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適又一次睜開眼,這次,他不是在陰暗潮濕的石壁中,而是一個明亮的房間,有柔軟的床和精美的吊燈,還有……看門的士兵。
我最討厭士兵了。于適看著眼前背著一把沖鋒槍的黑臉男人,順手摸著頭上被敲擊的地方,那里還隱隱作痛。
這時候,走進來一個戴著眼鏡,穿著稍微體面一點的黑臉男人,他用帶著濃重口音的英語說道:“有人想見你?!?
于適就踉踉蹌蹌地走出了房門,他眼前的景象,簡直不敢相信——成群結隊的孩子正圍在一起嬉戲打鬧,邊上荷槍實彈的士兵除了偶爾朝那個方向看兩眼,笑一笑,其他時間都是很嚴肅的站著崗,一派和諧的景象。
這是哪里?于適心中不免疑問。
等被帶到了一個較小的房間后,于適發現事情似乎也不是那么美妙。這是一件審訊室,他對著太熟悉不過了,當初他剛被帶去參加試驗的時候,那里就有許多這樣的房間,現在一晃,也過去好久了。
對了,他們倆人呢。
很快,就走進來另一個戴著眼鏡的陌生男人,不同的是,他蓄著長長的胡子。
“很高興見到你?!蹦腥松斐鲆恢皇郑谶m也禮貌地打了招呼。
“你們是誰,我為什么會在這里?”于適開門見山。
“我們是誰你不需要知道,你以后會知道的,我們也是受人所托,然后我們發現了你的有趣之處,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躺下來讓我們抽點血,或者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來看我們士兵們的訓練。”男人如是說。
“士兵?現在是戰爭時期?”于適驚詫地問。
“不是,但是戰爭即將來臨。”男人扶了扶粗糙的鏡框。
“你想呆在這里多久都行?!彼a充了一句。
“我的朋友呢?”
“放心,他們也已經被帶來了,還在休息,你很快就能見到他們了?!?
但是于適還是迫不及待地沖了出去。
“這個人真是他想要的?”男人對著身邊站著的人說道。
于適徑直走向一間墻壁都快要脫落的房間,士兵們根本不加阻攔,就好像他早早就得到了特權。
“徐久,里昂!”于適感到自己快要哭出來了。
床上躺著的一個人抬了抬手,說道:“就知道你小子也被救出來了。”說話的是萊昂納多,他說罷就利索地下了床。
于適站在床前,雙手抓住他的肩膀,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我都已經快不知道被關了多久了?!比R昂納多說道。
“我也是,感覺關了好幾年,我都長胡子了?!庇谶m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喂喂喂!”
“你們能不能別談情說愛了,老子要睡覺?!毙炀梅藗€身,用被子把耳朵蓋得嚴嚴實實。
“哈哈。”
“哈哈?!?
。。。
三人在這個陌生的環境過著平靜的日子。
可是就像于適說的,看到士兵的日子,好運絕不會長久。
。。。
三個好友在歷經磨難之后,友情更深了,在經過一開始幾個月一次的抽血之后,他們已經不被要求做任何付出了,更多的時間只是與孩子們玩耍,日子過得很是清閑。
“他們來了!”防空警報聲隨之響起,三個人正坐在石凳上看著眼前可愛的小孩們玩耍嬉戲,還沒反應過來,頭頂上的黑影就呼嘯著飛馳而來。從遠處開始,不斷發出巨大的響聲,伴隨著沖天的黑煙,這是最明顯的戰爭的信號。
“小心!”三個人都各自抱著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孩子,希望能減少一點對他們的損傷。
“突突突突突。”槍聲四起,幾個士兵異想天開地對著空中力量揮灑這槍里的子彈,就在下一秒,他們的四肢就分了家。
萊昂納多睜開的一只眼睛看到,那個戴著眼鏡穿著得體的黑臉男人,此時正在廣場上祈禱著,仿佛他的祈禱起了作用,濺起的碎片總是與他擦肩而過,“轟!”原來那祈禱只是讓他多活了幾秒鐘而已。
“?。 庇谶m抬頭叫喊起來,只見頭頂上方正落下一個龐然大物。
“再見。”于適閉上眼睛說道。
“。。?!毙炀靡查]上了眼睛。
“我來見你了,哈里。”萊昂納多心里默念道。
轟——一聲巨響,巨大的彈頭與三人還有不到10米的距離,突然爆炸了,而三人卻毫發無損,他們的身前好像籠罩著一個玻璃罩子。
此時的三個抱著孩子的男人在經歷死亡過后出奇得鎮定,他們站起身來,互相望著,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剛才哭喊著的被救下孩子臉上的淚跡也已經干了。不過,其中一個孩子突然站了出來,那是個臉上臟兮兮的小男孩,他走到三人中間,說:“你們現在沒有選擇了,只能跟我走了。”
“你這孩子,被嚇傻了吧?!毙炀米钕然剡^神來。
“喂,你們看。”萊昂納多指著他們身下的一塊地面。
“只有我們呆的地方沒有被轟炸到?!庇谶m說道。
兩外兩人也注意到了自己是被一個透明罩子罩住了,才沒有受傷。
“這就是你們為什么要跟我走的原因?!毙∧泻⒀凵翊魷?,語氣卻異常堅定。
三個人又互相看了看。
到底發生了什么。于適心想。
但是恍恍惚惚地三個人還是跟著他走了過去,后邊還跟著兩個僥幸獲救的小孩。
“他們兩個孩子怎么辦?”萊昂納多問。
“跟著我走?!睅ь^的孩子回答道。
“臨走之前,你們還有什么要求?”小孩又說道。
“我想見一次那個人。救我們的那個人?!庇谶m說。
“可以,就在那里。”孩子指了指遠處的一座山。
“不過,只能你一個人去。”
于適點點頭。
。。。
“你和他說了什么,說了那么久?”徐久關切地問。
“哦,也沒什么,就是代表你們兩個感謝了一下?!?
