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戶不大起眼的首飾店里,伙計撐著下巴,有些百無聊賴,偶爾有幾個顧客,也似乎沒什么熱情去招待。店鋪后院的一間屋子里,一位有著深紫色長發的男子隨意地坐著,把玩手中的物件,他的面前有一蒙面女子正單膝跪著。
“閣主,屬下趕到南郊山林的時候,派出去追擊三皇子的鳳堂第三小隊已經全滅,三皇子也不知下落。屬下辦事不利,請閣主責罰。”蒙面女子臻首低垂,一副隨時準備赴死的決然。
紫發男子并不說話,只是仍然自顧自地把玩著手中的弓形紫金物件,整個屋子的氣壓卻突然低了下來,正在蒙面女子覺得整個心臟都要跳出來的時候,一只手突然搭在了自己的肩上,低沉的氣壓突然間就消失了。
“閣主——”蒙面女子感到既欣喜又害怕,眼前的男子是何等高貴的存在啊,而此時他的手卻搭在自己的肩上。
“不要怕,這也不并不奇怪,這次的事情倒也算是探探這個三皇子的城府到底有多深了。”紫發男子似乎并不生氣。
蒙面女子這才松了口氣:“閣主,那個女子該如何處置?”
“女子?”
“是我們的人在監視二皇子的時候發現的,那女子鬼鬼祟祟地在二皇子的別院周邊,就是那晚二皇子在別院里面消失的,想來不是湊巧,所以屬下擅自把那女子抓來了。”
確實前幾天派出去的人有提到一個捉住一個女子回來,當時倒也沒太留意。
“先把她囚禁起來吧。”紫發男子的眼里不帶一絲波瀾地說道。
“是!”
“啊啊啊~好悶啊~”溫又珊已經在床上翻身不下幾十遍了,數羊已經數到眼冒金星了,還是無法成功成功將自己催眠。
“這鬼天氣,又悶又熱,跟個大蒸籠一樣。”溫又珊猛然從床上跳起來,氣呼呼地撅著個嘴,感覺有人欠了她八百兩似得。
“啊啊啊,讓人怎么睡得著啊!”溫又珊不禁抓狂似得搓揉自己的頭發撒氣。
“等會兒”突然一個場景在腦海中閃現:“對了!既然這么熱,要不先偷偷去昨天采草藥發現的天然瀑布下涼快一下,正好趁著榕玉睡著了,不然又得像個老婆子一樣嘮嘮叨叨個沒完沒了。”
溫又珊拎起裙擺,躡手躡腳地溜出小院子,往叢林深處跑去。
此時的京都皇城,東宮內一華衣錦服的男子神色猙獰,怒氣沖沖,手中的信箋也因為強大的力道而變形扭曲了,正是當今太子胥于弘。
“南宮玖歌,什么叫下落不明,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胥于弘咬牙切齒地望著檀木黃梁上那個月白色身影。
“號稱什么江湖第一暗殺組織的潛淵閣派出將近兩百人,竟然還捉不住一個只知道游山玩水的酒囊飯袋!”
南宮玖歌一躍而下,月白的長袍翩飛而起,深紫色長發如瀑布般順滑地傾瀉而下,一轉身,露出一張驚世駭俗的臉,絕世妖嬈。一雙深邃而清幽的黑色眼眸似乎有種攝人心魄的魅力。
南宮玖歌輕笑一聲:“既是酒囊飯袋,又何勞太子爺如此費心除之?”
那眸中仿佛有流光一閃而過,狡黠而詭異。
莫非他知道了?胥于弘心中一凜,南宮玖歌果然是個棘手的人,莫不如……
“胥于弘,我潛淵閣并不是你的手下走狗,只是暫時的利益一致而已,莫不是你真以為就憑你的那點籌碼能夠威脅得了我?”南宮玖歌突然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臉,冷哼一聲。整個寢殿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壓力充斥著,讓人喘不過起來。
“你,你想干什么!”被如此強大的內力一震懾,胥于弘一手揪著胸口的衣服,一手撐著沉香木雕葡紋嵌理石圓桌,一滴冷汗從額頭滑落。
“放輕松,太子殿下,我們可是友好的合作伙伴呢,不是么?”
