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詭異的靈驗
- 惡靈契約
- 夏洛克先生
- 3225字
- 2020-11-18 19:14:48
星期五的下午,我出席了出版方特別為我安排的記者發布會。我知道,再這樣躲下去也不是辦法了,我早晚要把這一切說清。我已經在心中操練了許多遍,不管我這套說辭是否能讓人信服,但只要蒙混過關也就行了。
我整了整衣領,深吸一口氣,邁進了人滿為患的發布會大廳。
記者們大多數都已到場,下面坐著的還有一些書迷和觀眾,雖然我分不清哪些是書迷,哪些又是來看熱鬧的觀眾,當然也有可能是單純來看我出丑的同行。
我環顧了一圈全場,下意識地將目光從到場的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突然,我的視線一頓,看到了角落里一張十分熟悉的面孔。蘇葉如,她怎么會來這里?難道她也是某報社的記者?
直到這里,我才恍然想起自己跟她認識了這么久,卻從來沒有問過她的職業。一個單身獨居的女人,沒有工作,怎么養活自己?可為什么之前她從來都沒告訴過我她是做這一行的?還是說她接近我,根本就是為了了解一些特別的新聞?她其實一直在騙我?
我的腦中越想越亂,到最后幾乎有些不能運轉。我承認因為自己的乖張孤僻和先前發生的種種事情,我對記者沒有絲毫好感,當然主要是指這些專挖隱私的娛樂記者。也許我的觀點確實偏激,但此刻面對蘇葉如的出現,我實在沒辦法客觀冷靜地思考。
然而我忽略了一點,記者們都會坐在靠近前排的位置,這樣也方便提問和搶到一手資料。只有觀眾和書迷才會隨便找個不惹人注意的角落落座。單憑這一點,我就該想通,蘇葉如不是記者。
但我被現場的情形深深刺激到了,根本來不及做出這樣的思考,就被迅速出現的責編推上了發布席。
原本騷動的現場立時安靜了下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都含著不明的意味。所有人都屏聲靜氣地等待著我的發言,偶爾,會有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聲從臺下傳來。
我調整了一下情緒,將臺下那些時有時無的雜音隔在耳外,神情嚴肅而正式地開始背我那段早已爛熟于心的稿子。
現場的氣氛起初有一絲波動,但總體十分平靜,記者們都在一聲不響地聽著我說話。我緊張的心情也隨著我不斷加快的語速漸漸平緩了下來。我放慢速度,將機械的背改為有些感情的敘說。
“我很抱歉我的書給社會造成了這樣不良的影響,也許有人會在今后也效仿這樣的做法,來騙取讀者的青睞。但這里我要說的是,我很抱歉導致了這樣的影響,不過我本身絕對沒有刻意地做過這些事情。至于書內與現實重合的現象,其實是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原因的。”
說到這里,我假裝為難地停了下來,記者們頓時被我這句話暗示的含義所吸引,個個抬起了頭用一種探究的目光看著我。
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我平靜地接著向下說道:“我之前一直都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過別人,我其實,有種強大的第六感。我可以夢見身邊發生過的古怪事情,還能在夢里看到它們的未來。我從小就有這樣強烈的直覺,不過我并不敢告訴身邊的人。所以,沒有人知道,我之所以能寫出那些故事來,也正是在這些夢的指引下。”
我用一種十分嚴肅而認真的口氣說完了這些話,仿佛這是不容懷疑的真實存在,誰如果懷疑它,都不會有好的下場。
似乎是為了驗證我這樣的想法,一個男記者冒冒失失地站起來,毫不客氣地對我說道:“你這簡直是無稽之談,你以為自己是神?可以預知未來?居然用這種小孩子都不會上當的理由來欺騙眾人。你說你有第六感,那我請問,你在昨晚預見到今天會發生什么了嗎?你倒是說啊,說出來靈驗了我們就信服你。”
我冷冷地看了一眼這個滿臉倨傲和不屑的男記者,不知道哪里來的奇怪念頭,促使我盯著他的臉陰郁地說出了三個字:“你死了。”
說完這句話,連我自己都被話中那陰冷的口氣嚇了一跳,我怎么會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仿佛不是我看到他的死亡,而是我想要他死。
我被這樣的想法駭住了。半晌吐不出一個字來。
全場的人全都將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上,那種無形的壓迫力似乎在要求我給出解釋。甚至有人的眼中,已經出現了驚訝和恐懼之情。男記者看起來也被這股冷意嚇得不輕,但他硬撐著自己的臉色,露出一個在我看來比鬼哭還要難看的笑來:“你在說什么?我死了?怎么可能,大伙都看著呢,我還活得好好的。”
我的責編就在我旁邊坐著,之前他聽我提到第六感的時候并沒有過多的表情,但此刻,他卻死死盯著我,用刻意壓低卻依舊聽得出盛怒的語氣對我說道:“你瘋了嗎,我讓你解釋,你說人死了干什么?你能證明么?這樣只會讓記者更加懷疑你。”
我被對方狠狠的訓斥帶回了現實,我在瞬間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沒錯,我得想辦法證明自己,不能這樣跟記者抬杠,那樣下去對我絕對沒有好處。可是我既然已經說出了這樣的話來,我就沒有再回頭的余地。我要怎么做,才能將這件事平息?
