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看璇靈的眼神除了輕蔑還有深深的同情,這樣的正妃真可悲。
“走吧,要是因為你耽擱了請安的時間,后果自負。”司馬清殺氣十足的眼神穿過璇靈孱弱的身子,隨即轉身,不再去理會這個素凈的讓他倒胃口的太子妃。岳蘭依依照原路,繼續扭腰回去,直到坐上自己的轎攆。
“公主,太不像話了,身為側妃,她的轎攆竟然敢先行于您的……”水清湊到轎子的小窗口處,嘴里碎碎的念著,心中一千一萬個不服氣。小小側妃,狐媚惑主,竟然還敢挑釁她的主子,真是可恨。
璇靈伸手拍了拍水清的肩膀,四周都有人,她實在不敢輕易出聲。手勢做的非常順暢,表達著她不在乎的意思,也讓水清也別那么在意。本來她的替嫁就不是為了博取司馬清的喜愛,只是為了借他之手報仇罷了。
水清嘟著嘴,自己的主子都這樣了,自己又何必生氣。
太子府的轎攆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入玄德門,換乘宮中的轎子行至后宮。璇靈被水清攙扶著下轎,眼前的一幢幢宏偉建筑比起凌國的皇宮有過之而無不及,無論是奢華程度還是占地面積,這或許就是兩國差距的彰顯。
轎攆之前是高高的臺階,上面坐落這一幢很是莊嚴的建筑,奢華的牌匾上刻著昀壽宮三個字,是晉國太后高氏居住的宮殿。
司馬清把手伸到易璇靈的面前,見她沒有絲毫反應更別說伸手了,心中憋悶便一把扯過璇靈的手將她拉到懷里,壓低著語氣湊到耳邊說話,完全不在乎這一院子的太監宮女,那么多雙眼睛直直的盯著。
“一會進去你可別給我擺出一副怨婦模樣,看著讓人心煩。否則,我有的是法子治你。”司馬清咬牙警告她,“一會我說什么就是什么,聽見沒有?”
璇靈有那么一刻的失神,因為她明顯感覺到身后有一雙不善的眼神盯著自己。待司馬清掐了她一把她才緩神,連連點頭,一如昨夜時候的乖巧。
“太子殿下新婚燕爾,感情雖深也不能這么光明正大啊,叫為兄好生羨慕呢……”
低沉而渾厚的男聲在璇靈的身后響起,司馬澈一把玉骨扇搖的那叫一個風流,一身暗紅色的宮裝襯得他英挺非凡,腰間的羊脂玉雕刻精細,恰與玉骨扇交相輝映。一早來給皇太后請安,卻不想會碰見他們打情罵俏。
“原來是三皇兄啊,剛剛真是見笑了。太子妃剛剛嫁進太子府,很多事都不知道,本宮也是怕她初次覲見冒犯了皇祖母。”司馬清眼睛微瞇,嘴角上翹,笑意直達眼底。環著璇靈的手適時的松開了一些,“三哥也是來請安的吧,快請進吧。”
司馬澈恭敬的答道:“太子先請吧。”
兩人熱絡的邊走邊聊,完全將璇靈和身后的岳蘭依拋到九霄云外去了。岳蘭依恨恨的剜了易璇靈一眼,剛才司馬清抱著璇靈的動作她看得清清楚楚,雙拳緊握,牙關緊咬,恨的險些咬碎一口白牙。
面對她的恨意,璇靈不甚在意,牽起迤地的長裙由著水清扶著往昀壽宮去了。
“啟稟太后、皇上太子殿下攜太子妃前來請安,肅王爺也來了。”安公公火急火燎的前來報信,打破了一時的談話聲。
太后高氏早就盼著這杯孫媳婦茶了,早早的就坐在了高堂之上,無奈皇帝來的晚,她只好召集一群兒媳婦前來嘮嗑。從天不亮開始,終是等到了這個新的孫媳婦。眼看著這一室的兒媳各個睡眼朦朧,心中生出一絲愧疚,“來人,趕緊上參茶。”
眾人一聽太后又要賞參茶,便立馬改去剛才的疲倦之色,精神一下子就上來了。整個皇宮誰不知道太后就這么一個癖好——賞人參茶,也不知道這參片與御藥房的參片有何不同,總之喝了就會讓你精神百倍甚至幾夜不睡,最后累到暈厥。
太后一看眾人來精神了,自己便更加高興了。
“孫兒臣給皇祖母請安。”司馬清和司馬澈齊齊的跪在太后的面前,“兒臣給父皇請安……”兩人恭恭敬敬的向這一室的妃嬪挨個請了安。
皇帝興致勃勃的捋了捋下巴處那一角山羊胡,笑的眉飛色舞。這兩個兒子難得一起來請安,只是今日大皇子因病告假,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這輩子他就沒有見過三個兒子一起請安的畫面。
“起來吧,跪久了不好。”太后笑瞇瞇的讓著兩個孫子起來,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兩個都喜歡的不得了。