轉眼間,壓抑的窒息感消失了,南宮玖歌已經懶散地臥在鋪著溫潤冷玉的疊羅鎏金睡榻上,手中把玩著一枚弓形紫金物件。
經歷了剛剛一場氣壓的較量,胥于弘明白眼前這個人可不會在乎自己是不是什么尊貴的皇太子,只要他愿意自己此時恐怕已經死幾百回了。盡管被氣得渾身發顫,也不得不按下脾氣,臉色陰沉地說道:“那我就靜候潛淵閣主的好消息了。”
“呵呵,那是自然……”
再望去,睡榻上哪還有絲毫人影,只是空氣中還回蕩著那魅惑的嗓音:“我勸你還是收起那些小心思,否則……”
胥于弘的掌心已經沁出了汗,猛地一拳錘在案面上,眼中是血色的惱怒。
“啊,好涼快啊——”溫又珊將整個身體泡在冷冽的清水中,只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面。寂靜的夜色里,聽著身后瀑布水簾發出的清脆撞擊聲,感覺整個身心都清爽了不少。
要不乘著現在月明星稀,我來把之前學的六爻預測溫故一番?嗯,就這么辦!
“卦有六爻,爻有六親,六親分占,各有所用,世爻為自己之身,應爻為測事之宮,用神為測事之用。取其旺相之爻,舍其休囚之爻;舍其靜爻,而用動爻;舍其不臨世應之爻,而用臨世應之爻,或者離世爻較近之爻;舍其不破(月破、日破)而用破;舍其不空(旬空)而取其旬空;取其逢沖、逢合、入墓之爻,舍其無沖、無合、無入墓之爻……”
溫又珊靈巧的十指開始捻算起來,嘴里也咕咕叨叨。
“嗯?用神原神動化退,謂之化兇。”溫又珊心頭一驚,大兇之卦!不會吧,這么慘?早知道應該出門前占一卦的,難不成我一個豆蔻少女今夜會慘死橫尸?回頭去了陰曹地府,爹要是知道我是這么死的,肯定得天天數落我……
正當溫又珊絮絮叨叨地想著各種有的沒的的時候,突然,一個重物從高空墜落,濺起無數的水花。
溫又珊被這飛來之物嚇得不輕,正欲趕快溜之大吉。然而下一秒就呆愣在原地,腿像灌了鉛一樣邁不開,周遭的水漸漸地染上了嫣紅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兒。
不會是地獄里的修羅吧?還是無常索命?
啊啊啊,不管哪一種都不是什么好事啊,還是趕快逃命比較實際,溫又珊感覺自己總有一天要被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嚇死。一邊自嘲了一番,一邊手忙腳亂地套起衣服,邁著還有些僵硬的雙腿跌跌撞撞地向淺灘上走去。
“啊——”溫又珊突然感覺有個冰涼的東西抓住了自己的腳踝,不禁驚叫起來。反射性地就想踢開那個冰涼的東西。卻突然聽到一個微薄卻急促的聲音:
“我……不能死……”
溫又珊壯著膽子俯下身,當看到一張雖然慘白卻明顯是個正常人的面孔時,不禁舒了一口氣。拍拍胸口:“幸好是個人……幸好……”
當日后胥于修知道溫又珊在第一次見到自己這讓萬千京都少女看一眼就癡迷神往的絕色面容時的評價竟然只是:“是個人”時,忍不住眼角微跳,滿臉黑線。
但是胥大爺,您當時可是生命垂危,奄奄一息的死樣好吧。小溫同學不禁在心中誹腹。
本王就是暈死也絕對是死得玉樹臨風,某個不要臉的熊孩子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