“那家伙是什么人,看來那些武裝力量都是他的,而且會被轟炸,也是個危險分子吧。”
“我們被關了那么久,完全不知到外面發生了什么?!毙炀醚a充道。
“那家伙不一定是個危險分子,說不定只是個追求自由的人?!庇谶m說。
他們一行三人,已經與男孩分別,男孩臨走給他們指了個方向,那里應該是個機場,再說,要穿過茂密的叢林,對于這三個身懷絕技的男人來說,什么都已經不是危險了,猛獸看到他們,怕是只會俯首稱臣吧。
“小心?!比R昂納多將手擋在同伴面前。
“什么聲音?”徐久顯然也聽到了。
“在哪里?”于適正抬頭在高大的參天大樹見尋找。
“那?!毙炀冒咽种柑У酶吒叩?,指向不遠處一個樹杈。
“那是什么?”于適斜著頭問道。
“拿下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徐久已經一溜煙不見了身影,再一回神,他早就爬上了高高的樹干。
“接著!”樹上的男人喊道。
“我靠。”于適費力地接下了那個被跑下的物體。
“他在動!”年輕人說。
“媽的,”在經歷了那么多曲折,此時的萊昂納多竟然失態了,“這他媽是個孩子?”
“什么?!”徐久搖搖晃晃差點從樹干上摔下來。
不久,三個人就坐在樹葉鋪成的席子上開起了會。
“我除了打仗什么都不會。”萊昂納多先發制人。
“我可是個單身主義者?!毙炀谜f道。
“得了吧,你見過幾個女人。”萊昂納多捶打了一下他的背。
“我倒挺喜歡這小家伙?!庇谶m說道。
“那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兩人異口同聲。
。。。
“喂,快走啊,老爸?!比R昂納多調戲著還蹲在地上的于適。
“你說他該叫什么名字呢?”萊昂納多對徐久說。
“在樹上夠到的孩子,就叫極吧,于極,怎么樣?于爸爸?。俊毙炀煤暗?。
可是這個孩子怎么會被布裹著呆在那么高的樹干上?于適還是無法想象,完全忽視了前方的兩人。
。。。
事實證明,在登上離開未知土地的“飛機”前,這是最后一段三個人可以那么無憂無慮地談話的時間,他們不會想到,下一步的邁出,他們身處的世界就將發生改變。
而他們在轟炸點遇到的那個男孩,一直以來都是他們認為記憶中第一個到來的入侵者,可他們不知道,那只是他們第一個遇到的而已。
◇◇◇◇◇◇◇◇◇◇
“你是誰?”于適坐在一個陰暗的山洞里,洞口又是他最討厭的持槍士兵,對面的,是一個裹著頭巾,留著滿嘴胡須的老者。
“我是自由的衛士。”老人說道。
“你為什么要救我?”
“一是我受到了委托,二是我個人的愿望。”老人閉著眼睛說道。
“你受到了誰的委托?”于適伸長脖子,滿懷期待。
“神。不過不是我的神。是真正的神。”老人慢慢睜開眼,正視著于適。
那是一種陌生的眼神,一種堅定的眼神,于適從未見過。
“神?你在說什么?”
“你以后必將了解。”
“那你個人的愿望是?”
“咳——”老人咳了兩聲,“如果你擁有了自己的城堡,請允許我為他命名?!?
“什么?”于適不解。
老人遞上一本藍色封皮的書,看上去像是一本小說,作者名字叫……
“Isaac Asimov,他是誰?”于適問道。
“一個偉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