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應是在夜色中寧靜一片的方府內,此刻卻是燈火通明。
“小姐。”珍云,朝云慌忙的跑來,青杏也一瘸一拐的慢慢走來。
文慧被一婆子攬著松開,道:“且照顧好你們小姐!”
文慧抽噎著擦擦眼角的淚珠,聲音略微嘶啞道:“今日多謝媽媽救我。”
那婆子爽朗一笑,道:“小姐可莫要如此說,老婆子在方府呆了幾十年,頭次見心地兒這般狠毒的下人。”
說著,拍了拍胸脯保證道:“小姐日后若有想吃的,還且告訴小廚房,老婆子別的不敢說,手藝卻是頂好的。”
聞此,文慧“噗嗤”一笑:“多謝媽媽。”
那婆子連連搖搖頭,揮手離去。
待一眾人離去后,光亮與喧鬧也漸漸遠離,文慧方才安靜下來。
面色一冷,轉了身:“回屋。”
三個丫頭見此低了頭,匆匆跟了文慧走。
……
坐在屋內,文慧眉頭緊鎖著。
珍云,朝云,青杏低著頭站在一邊不語。
忽而,文慧松了眉頭,嘆口氣,道:“今日之事,珍云,朝云功不可沒。”又道:“若不是你們當時及時上前按住彩云,恐怕此刻我已身首異處。”
兩人聞言慌忙搖頭,道:“這是奴婢應該的。”
文慧聞此卻是露出一絲笑意,原本略顯疲憊的小臉揚了揚,道:“這事兒發現及時,也多虧青杏。”
青杏連連搖頭。
“若不是你發現劉媽媽不對,今兒個,我就不會這么安全,且你將此事告知廚房的兩位媽媽救我,更是應該謝你。”文慧溫和的說著。
說到這兒,文慧皺皺眉頭,道:“劉媽媽呢?”
珍云道:“小姐,奴婢去青杏屋子時便找不到劉媽媽。”
文慧點點頭,道:“知道了,劉媽媽這茬暫且放一放。”說著,松了口氣:“今個兒也晚了,你們且回去休息。”
……
“嘩啦”一桶水潑在方媽媽身上。
“咳咳。”方媽媽嗆了兩口水,不住咳嗽。
銀杏正在地上昏睡,被嚇醒,猛地一驚,慌亂的瞧看那婆子。
婆子見此嫌惡看了兩眼,關了柴房木門,轉身出去。
……
第二日一早,文慧早早起床,梳妝妥帖。
先是遣了珍云去管事婆子處報了聲氣。
“嬤嬤,小姐要去看看方媽媽和銀杏。”
“此等惡仆哪值得小姐惦記。”
珍云面色凄凄,道:“畢竟是奶過小姐和貼身伺候的,小姐想見一見。”
那嬤嬤聞此嘆息一聲,道:“難為蘇小姐惦記…”又道:“待我遣個小廝隨你們一齊。”
……
站在關押銀杏與方媽媽的柴房門口,文慧心中真是五味雜談。
沉默半晌。
文慧扭頭道:“你們在這候著。”
珍云,朝云要開口勸阻,她搖了搖頭,眼神堅定。
……
輕輕推開木門,文慧緩緩邁步而入。
只見一大一小,一老一少躬身躺在地上雜草處。
文慧靜靜站在那并不開口,只是靜靜凝視著地上兩人。
半晌,還是銀杏被耀眼的光線刺到,掙扎著睜開眼。
“小姐!”
銀杏沒想到一睜眼,便看到文慧。
驚訝呼喊,面色蒼白,聲音嘶啞。
“小姐…奴婢知錯了…”銀杏身子連忙掙扎,蠕動著,“奴婢知錯……”
嘟囔著朝文慧爬去。
嘴里連連求饒,淚滴順著臟兮兮的面容流下,很是可憐。
手被捆著,閉著眼的方媽媽醒過來。
睜開雙眼便看見好生生立的在她面前的文慧。
只見文慧面無表情,靜靜的看著她們。
文慧見如此光景,心有戚戚。
她不知道蘇文慧與她們是如何情深,她只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
昔日朝夕相處,甚至算得上蘇文慧母親與情同姐妹之人,竟下得這般狠手。
她不知是該為她感到悲哀還是惋惜。
“為何要害我?”文慧上前一步。
走到二人面前。
眼眸凝視二人,見著她們神色掙扎,只道出這句。
方媽媽、銀杏聞言俱是一愣。
沉默半晌。
屋子傳來方媽媽低低的笑聲。
文慧眉頭皺了皺眉。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方媽媽語里了無生機。
說著,又笑了笑:“晚了…都晚了…”方媽媽死氣沉沉的呢喃著。
片刻。
又聽方媽媽垂首敘述道:“…最初,老奴見過青杏,本想著……”說著,忽而想起以前之事。
“青杏……青杏……”說著,嘟囔起來。
“對……是青杏,是青杏……”呢喃著,似是想到什么。
“對……沒錯……是青杏害我如此地步……”像是找到罪魁禍似得,語里竟緩緩有了絲怒意。
說著說著。
人忽然有些癲狂起來,語里帶了絲笑意:“對,是青杏……青杏這死丫頭,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哈哈——!”
心泛起一絲漣漪。
文慧垂首不語,眸子半合,沉默著。
片刻。
忽而抬首,道:“青杏將話傳與我了。”
正嘀嘀咕咕的方媽媽頓時消了音。
聞言抬起蒼老的臉望著文慧。
“不管是青杏,劉媽媽,她們答應你的都做到了。只是…”說著文慧深吸了口氣,抬眼道:“是我…”
“是我不叫青杏理會。”文慧平靜說完這句。
只見方媽媽和銀杏臉色都是一片慘白。
“自劉媽媽替你們傳了話就不曾進過我屋。”
二人臉色更加慘白,連帶了絲不可置信。
只見文慧扯開嘴角無奈笑笑。
“只是…我卻沒有看錯你們…”文慧道。
她替蘇文慧悲哀,她所傾心相付之人到頭來卻是害她最深之人。
聞言,原本有些不可置信的兩人垂下頭顱,都沉默了。
文慧見兩人了無生氣的模樣。
緩了緩口氣,給了她們思考的時間。
片刻,方又開口:“你們——為何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