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剛剛一碰到那鏡面整個人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吸了進來,琉落勉強適應了光線后
緩緩地睜開眼睛,入目的場景不禁讓她愣怔住。
一切都太熟悉了,原來這個所謂的架空時代竟然是自己轉世投胎所在的時空,難道如今是要把過往血淋淋地撥開在她的面前嗎?琉落的內心五味陳雜。
眼前橙紅色的十字爵床霸道地蔓延了整個山頭,包裹著嬌艷小巧的瑞香花,延伸到盡頭是三間樸素的茅草小屋。
門前大樹的陰影下,這個時空的溫又珊正懶洋洋地趴在藤椅上,藤椅上鋪著涼涼的草席子,特別舒服。身旁一位約莫十五六歲的藍衣少女正在專心地繡著帕子。
琉落看著曾經的自己,那些令人懷念的家具,不禁伸手去摸,卻發現藤椅從自己的手間穿過,果真我是不屬于這個時空的,所以觸碰不到任何東西,即使正大光明地站著也不會被任何人察覺。
“榕玉,能不能別繡帕子了,你不覺得無聊嗎?”在無數次輾轉反側之后,溫又珊實在是忍不住了,奪了榕玉手中的帕子,眨巴著大眼睛楚楚可憐地望著她。
榕玉無奈地看著自家小姐一副人畜無害地純良表情:“小姐,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昨日弄壞了帕子,我至于現在忙活嘛。”
“你說,為什么父親囑咐我一直要帶著這樣的帕子呢?”溫又珊看著手中潔白的手帕,左角繡著一朵妖冶鮮紅的剪秋羅,淡黃的花蕾,向花蕊圍攏著花瓣的末端卷曲著,兩三瓣緩緩舒展地細長微微向上翹起。即使尚未完成,也隱隱透出一股神秘幽暗的感覺,而自己的背后也正有這樣一朵剪秋羅形狀的胎記。
“小姐,我也不知道,但老爺臨終前還如此吩咐,一定是有他的用意吧。”
溫又珊想起了父親,神色不禁暗了暗,那個偉岸的身影,慈愛的眼睛。
自溫又珊有記憶起,她和父親就住在這座小山上了。榕玉是溫又珊大約五歲時,父親從山下帶回來的,聽說也是個苦命的人,父母雙親早早去世了,一個小孩餓暈在破廟里,被正好從山下小鎮采購生活物資回來的父親看見,便帶了回來,從此陪伴在溫又珊身邊。
記憶中父親總是一席樸素的青布長衫,常常侍弄著院中的蓍草,那一簇簇的綠色齒狀植物看著丑的緊,聽說別的地方卻難得生長一株,有些人窮奇一生亦無法尋得一棵。有時父親也會捧著一本書呆在屋檐下,一呆就是半天。
“哎……對了,今天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發生嗎?”
突然想起昨日的梅花易數占卜卦像,隱約感覺今日有些不尋常。
榕玉奇怪地瞧了瞧自家小姐道:“沒什么事情啊,小姐莫不是占卜之術學多了,沒有學得老爺的半分仙風道骨,倒是變的神經叨叨了?”
“好啊,榕玉,你敢笑話我,看我不撓地你跪地求饒。”
“哈哈哈,小……小姐,不要……哈哈,我求饒,我求饒還不行嗎?”
小小的庭院里充斥著少女歡樂的笑聲,倒也給這個炎熱的夏季平添了一絲生機。
南郊山林,半弦月孤寂地散發出幽冷的清輝,略帶涼意地微風若有若無,四周靜謐地讓人生畏。
一群約三十余人的黑衣人將一個佝僂的身影成半弧狀圍住,另一半是弧儼然是掛在懸崖上數十米寬的湍急瀑布,黑衣人步伐一致,手中的彎月狀武器散發出點點寒光,一看便知訓練有素。
那個佝僂的身影猛然挺立起來,在肅殺的月色下頓顯出森森威嚴之氣,四周的黑衣人略微一怔,卻是更加謹慎起來。
僵持了半晌也不見動靜,雖然那個身影的氣勢不減,但眼看即將日出東方,此時不下手便只會招來更多麻煩。黑衣人之間相互示意,不斷變換陣型,逐漸縮小包圍圈,正欲下手包襲。
突然,那個身影仰天長笑:“哈哈哈,鳳尾鉤,傳聞中的潛淵閣嗎?”
風吹長發,掠起露出的那雙眸子竟然是青色和紫色交織的!大紅色龍儒錦緞裁剪而成的衣裳邪魅張揚。男子面如冠玉,眉若春山,唇間泄露一絲的哂笑,那般薄涼,讓人心痛。他如若一條匍匐著的雞冠毒蛇,伺機而動,散發出危險信號。
“亦紫亦青雙色眸,你果然才是真的定王胥于修。”黑衣人想起了潛淵閣經過三個月的調查和暗中部署,今夜派出了將近兩百號人,竟然有大半數仍然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剩下的不到九十號人也在追擊過程中與定王的護衛相博,死傷慘重。
一念及此,為首的黑衣人更加握緊了手中的鳳尾鉤,望向那大紅色的身影:“既然定王已經知道我們的來歷,那今夜你必定要喪生于此了。”
“取我性命?呵,你是在講笑話嗎?”男子嘴角上揚,輕笑吐之。
黑衣人心頭一震,有股淡淡地不安感涌上心頭。卻也不得不壓抑下:“潛淵閣既已出手便無退縮之理,更何況定王你早已傷痕累累,背后又是瀑布懸崖,何必虛張聲勢。”
“要知道,潛淵閣去血染江,鳳尾鉤下無往還。”黑衣人眼色一凜,率先沖向胥于修。
“锃——”一股巨大的力道將黑衣人彈開,胥于修的也不由地倒退幾步,手中多了把雙刃戟。
黑衣人穩住身形,望向胥于修手中那泛著寒光的武器,不禁大驚;“方天畫戟!”
傳說中南乾開國之初,太祖皇帝為嘉獎其第九子的驍勇善戰,特命天下善鑄之師匯聚京都,歷經九九八十一天鍛造打磨而成。戟上以青龍格菱紋纏繞著,中脊上刻有“九”字的鏤空符文。
方天畫戟既可如泰山壓頂般威力凜凜,亦可如閃電般靈活迅速,但其使用復雜,功能繁多,需要使用者有極大的力量和技巧。然而,九皇子初握該戟便如邪魔附身了一般,屠盡全府的人后目眥盡裂,發狂而死。從此,此方天畫戟便被視為魔物一直封印于祁山。這時竟然憑空出現在胥于修的手中,怎能不叫人大吃一驚。
黑衣人再望向中間那個身影時,更加驚駭。原本眸中的混沌互容的青紫雙色此時竟然形成璃龍首尾相銜之狀!
“你!你……”話尚未說完,為首的黑衣人只覺得眼前一片嫣紅,是那紅色的衣衿嗎?還是……我的血?
其他黑衣人看到瞬間被砍成兩半的同伴,驚恐之感占據心頭,失去理智地呆滯原地。
下一秒,慘叫迭起,三十人盡數倒下,瞳孔還睜得通圓,卻已經成了一具具尸體。尚存溫熱的血液從葉尖滴落,月色似乎也被染上一層鮮紅色的陰霾。
“噗——”一口鮮血突破胸腔從口中噴出,胥于修禁不住后退數步,眼前一黑,跌落瀑布之中,暈了過去。手中的方天畫戟也猛然掉落湍急的水流中,化為一片雙弦月型玉圭,隨水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