這時,又有一名記者站起來,質問道:“徐先生,我們是為了聽你的解釋才來到這里的,可現在你不但用你的謊言證實了你的不誠懇,還用激烈言辭來威脅記者,你究竟想給大家一個什么樣的交代?”
“對,徐先生,您究竟有沒有想過要把實話告訴大家?”
“據我所知,你的前一本書也涉嫌刻意炒作。如果你從小就有這樣的能力,為什么直到現在才被人發現?”
“你從前的書并沒有這樣的情況出現,對此,你又如何解釋?”
又來了,我在心中狠狠地罵了一句,卻也拿這群人沒辦法。
我知道再這么任其說下去,我就是真有一百張嘴,也沒得辯了。我必須打斷他們,但我又不知道能說些什么來讓這些人停下來,我如果現在由他們的話做出解釋,他們也八成不會聽,不會信。這就好比你懷疑一個人,無論他說什么,即使是真的你都未必會聽的進去,何況我本身還是在欺騙。
退一步講,我把其他一切都解釋通了,但現在這個還活著的記者就是最大的一個問題,這個問題解決不了,其他說什么都是白搭。
可我能怎么解釋,說我一時失言了?那出版社還不殺了我,這個該死的記者。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回味了這句話,該死的記者。沒錯,只要他還活著,就不會有人相信我說的話,那我不如就真的讓他去死。
這個念頭剛一浮現,我就有些心悸地想要退縮,我怎么會這樣想?我雖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也無法做出為了名利害死別人的事情來。可是不這么做,我又始終收不了場。看來,最好的辦法真的只能是鄭重道歉了。
就在我放棄掙扎想要道歉承認一切的時候,那個男記者再度叫囂道:“怎么樣,你沒話可說了吧,你倒是說我是怎么死的啊,我什么時候死了?”
我看著他那張因為抓到別人把柄而興奮得有些扭曲的臉,突然就產生了一種深深的厭惡。這種人,的確不該活在世上。原本已經打算放棄的我在看到這張臉的瞬間又改變了決定,我冷靜地對著他說道:“我的確看到了,昨晚在我的夢中,看到了你的死亡。”
我特意加重了語氣,即使是真的不相信的人也會感到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事情已經到了這里,我就不打算退步了,好,既然你不放過別人,我也就讓你嘗嘗相同的滋味。懷著報復的快感,我從手邊抽過一張便箋紙,在上面迅速地寫上了一行字:發布會現場發難我的這個男記者會突然死亡。
由于我的目的不是寫下來給人看,字跡再歪扭也沒關系,我用一只手抵住那張便條,趁眾人的注意被那個男記者的發言吸引過去的空當,迅速在紙上草草寫出這行字來。
臺下的人都沒有注意到我的這個微不起眼的小動作,但坐在我身旁的責編卻不巧看到了這一幕。他將我手中的字條自下面輕輕抽走,瞟了一眼上面的內容。
我暗叫不好,慌亂中看了一眼對方的反應,他似乎沒有想到我臨時寫下的竟會是這樣的內容,臉色跟著一變,但隨即恢復了平常,將那張字條揉成一團,丟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繼續不動聲色地看著眼前的場面。
糟糕,如果過會那個男記者真的死了,那我的秘密豈不是也跟著暴露了?就在我擔心和焦慮的空當,一直不肯放松聲討的男記者突然大叫了一聲,向后仰倒。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一驚,愣在原地失去了反應。
我連忙循聲看過去,那個男記者還保持著未倒的姿勢,目光正與我相對,我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無盡的恐懼和不解,他死灰一樣的眼睛緊緊盯著我,好似無聲的控訴。我被這種眼神牢牢地定住了視線,不能動彈。最后,他整個人慢慢向后倒去,消失在了我的視線里。
人群頓時慌作一團,有驚叫聲,也有椅子被踢翻的聲音,有人打電話報了警。我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失去了所有的重心,我知道,這一次的事情,又靈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