦得一點不介意:羅素素,你這個謊言太好了,讓我覺得被騙了也開心,以后你的謊言,都是美麗的。慶幸你今日勇敢地登上了我的游船。
羅素素心中也有些放不下了:鐘亦得,要是在舅舅家,有幾個,就算有一個像你一樣懂我的人就好了,我也不至于這么難過。不知我們,還會否再見面,互訴心事。
回去了,離陳府越來越近了,羅素素的開心,漸漸被郁氣籠罩了,她能想象到回到舅舅家的畫面,但不愿去想。
“新元,到了舅舅家,如果有人譴責我們不守住行禮,你別出聲,我會解決的,知道嗎?”羅素素先把弟弟保護起來。
果然,到了陳府,各位表姐妹就吵鬧個沒完,說是丟了這個,丟了那個,都是羅素素的錯。
陳圖浩不喜歡過節弄得跟吵架似的,但是,這一群外甥女嘰嘰喳喳說著羅素素一個人,看來肯定是羅素素不對,就殺一儆百,做個樣子吧:“素素,這是怎么回事啊?”
羅素素習慣了這樣的問話,照實說:“今日游湖,不知誰說船不能多載一個人,于是,就讓我和新元留下看守行禮。連個猜拳都沒有,憑什么就讓我留下。太不公平了吧?我把行禮都分給乞丐了。”
在場的羅寧照為免別人批評羅素素,就先批評女兒:“素素,答應了別人的事就要做好,你怎么可以把姐妹們的行李弄丟呢?”
“誰讓她們多人欺負我一人?”羅素素報復性地回答。
陳圖浩呢,他能經營出大家業,不光靠運氣,腦子也是靈的,他聽出了其中的貓膩,錯在這群外甥女,但法不責眾,他趕緊平息了這無聊的爭吵:“過個元宵,別吵了!”
羅素素就帶著羅新元,和表姐妹們一起坐下。
席間,羅素素低聲對弟弟說:“新元,夾菜時要像先生那樣,慢慢的,優雅的,可不能讓人看笑話了。”
“姐姐,我知道了,今日不會再讓人笑話我了。”羅新元點點頭,一塊一塊地夾著紅燒肉。
許偉真也真夠嘴賤,都欺負了羅素素一次,還要欺負一下這個被她們一致認為好欺負的表姐弟:“新元,今日夾菜不像豬拱食了,看來是上次我說過你之后,三姨母特意教了你用餐禮儀,免得人家說你沒教養!”
怒火驟起,羅素素抓起碟子中的一把栗子往許偉真臉上打過去,然后是口里的元宵吐到她臉上,里面的芝麻油流了許偉真一臉。
許偉真這下可受不了了,狼狽地站起來,哭喪著臉告狀:“爹,娘,舅舅,你們看,素素用栗子扔我,還把元宵吐在我臉上。”
陳圖浩立刻瞪著羅素素:你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羅素素站起,解釋說:“偉真屢次說新元沒吃相,沒教養,這是在辱罵我的爹娘,我能不管嗎?”
許偉真的母親說話了,強硬地針對羅素素:“素素,就算要管偉真,也是我管,還輪不到你!”
“四姨母,我家新元即使吃相不好看,需人指點,也是我爹娘來說,還輪不到你家偉真在這多嘴多舌說臟話來罵人!”羅素素以牙還牙,讓她四姨母無話可說。
許偉真怒氣沖沖地沖了過來,惡狠狠地說:“你敢罵我娘?”這是要打架了,從小干粗活的羅素素一腳勾一下許偉真的腿,讓她摔了個四腳朝天。
羅寧照夫婦直搖頭,拿這個女兒沒辦法了。
四姨母說不過羅素素,就指著羅寧照夫婦發牢騷:“三姐,三姐夫,你們就是這樣管教女兒的?”
“喜弟,你別生氣,我們會說素素的。”陳來弟給自己的四妹陳喜弟彎腰道歉。
羅素素受不了爹娘被人欺壓,就對準了陳喜弟:“四姨母,今日是偉真無禮在先,是她和我之間的事。我還沒說她惡人先告狀,你就責怪我娘。說白了,你也只敢欺負我爹娘。有本事你過來,我讓你摔得比偉真還慘!”
陳喜弟被羅素素說的無話說,什么禮儀也沒有了,被她激將地要出手了:“好你個羅素素,今日我不揍扁你就不信陳!”眾人拉住了她。
此時的陳圖浩才是一張包公臉,大吼一聲:“都停下!”
然后靜下來說:“偉真,你去把臉洗干凈,其他人,都坐好,吃元宵!”
不過,元宵的氣氛是全沒了。所有人都怪到羅素素身上,指指點點,卻沒有人想想此事的罪魁禍首是許偉真。
元宵宴后,陳圖浩找到羅素素單獨談話:“素素,今日游湖,你被丟下,是你的姐妹們在作怪。但你想過沒有,為什么她們只針對你?”
“謝謝舅舅能辨別出真偽。至于她們為何只針對我,敢問舅舅,如果今日被丟下的是春雪,春梅,或是偉真,秋文,秋善,你還會這樣問嗎?”羅素素和陳圖浩沒什么好說,欲走時,她回頭說:“她們針對我,是因為我最好欺負。”
陳圖浩傷透腦筋:多次宴席,都因素素弄得不歡而散。三姐一家,不能因為素素就這么毀了吧?
另外一邊,鐘亦得回到家里:鐘氏瓷器,就是在鄱陽鎮與陳家絲綢能夠相提并論的商戶。
不同的是,鐘家沒有豪宅,只有一所比普通人家寬敞明亮些的宅院,因為鐘家的主人就兩位:鐘亦得和他的母親鐘惋。
“亦得,今日游湖又是和你那個不務正業的朋友錢典一起去吧?”鐘惋和兒子一起吃著元宵,一邊問。
鐘亦得無限暢想地回味著:“不是錢典,而是一為今天新認識的朋友。”
“要正道上的,可不能歪門邪道。像錢典,雖不務正業,但也沒什么大錯特錯,如果這個朋友還不如錢典,那可不行。”鐘惋提醒兒子。
鐘亦得嘴里含著元宵,話也說不清楚:“放心吧,娘,這個朋友比錢典好一百倍。”
鐘惋是一位與男人一樣勇敢拼搏,在商場真槍實干的女強人,對兒子這點小小的變化,很容易感到不同尋常,究竟怎么回事呢,待以后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