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靈院易璇靈寢室的門吱呀吱呀的被推開,易璇靈閉目養神的躺在床上,耳畔是司馬清極其輕盈的腳步聲,練武之人步伐會變輕看來是真的,而她此刻竟可以聽到一星半點,大概說明她的內力已經解封了吧。
“既然醒了,就不用和我裝了吧。”司馬清端正的坐在桌旁的凳子上,屋內漆黑一片,唯有窗欞上印出的點點月光聊以照明。司馬清借著月光瞟了一眼床上緩慢做起來的人,“怎么不說話?”
易璇靈心下一沉,他這是試探還是知道了什么?
見易璇靈沒有任何反應,司馬清起身來到窗前,聲音壓得低低的道:“楚風是誰?”
易璇靈瞳孔猛一縮小,身子瞬間緊繃了起來,想問又不敢問,生怕這只是司馬清試探的話語,若是提早暴露出自己的目的,她真不知道會有什么樣的結果?
“還是不說嗎?”司馬清嘆了口氣,今夜真是出奇的有耐心。看著易璇靈緊張的模樣,他嗤之以鼻,終究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還不足以成大器。等了一會,依舊沒有等到易璇靈的只字片語,司馬清冷笑了一聲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紙,光下太暗,讓易璇靈無法看見上面的字跡。
“這個是從你懷里搜出來的,我找人看過,是治你的。誰給你開的方子,這樣的方子可真是少見呢?”
司馬清說了半晌,回應他的依舊是易璇靈的沉默。
一個人的耐心是有限的,而司馬清的耐心是更加有限,良久的沉默已經磨光了司馬清那少的可憐的耐心。眨眼間,璇靈的下巴被他狠狠的捏住,右手也被大力的壓在床板上,“你是真打算一直啞下去,讓我直接要了那個小丫頭的命嗎?”
心不禁一顫,她知道這個男人說的是誰,也知道他是會說到做到的。無奈之下,易璇靈抿了抿嘴才開口:“你……卑鄙,竟然用水清的命來……”
“不然怎么能逼你開口呢?”司馬得逞的松開易璇靈的右手,“這下可以說了吧?”
璇靈揉了揉手腕處的牙痛,這該死的男人真是不知道輕重,這么大力的壓過來,險些壓斷了她的手腕。
“說什么?”易璇靈不滿的白了他一眼,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柔弱。早晚要和他攤牌,這樣的情形不過是提前了。
“什么都說。”
“我不明白你說什么?”
“那好,我問你答。”依舊以簡潔為主線,能省下幾個字就省下幾個字。見易璇靈點了點頭,司馬清嘴角一勾道:“那么楚風是誰?”
“你不要太過分。”易璇靈有些怒了,只有楚風是她心底不可觸碰的柔軟,即便她化作鐵石心腸也沒有辦法舍棄的存在,“他跟這些事情無關,你想知道的其他事情都可以問,除了他。”
司馬清奇怪的看向她,不告訴他也沒有關系,反正姬靈風已經去查了。只是這樣的反應恰好坐實了他心中的疑惑,楚風于易璇靈而言十分重要。“你為什么裝啞巴?”
“我沒有,只是十多年不曾開口,我幾乎忘記了怎樣開口而已。”璇靈的話不帶一絲溫度,好像只是簡單的你問我答式的交流。
“是嗎?這幾天去哪里了?干什么了?”
“這個與你無關,我只是去找回一些我失去的東西,于你無害,或者說還有好處。”
璇靈的話挑起了司馬清的好奇心,“什么東西?對我能有什么好處?”
“這個你日后便會知道了。”
“看來我的太子妃還真不簡單呢。”司馬清突然奮起,一手掐住尚虛弱的易璇靈,“我看你是易安榮那個老賊派來的細作吧,怪不得舍不得自己的女兒出嫁。”
“放手……”易璇靈勉強提起還能自由活動的左手迅速點鐘司馬清胳膊上的麻穴,新鮮的空氣瞬間接觸窒息的壓迫感,惹得易璇靈干渴了好一陣子。
“你會武功?”
“我會武功的話你今天就不會把我逼到這等地步。”粗口喘著大氣,易璇靈無力的瞥了司馬清一眼這男人還是有點危險度的,“你聽好了,從我替嫁那一日開始我就不是易安榮的女兒了。細作?他找誰也不會找我的,我對他的恨,想必他也心知肚明。
不過我不是我母親,不會任由他擺布。我和你說這些不是想要博取同情,只是想與你合作,我要的是易安榮的命,你要的是晉國的皇位……”
“住口,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天下本沒有哪個做兒女的會真心恨父母,你這點小伎倆別以為我會上當。”司馬清將信將疑的看著易璇靈,表面上看沒有絲毫的破綻,好像易璇靈真的對易安榮恨之入骨,可內里是怎樣誰又知道呢?
