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姑娘這表情分明是中意韓謂謙的，但那韓謂謙明明早就與沈如清訂親了。前段日子，為了這親事把家里弄得雞犬不寧，現下好容易平靜下來，魏家居然半路摻上一腳。

沈如真定了定神問：“韓公子人怎么樣，對你好嗎？”

“他呀？”說到韓謂謙，魏姑娘雙目放出光彩，“我覺得他是個謙謙君子，就跟他名字似的，對我也溫和有禮，是個很好的人呢。”

沈如畫渾身抖了抖，她現在對“很好的人”四個字過敏。

“那你對她呢？”問這話時沈如真的表情沒變，但眼神卻冷了下來。

魏姑娘還自顧自的嬌羞著，“我……，我……很喜歡他……”

“嘩——咚——”凳子倒地的聲音，驚得這位魏姑娘回過神來。

“你，你怎么了？”魏姑娘張開眼睛看著沈如真，對她的失態表示不解。

“你還問我怎么了？”沈如真氣的一拍桌子，“你知不知道我大姐姐與韓謂謙有婚約？”

“那又如何？”魏姑娘以手撫著胸口說：“你大姐姐與他本就不配，就你大姐姐那脾氣根本就配不上他。”

“配得上如何，配不上又如何，他們都已經訂親了。”沈如真還想說服魏姑娘放棄，她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誰知魏姑娘卻哼道：“誰不知你大姐姐前些日子在家里鬧的那一出，就算韓公子不認這門親事也怪不得人。”

“照你這么說，你是得知了這個消息才趕緊湊上去的了？”見沈如真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沈如畫只好從門后出來代她問道。

“你如何能用‘湊上去’這幾個字？”這幾個字聽得她很不舒服。

“原來魏姐姐不喜歡聽‘湊上去’幾個字，那‘落井下石’、‘狗急跳墻’、‘急不可待’、‘鳩占鵲巢’怎么樣，是不是更好聽些？”沈如畫又問。

魏姑娘也許是覺得跟個小孩吵嘴有失身份，便對沈如真說：“若我跟韓公子在一起，不只是為了我自己也是幫了韓公子，你應該替我們高興才是。況且你跟你大姐姐向來不和，與我卻是手帕交，咱們交好這么多年，難道連你都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嗎。”

“怎么就成‘我們’了，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我們’了？見過不要臉的，可沒見過您這么不要臉的。雁門關的城墻夠厚了吧，可比起您的臉皮來還真不夠看。”沈如畫一邊搖頭一邊找了個凳坐下，她喜歡坐著慢慢掰扯。“我大姐姐跟韓公子六禮已經過了三禮了，都還從未說過‘我們’這話呢。您怕是早就瞄上很久了吧？”

沈如畫停下，喝了口茶潤潤嗓子。趁她張口結舌的當口繼續炮轟：“我真懷疑，就您這迫不及待的樣兒，當時跟韓公子見面沒立馬把他撲倒在地？”

魏姑娘還從未被人如此羞辱過，頓時紅了眼圈。

“后悔了吧。看，后悔得都要哭了。所以古人才說：及時行樂。當時撲了多好，生米都成熟飯了。就算是你用強的，沒強得過，但也能熟一半吧。瞧瞧，多可惜。”沈如真本來氣得要死，現在卻哭笑不得。

“你知道我的心吧，你是理解我的對嗎？”魏姑娘沒辦法對沈如畫發火，只能對沈如真叫道：“你妹妹說的都是些什么話呀，她這么說我你都不阻止她，難道你也這么認為嗎？”

沈如真依舊不發一語。所有父親的同僚中，魏姑娘是最與她交好的。若她奪的是別人的親事，沈如真或許還真不會說什么，更甚者可能還會鼓勵她。但那個人是她的姐姐，再不好，再多缺點血脈卻是斷不了的。

“魏姐姐……”沈如畫剛喊了一聲，魏姑娘便一個機靈。“其實你也知道這么做是罔顧禮儀廉恥的事，卻偏偏要我二姐姐站在你這一邊，贊同你的做法。為什么呢？”頓了頓，“因為心虛。你也知道這件事做得不對，但你仍然這么做了，還打算一條道走到黑。若二姐姐贊同了，你就能安慰自己，你做的是對的，絕對沒有對不起誰，然后才能心安理得的過你想過的日子。”

“是她說的這樣嗎？”沈如真輕聲的問。

看著魏姑娘輕輕顫動的眼睫與滑落的淚水，沈如真知道沈如畫說對了。

“既然明知是錯的，為何還要如此？”問出口以后，沈如真的情緒激動起來。

“……我娘一直說，這是個好姻緣……”魏姑娘哭得哽咽。

“魏夫人看中的怕是京里的鎮遠侯府韓家吧……”她其實早看那魏夫人不順眼了。戴著一副慈愛的面具，說著刻薄的語言，偏偏還沒人看出她的虛偽。

魏姑娘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你娘真的疼你嗎？”沈如畫不解道。

“什么……”魏姑娘驚得抬起頭，大眼中蓄滿淚水。

“她若真的疼你，又怎么會老在你耳邊念叨這樣的事。以后就算你真的嫁進了韓家，背著搶奪朋友姐姐親事的罵名，又如何心安理得的過日子？”看著魏姑娘撲簌簌往下掉的淚，沈如畫有了一絲不忍，嘆道：“這些你早想到了吧，才會來告訴二姐姐。希望她阻止你嗎？”

“上午晌我問了你幾次這幾日都去了些什么地方你都不說，現在卻偏偏說了……”沈如真回憶著問：“是因為魏夫人在，所以你才不說的？”

見沈如真猜到了，魏姑娘這才點了點頭。

“你想我怎么幫你？”沈如真正色道。

魏姑娘這才擦干了眼淚，定了定神，把自己的想法說了。

“什么？這，這能行嗎？”沈如真有些猶豫。

就這點來看，魏姑娘比她二姐姐還果斷些，居然想出這樣破釜沉舟的法子來。“二姐姐，只能這么辦了。”沈如畫勸。

“那好吧，我幫你。”沈如真這才點了點頭。

“謝謝你，還有你，三妹妹。”魏姑娘露出真誠的笑，握了握沈如真與沈如畫的手。

為了演得逼真一些，魏姑娘哭著跑出了沈如真的翠玉閣。

“怎么每次跟你在一起都會闖禍？”沈如真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腦門兒。

“二姐姐，這怎么是我闖禍呢，明明是禍事拼命的撞到我手上。誰叫我有本事解決呢？”沈如畫愁眉苦臉的想到沈鐵，又要倒霉了。

沈如真沒維持住徉怒的表情，“噗嗤”笑了出來。“咱們這次都會被父親罰了吧。”

“被罰也有個伴兒，妹妹覺得挺好的。”沈如畫牽起她的手晃了晃。

不知道再次面對沈鐵是會發生什么，她這是第三次惹事兒了，估計這次沈鐵不會放過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