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一定記得!”胖嬸一張肉臉笑得更開了。
我那不好的預感卻越來越強烈了。我想我會喜歡上杭跡,或許,多少和那個長著兩顆齙牙的小色鬼有點關系。
那時候剛上初中,放學回家,遇見已經(jīng)念高一的阿飛哥在長干里的巷子口堵女生。我對阿飛哥從來就沒有什么好印象。甚至第一次明白猥瑣這個詞的意思的時候,我腦袋里浮現(xiàn)的就是阿飛哥的面容。
我目不斜視的往前走,卻被阿飛哥攔住了。大概,他是覺得人越多越熱鬧。再或者,他壓根就不明白,我有多么討厭他。
我說,“讓開!”
阿飛當然不讓,因為幾個女生乘機全躲到了我身后。
我提高了音量:“讓開!”我必須早點回家,寫完作業(yè)還要幫吳姐拌餡呢。
阿飛直接過濾我的話,兩眼放光盯著我身后的姑娘。
我可沒心情陪他磨唧,那時候我對歷史小故事研讀的比較多。我明白,當外交手段失效的時候,必要地動用武力手段,才能有效而直接地達到目的。所以,我直接動武。
沒想到我會出手,阿飛哥躲閃不及,臉上吃了一拳,紅紅的,有點嚇人。
“你個丑丫頭!”阿飛咆哮起來。
我真有點怕,比我大了三歲的阿飛,此刻,看上去完全就像一個社會上的地痞小無賴。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看見杭跡擋在我前面,“你說誰丑呢!”
結局當然是杭跡贏了?,F(xiàn)在回憶起來,我倒寧愿那時候自己直接挨阿飛哥一頓揍,也許,那樣我就不會愛上杭跡……
“也不知怎的,那孩子最近老是念叨你?”胖嬸又開始意味深長地盯著我了。
我沒答話。
胖嬸又說:“小飛現(xiàn)在是公務員,家里父母都離休了,光是老兩口的退休金,一個月就近兩萬了。還有兩套房子,都是一百平以上的大屋……”
我的冷汗冒了一身,我和阿飛哥?我真佩服胖嬸亂點鴛鴦譜的功力。
我呵呵干笑兩聲,看向吳姐,吳姐正極為淡定的擇菜,好似我不是她閨女一樣。說不定,她壓根就是胖嬸的同謀!我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說,“我剛畢業(yè)……”
“剛畢業(yè)才好!結婚這事就得快!早點結婚,早點生個孩子!身材也恢復的快?。≡僬f,這要擱以前,你這么大,孩子都該會跑了……”
我頓時被噎住了,孩子都出來了……一想到我和阿飛哥的孩子,我就頭暈眼花。
一直專心擇菜的吳姐突然開了口,“妹子,多謝你費心了,不過……我們打算招個上門女婿?!?
不愧是吳姐,要么不出招,要么一招致命!我悄悄對吳姐豎起了大拇指。
胖嬸的笑容一下僵住了,很快,又恢復了,“沒事沒事!我就說著玩的。”沒坐多久,胖嬸就回去了。
這天晚上,我?guī)蛥墙惆阉械酿W料都拌好才去睡覺,爬上床的時候,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躺在床上,又開始睡不著,一晚上杭跡和阿飛哥都在我的夢境和回憶里交錯兜轉,夢境里,我似乎和阿飛哥結婚了,婚禮上,杭跡包了一個超大的紅包送給我……
我一定是想錢想瘋了!起來的時候,頭都是暈的。
我趿著拖鞋下了樓,已經(jīng)近中午了,店里早已沒有人了!我就近在外面的水池邊洗漱起來。仰起頭,含了一口水在嘴里鼓蕩著,陽光還是那么刺眼,即使隔著樹枝,像一道最刺目的針射了進來。
一低頭,一口水猛地吐了出去。有個人在我眼前跳了一下,我不禁定神想看清楚,是誰這么不幸,可是對著陽光久了,猛一低頭,眼前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只感到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進了餛飩鋪。
又是一道影子閃過我的眼前。
“老板!一碗餛飩!”
“小羽,招呼客人!”吳姐正在后面的小廚房炒菜,騰不出手。
大中午的,吃什么餛飩啊!還讓不讓人吃飯?!我嘴上應了一聲,卻沒好氣地把從學校里帶出來的鐵瓷缸重重地往小餐桌上一放。
“姜叔,是這家店么?”
好熟悉的聲音!我一邊煮起餛飩,一邊豎起了耳朵。
“放心,錯不了!”
我悄悄抬了下眼,手里的大勺差點沒落到地上。呵!好家伙!你也有今天啊!虎落平陽被犬欺,不對!我不是犬,得得算了,反正今天姐姐我就是要欺負他!
傲慢鬼好像沒認出我來,我一邊拿著大勺,一邊把原本就蓬亂的頭發(fā)撥得更加亂七八糟。我能感覺到一道傲慢的目光嫌棄地打量著我。
嫌惡心?這可是你自找的!誰讓你沒事這個點來吃餛飩,又是誰讓你傲慢到骨頭渣子里?到底是誰不自重來著?……
我故意慢慢吞吞的,鍋開了,我卻不撈餛飩,而是看著餛飩在鍋里上下翻轉著。不時還用大勺在鍋里倒騰兩下。
“姑娘?好了嗎?”那個姜叔終于也不耐煩了。
“嗯?!蔽翌^都不抬,說,“快好了!還要辣油???”
那個傲慢的家伙一臉困惑,轉頭看向一旁的大叔。
“這是寧城的土話,問要不要加辣的!”大叔先是給傲慢鬼解說了一遍,轉而才對我說,“姑娘,少加點辣!”
“嗯!”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挖了一大勺辣椒快速填到碗里,又加了一把鹽,傲慢鬼,辣死你!
“小羽!好了么?別讓人家等久了!”吳姐端著盤子出來了。
“好啦,好啦!”我一邊答應著,一邊把餛飩裝進了碗。出廚房前,故意把頭發(fā)放下來兩綹。
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擱,我就走開了。
“放個碗不會輕點么?湯都溢出來了!”吳姐低聲責怪我。
我裝作很無辜的樣子,真的溢出來才好!最好一碗餛飩全部倒到那個家伙的身上!我有意無意向那張桌子瞥過去。
傲慢鬼的眉頭蹙了起來,很難看,煮了那么長時間,又被胡亂攪了一氣,什么餛飩,早成漿糊了!
“笑什么呢?”吳姐看了我一眼。
“沒什么?”我低下頭吃飯,眼神再次看了過去,那家伙居然真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湯,往嘴邊送去。
“別吃了吧!”那個大叔忍不住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