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的時候,沈如畫看著那個縫得歪歪扭扭的口罩心里無比悲憤。就為這么個小東西,她手指被扎不下十次,連帶被人嘲笑了一下午加一晚上。
“小姐,這肚兜太小了,就是四少爺都用不了的。”沈如畫很想告訴她這不是肚兜是口罩,但對于口罩是什么她卻懶得解釋。肚兜就肚兜吧,反正也不是給他們用的。
清晨,沈如畫眨開眼,看到床頂的承塵思考著今天要做的事兒,她得計劃一下。打磨的工匠這兩到就會來府里,她便打算暫時不出門了。干脆先試試把濃硫酸給搗騰出來,不然以后指不定得抓瞎。當然,還得先到前院庫房里要點生石灰,取硝石的時候忘了要。但最最主要的是身邊的丫頭。碧汀是二姐姐派過來的,雖然來伺候她了,但心可還在二姐姐那里。要怎么樣震懾住她,讓她聽命于自己呢?
等洗漱完,吃過早膳,沈如畫便讓其他的丫頭都退出去,只留下碧汀。
“耳房那邊弄好了吧?”昨天升了三個爐子呢。
“奴婢檢查過,已經能行了。”碧汀就怕沈如畫問,休息了沒一會兒又不放心,起來到處檢查了一遍。還特地去了耳房,收拾得不錯,除了舊點兒又干凈又干爽。
“那就好。再替我找把鎖來,鑰匙誰都不能給,全交給我。”碧汀可是沈如真的人,雖然對她很好,但她做的實驗跟以后實驗室里的東西都是不可與人言說的。所以,就連沈如真都不可以知道,何況是其他人呢,只有沒人知道才不用擔心泄露。
“小姐……”碧汀沒有立刻去,分明就是沈如真對她說的話與沈如畫的要求相悖了。
“我知道你是二姐姐安排的,想必二姐姐也要求你把我的事都告訴她。但你現在是我的人,若仍是什么都以二姐姐馬首是瞻……”沈如畫緩緩轉過頭,冷冷地看著碧汀說:“你覺得我還會由著你留在我身邊嗎?”
“——小姐”碧汀大驚,立刻跪了下來。“奴婢不敢。”她從未想過會被這位不到五歲的三小姐威脅,看著她的眼神讓她骨頭縫都發冷,這是以前不曾有過的,連在二小姐面前也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這只是件小事。你不說我不說,二姐姐未必會知道。你自然還是可以把我除了耳房以外的行事挑著些告訴她,但不是什么事都能說了,否則我是不會留你的。”她的神情猶如身居高位的神祗俯看地上的螻蟻,冷淡的語氣更襯托出高位者的氣勢。
“奴婢遵命。”碧汀深深的埋下頭,終于臣服在了沈如畫的腳下。
其實沈如畫原本不想這么對待她的,碧汀對她的關心愛護她不是沒感覺。但此事卻是性命攸關的,若是傳了出去她若不是被當作怪物處死,便是被關起來審問。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就算現在碧汀已經被她收服了也不行,碧汀已經十五了,再過幾年便得放出府去。若是她的嘴閉得不夠緊說了出去,沈如畫面對的就是殺身之禍。況且,碧汀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她現在還看不出來。俗話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人心是最不好把握的東西,還是小心為好。
“我現在要去耳房,有事叫我。”說完,沈如畫拿上昨天辛辛苦苦做好的口罩出門了。
硫磺跟硝石都被她放在左耳房里,得移到右耳房去。除此以外,她還拿了剪子、針、線、茶壺、牛皮水袋、蠟燭、火石等一大堆的東西。
沒有精密儀器,沈如畫只能按體積大小估量著來。
人都是被逼出來的,這樣的實驗用茶壺就能做,說出去誰信啊。
她取了塊小兒拳頭大小的硫磺,用筷子夾著放到點燃的蠟燭上灼燒。等硫磺被引燃便放進茶壺里,將壺嘴被她用木塞緊緊塞住。
硫磺燃燒過后會產生二氧化硫氣體,那種氣體遇水形成硫酸,這就是酸雨的由來。所以不管是氣體也好,硫酸也好,若不小心些,很容易對自己造成傷害。
當然防護措施她已經做了,就是戴上口罩。條件有限,只能先將就著了。
因為茶壺不是玻璃器皿,看不到里面的燃燒情況,沈如畫只能估摸著大概,將茶壺倒扣過來,把里面的殘留物清理掉。又蓋上蓋放好,揭開一條縫往里注水,估摸水夠了便蓋上蓋輕微的晃蕩幾下,讓氣體與水充分結合。
在準備開蓋以前,她再使勁晃蕩了幾下。取下口罩,用手輕輕在蓋口扇了扇,聞到一股酸味才滿意的又蓋上了蓋兒。
才做了點稀硫酸出來而已,她已經出了一腦門兒的汗。接下來是把稀硫酸變成濃硫酸,雖然原理不復雜,但在工具不全的情況下做起來還是有些麻煩的。
她拿出了一只金簪的簪尖部分,那是中空的,她找了好久才找出這么一只。聽碧汀說是蔣氏給她的,算是首飾中比較貴重的一只。沈如畫沒理會,直接把簪頭剪了,簪尖也被她剝開一個孔,形成一只中空的圓管。
這是純金的,只要不配出王水就不會融掉。雖然純度不能完全保證,但用來做這種實驗應該是夠了。
沈如畫又拿了個水壺,自己那個用來裝硫酸了,這是沈如旭房里的。反正他也不用喝茶水,用了再還給他就是了。
她先把牛皮水袋的嘴兒給鉸了,然后用細線緊緊的扎在茶壺的壺嘴上。又點燃了硝石,扔進茶壺里。茶壺嘴朝上,讓硝石燃燒后的氧氣全進入牛皮袋子里。等燒得差不多了,沈如畫先扎了袋口,再將牛皮水袋與茶壺嘴分離。然后將黃金圓管的一頭接到牛皮水袋一頭伸進稀硫酸里,沈如畫不停的擠壓牛皮袋。稀硫酸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說明是有氣體進去了的,不管氧氣的純凈度如何,肯定是有反應的。
等氣體擠完,沈如畫微微松了口氣。她又聞了聞茶壺里散發的氣味,似乎酸味更濃了。也不知道變成濃硫酸沒有,反正要密封保存。
她將茶壺里的液體全倒進個小罐里蓋上蓋,用蠟密封了。
剛做完碧汀就回來了,沈如畫打開門接了鑰匙,又讓她到前院弄點生石灰過來。這些酸性物質若不用堿性物質來中和,產生的廢棄物是會造成污染的。
等取來了生石灰,沈如畫倒了些水在裝過硫酸的茶壺里,往里撒了份量很小的一點石灰,直到聞不見酸味才將水倒掉。
東西還沒清理完便聽到沈如真派人讓她去一趟,沈如畫心中一緊。莫不是碧汀已經把她的話告訴了沈如真,那可真是有點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