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里門外,果然兩個世界。眼前的景象雖然足夠和諧,可是壓抑卻狂躁的音樂曲調,華麗而又曖昧的燈光,我就以為自己踏進了另外一個世界。
“阿東!”剛進門,就有人和肖東打招呼。
肖東沖著來人揮了揮手:“袁少。”說話間,人就到了眼前。
袁紹?我心里好奇,揚眼看了一下面前的男生,年紀不大,全身上下,無一不是奢侈行頭,雖然沒有討伐董卓的英雄氣概,卻將紈绔子弟的名號,表達得淋漓盡致。
剛好袁少也看向了我,“喲,這位美女是……”
肖東說:“我一朋友,還不是你們定的破規矩,非得帶個美女來。”
“不是女朋友?”袁少撞了一下肖東,又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沒等肖東開口,我說,“這小子陰著呢,自己女朋友哪里舍得帶出來。”
袁少一愣,隨即和肖東一起哈哈大笑起來,“美女,夠辣啊!”
我說:“別叫我美女,叫我小羽吧!帥哥,我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罩著我點。”
袁少很爽快地連聲答應,再看我的時候,目光明顯不一樣了。我把這理解為自己人的目光。
肖東在一旁悄悄給我豎了個大拇指。我想,肖東小看我了。從踏進這個門開始,我就決定豁出去了。不就是說幾句話么?充大尾巴狼可是我的拿手本領!
我跟肖東說:“回去吧!”然后直接攬上了袁少的胳膊:“我今晚跟你混了。”
肖東在一旁卻糊涂了,一把拽過我,低聲說:“你瘋啦,才認識幾個人?就單槍匹馬上這地方混?”
我說:“你在我旁邊杵著,我哪還好意思勾搭人,再說,你不是說,里面都是斯文人么?”
肖東撓撓頭,半天說了一句:“有我在,他們還算是人,我不在,那就是一群狼!”
我剛開始放縱的細胞,立時收斂了大半,猶豫著是不是該回吳姐餛飩好好呆著。
樓梯上又下來兩人,“咦,東子,怎么擱這下面待著了?”
袁少笑著說:“他要回去呢!”
“回去干什么……”領頭的男生大概想勸阻,說了一半,瞥了我一眼,突然改口道:“那就回去吧!美女留下就行!”說著就要架著我往樓上走。
靠!果然禽獸!我抽出手,說:“我自己走!”又轉頭說了句:“你那,什么就早點回去吧,阿姨問,就說我晚點回去。”
肖東站在原地,顯然對我的話還反應不過來。而其他人,尤其是袁少,聽了我的話,明顯神情有異。我自己挺得意的,再怎么禽獸,也不能對自己兄弟的女人下手吧。
我跟著袁少一路往樓上走,肖東在身后喊了句:“今天怎么改上面了,不是一直都在下面玩兒的么?”
袁少說:“今天來了一新貴,喜歡低調。所以咱這回上包間玩兒了。”
“嘿,小子,我說,你注意點,她可是我姐姐!”
姐姐?我去!不怕禽獸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我想,肖東的智商再這么弱下去,我總有一天會被他害死。
“哪能呢?”袁少沖我詭異地笑笑,我也回了個笑容,沖著肖東拜拜手,示意他別說了。雖然袁少一標準紈绔子弟樣,直覺讓我放心。看他的笑容,我就覺得這小子其實挺純的,和我一樣。
一上樓,酒吧的美女服務員立刻笑臉盈盈上來說,“袁少,這么快就上來了?”
“嗯!”袁少摟了摟我的肩膀,“得了美人,就上來了。漂亮吧!”
“漂亮!”美女笑嘻嘻地回答,我卻覺得她心里一定不是這樣想的。畢竟,我認識的姐妹里,能真正讓人心服口服的美女,就美甜一個。
老實說,美女還真是個稀缺資源!
包間里面并沒有烏煙瘴氣,反而一片安寧,也沒有想象中的淫亂不堪,里面的氛圍讓我有點恍惚是到了書局。
只是一大幫男人坐在一起,我終于為肖東的智商感到徹底的悲哀……沒有一個男人帶女伴過來!
門一開,袁少開始和一堆人打招呼,不管和誰招呼,都不忘帶上一句,我是他的女朋友。先前下樓的兩人跟在我們身后只是偷笑。
亂糟糟的寒暄過后,有人問:“宋大少怎么還沒來?”
沒人答話,好一會,有人輕笑起來,“人家是龍頭老大,晚點是正常的。”
“什么龍頭老大,私生子而已,現在又做了人家的上門女婿……”
好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袁少開了口:“行了!大家都是朋友!”
不知道是對袁少的話不認同,還是聽進去了,總之,包間里又回復到書局的模樣。
門推開了,一道頎長的身影投到了腳邊,我不禁抬頭向門口那人看了過去。
“宋大少,這么晚姍姍來遲,不會是舍不得新婚娘子吧!”有人調侃道,“哄”的一下,大家都笑了。一圈人都站了起來,很快有人讓出了中間的位子。
我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看著這個人在中間的位子上坐下。
他從桌上端起一杯酒:“臨時有事,來晚了,我自罰一杯。”說著一杯酒已經下了肚,周圍頓時響起了亂七八糟的拍掌聲。
這才環視一圈,又開始和這一幫紈绔子弟一一打招呼。
到袁少了,袁少說:“宋大少,以后還請多關照。”
“客氣了!”他說著就準備往前走。
袁少卻把我從沙發上拉起:“這是我女朋友,小羽!”
他已經轉過去的身體突然停住了,然后轉了過來,看著我。我的目光卻落到了他左手無名指上那枚灼灼的戒指上。
好刺目!
我揉揉眼,笑著說:“宋大少好!以后請多關照!先干為敬!”說著拿起桌子上一整瓶啤酒就往肚子里灌。
一瓶酒喝完了,包廂里安靜得很詭異。也許是我的瘋狂舉動把他們都鎮住了,我能感覺有啤酒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袁少笑著說:“宋少,我女朋友夠義氣吧,以后還請多照應著了!”
他盯著我看了半天,說:“一定。”
然后繼續和其他人去打招呼,包廂里再次嘈雜起來。我卻依舊在沙發前站著,像個傻子一樣。
袁少拉我坐到沙發上,問:“你怎么了?”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眼淚水已經在眼眶里鼓蕩,馬上就要落下來。我空洞地看了一下人群,杭跡頎長無情的背影,和眼前熱鬧歡騰的場景,卻像針一樣扎我的眼。殘存的驕傲和自尊不允許我在如此歡騰的場景哭泣!
我仰了仰腦袋,想要把眼淚水給倒回去。
袁少有點著急,說:“要不我陪你出去透透氣。”
我說:“我自己去。”
我不知道是以多快的速度跑到衛生間的。站在裝修豪華的大鏡子前,我淚如泉涌。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杭跡就變成了宋跡,寧城的闊少……一個已婚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