“臣妾參見太后娘娘,參見皇上,皇后……”岳蘭依規矩的走在璇靈的身后,和她一樣恭敬的跪了下來,只是她開口叫的甜膩,璇靈卻低著頭卻默不作聲。
這讓殿內剛才還很火熱的氣氛瞬間降了幾度,太后不解的看向易璇靈,嘆了口氣道:“怎么不說話,抬起頭來。”
璇靈心中大叫無奈,不開口只好抬頭。清秀絕美的臉蛋映入太后的眼簾也闖入晉帝司馬哲的和滿殿嬪妃的眼里,主位上的三個人齊齊的瞪大了眼睛,前排那些資格比較老的妃子也都很是震驚。
司馬哲心中激動,但面對滿室姬妾以及自己的母后,他只好壓住心中的澎湃。她已經死了,死在十三年前了。眼前的女子再怎么相像那也只是形似,不可能是她的。
“起來吧。”皇后瞇著鳳眸緊緊的盯著易璇靈,這張臉,她恨了十多年,現在竟然有陰魂不散的出現在她面前。但是皇后的位子坐久了,什么都比不上她一國之母該有的莊重,所以即便她再詫異,她也絕不會表現在臉上。
見著現場的氣氛很是尷尬,皇后岳氏一個眼神瞟過身側站著的安公公,安公公很是配合的高聲喊道:“太子妃敬茶。”
拋卻一切疑惑,這孫媳婦茶是一定要喝的,太后笑意彌漫著整張臉,略顯蒼老的臉上有著深淺不一的皺紋,但精致的臉型看起來當年她肯定也是個美人胚子。
“怎么,太子妃莫不是太羞怯了,敬茶也不說話?”太后接過茶,滿心歡喜的等著璇靈叫自己一聲皇祖母,可是等來的卻仍舊是沉默。
璇靈心中忐忑,想起起司馬清進殿之前說的話,心中不免將他又罵了幾遍,不知道他還在等什么?
太后的臉色越發的不好了,便在這時司馬清長袍往側面一甩單膝跪地道:“啟稟皇祖母,太子妃送嫁的路上遭遇刺客,傷到了嗓子,一時無法出聲。”
“這樣啊,那傳個太醫去瞧瞧吧,太子妃是未來國母,容不得絲毫損傷,至于那些刺客,哀家早有所聞。”太后嚴肅的看向身邊一直盯著易璇靈看的司馬哲,嘆了口氣道:“皇上有沒有派兵追捕?”
“啊……這個自然。”司馬哲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順著太后的意思傳了太醫派去太子府。
“好了,今天就到這里吧,哀家也累了,你們各自回宮吧。”太后嘆了口氣,最后看了一眼易璇靈的臉,真是造孽,兜兜轉轉,這張臉終是進了司馬家的門,她們之間最好沒有關系。
勤政殿大門緊閉,司馬哲離開昀壽宮之時特意交代司馬清前來覲見。
御桌之前,司馬哲神思恍惚的把玩著手中的玉筆,腦海里一直閃現這那張讓他熟悉到魂牽夢縈的臉,直到司馬清的一聲‘參見父皇。’他才堪堪醒神。
“起來吧。”司馬哲淡淡的開口,示意他坐下來慢慢談。“她是啞巴?”一國皇帝從身為太子開始就精于察言觀色,洞悉人心,剛才的場面后宮中的每一個人都能看出一點名堂,他這個皇帝自然更加不會被蒙蔽。
司馬清本就不打算瞞著皇上,索性坦誠的點頭。
司馬哲手上的御筆瞬時折斷,臉上卻絲毫看不出怒氣,“你千方百計設計易安榮那個老鬼就是為了娶一個啞巴?”
“父皇恕罪,易安榮那個老匹夫竟然李代桃僵,她不是恩華公主,而是……而是他一個從小不被重視且身處冷宮的女兒,名為易璇靈。”
司馬清的話縈繞他耳邊。
靈兒……靈兒,司馬哲的嘴里念叨這兩個字,腦海中的思緒打結一般的纏繞起來,良久之后才深深嘆了一口氣道:“清兒,以后善待她一點。”司馬哲嘆了口氣,心中的念想混著愧疚齊齊的涌上心頭。反而司馬清被他的話給嚇到了,他英明神武的父皇竟然會為了這樣一個小女子而特意吩咐自己,真是不可思議。
御花園中,剛才那些聚集在昀壽宮的妃嬪們熱情的拉著易璇靈和岳蘭依四處游覽,說是難得進宮一次,得好好看看今年新開的早桂,清幽的香味彌漫著御花園的涼亭。無聊的妃子們總喜歡拉著人閑話家常,深宮幽居,要是沒了這么點樂趣,她們還怎么活下去。
易璇靈因為不會說話而被排斥在涼亭之外,由著水清攙扶著往御花園中閑逛。出了凌國的皇宮又進了晉國的皇宮,無論如何掙扎也只是從一個牢籠轉到了另一個牢籠罷了。沒什么喜悅也不會有什么悲戚,畢竟心已經死了。
“太子妃不和娘娘們好好聊聊?”司馬澈看著眼前四處閑逛的女子很久了,見四下無人才上前去搭話。
璇靈優雅的轉身,盡量做到端莊優雅不失太子妃的風范。見眼前的男子是今早見到了肅王爺司馬澈,便合禮的彎腰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