“平常百姓家我不知道,但是皇家不少見吧。而且如果他是為了權利欺騙了一個女人的感情,以此為墊腳石滅掉那個女人近乎所有的族人,最后將那個女人打入冷宮受其他女人的欺凌而死。我作為那個女人的女兒,你認為我不會恨嗎?”那些不=不堪的往事宛如噩夢一般襲向易璇靈,血腥的畫面一次一次的重演,激起她無限的恨意。
許久的沉默,司馬清的腦袋有地混沌了,依他調查的結果,這個易璇靈確然出自冷宮,可是凌國皇室的秘辛又有多少人知情呢?
“我姑且信你一次,若是讓我知道你的話里有一星半點的謊言……”司馬清捏住易璇靈下巴的手又加重了些許的力道,捏的易璇靈眼淚不自主的溢出來,“殺你易如反掌,你若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怎么保命。”
那一夜走后,司馬清再沒有來過寒靈院這樣反常的態度一時間再度成為東宮茶余飯后的話茬子,有說易璇靈驟然獲寵便驕傲自滿,于是落得個驟然失寵的下場。有說易璇靈是妖孽,但妖法只能迷惑司馬清一時,卻迷惑不了一世,于是易璇靈便驟然失寵了。
但不管怎么說,司馬清做事還是有一套的,至少那些關于紅杏出墻的傳聞已經銷聲匿跡了。
一連半個月,易璇靈都窩在寒靈院中不曾出去,進進出出的消息全都是通過章寒煙傳遞的。說起她,易璇靈不禁有些好奇,這女兒似乎依舊對她不放心,但不管怎樣她吩咐的事情還是照辦,算是一個奇怪的人了。
“小姐,喝點燕窩吧,這是林側妃差人送過來的。”水清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這一身的鞭痕再也消不去。岳蘭依下手著實太重,抽打水清的鞭子竟然浸了一夜的鹽水,以至于這些鞭痕才難以去除。
“水清,你重傷初愈,先下去休息吧。”易璇靈接下那碗燕窩,看著水清臉上已經淡化的鞭痕心中深埋的傷疤再一次被揭開,和岳蘭依的梁子算是結大了。
東宮的書房內,司馬清剛剛從宮中回來,秋闈的三天這才是第一天,為了杜絕賣官鬻爵,司馬清和司馬軒親自監督,一整天下來累的頭昏腦漲。
“查的怎么樣?”
姬靈風單膝跪地畢恭畢敬道:“屬下幾經打聽才探的少許消息,在娘娘周圍名字中又有楚風二字的只有前凌國定國元帥二公子姜楚風,少年時期便奪得了凌國武狀元,隨后拜封為凌國皇宮的禁衛軍統領,于今年五月份戰死沙場,尸骨無存。”
戰死沙場……尸骨無存……司馬清單手敲擊著桌案,微微瞇起眼睛思索了起來,半個月前易璇靈所說的話不得不說恰如其分的進了他的耳朵,原來心心念念的不過是個死人啊,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跟我去一趟寒靈院。”司馬清長嘆一口氣,似乎接受她的提議也不錯,就不知道她可以為這場交易做到什么地步了。
雖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現在不過是陰歷十二罷了,這月亮已經圓的讓人無法忽視了。司馬清直奔寒靈院而來,見到的卻是易璇靈抬頭望天,似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你在這里也好,省的我進去找你。”他見不得易璇靈這樣的沉思,不知道原因,不明白為什么。好像覺得這樣的沉默就是在算計什么,讓他不放心。
心思被打斷,易璇靈雙眼沒有絲毫情緒的盯著緩步走來的司馬清以及姬靈風的聲音,沉默在他踏進寒靈院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
“怎么,如今面對我你還要沉默以對?”司馬清望了望眼前的燕窩,似乎一口都沒有動過,不過這些都不是他關心的。
“你來找我是因為你想通了?”易璇靈似乎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時隔半個月,彼此都已經冷靜了,不帶任何偏見來談論這件事再好不過了。
“看來我不能小看了你。”司馬清有種被人看穿心事的不滿,轉而想想卻也實屬情理之中,如果她不夠聰明,又怎么能配得上與他合作呢?
“我可以幫你實現你想要的,當然……”
“你放心,只要你幫我,我保證司馬澈定然不會是你登基路上的絆腳石,即便我和他同歸于盡。”對于司馬家這些皇子們的過節,章寒煙早就已經調查的一清二楚,司馬哲最疼愛的是誰,司馬清最忌諱的是誰早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
“好,就這么說定了。”
“那就簽了這個吧。”璇靈從身上拿出一張宣紙,上面密密麻麻寫著此次交易的內容,雙方均不得后悔。
“看來你早就知道我會答應。”
“因為與我比起來,你所要達到的目的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