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心疼。有這等閑工夫的話，你還是心疼心疼林頤吧。”岳蘭依蔑視的看了姬靈風一眼，高傲的揚起腦袋：“這件事太子爺可是全權交由我審理的，太子妃不守婦道，初為人婦竟敢徹夜不歸，如此了傷風敗得的事若是傳了出去，太子殿下哪里還有臉見人。窮鄉僻壤的小國公主，就是這么不知禮數。”

易璇靈低著頭笑笑，窮鄉僻壤的小國？原來戰敗的凌國在這里就是被這樣稱呼的。

“把她給本妃帶走。”岳蘭依下了最后的通牒，但畢竟易璇靈是太子妃，所以禁軍們只是寸步不移的盯著，誰都不想親自上前卻觸碰她，最后只好是岳蘭依身邊的嬤嬤將她連拉帶拖的拽了出去。

深秋霜寒露重，即便是正午，陽光也不是很濃烈的照耀著大地。東宮蕭墻之內易璇靈被強行壓制著跪在這冰寒的石頭地面上，虛弱的身子在風中搖擺，似乎下一秒就會倒地不起。

“來人，將那個不識好歹，目無主子的賤婢也一起押上來。”

易璇靈渙散的神思在那一刻逐漸清晰起來，濃濃刺鼻的腥味從身旁傳來，水清披散著頭發渾身是血的被丟在她的身邊，那場景險些將她嚇暈過去。

易璇靈撐起最后的力氣搖了搖水清的身子，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沒有鞭傷，自然不管易璇靈碰那里，水清都會哼哼的應承幾聲，聲音微弱如貓叫。

“小姐，你沒事……太好了。”

璇靈急的眼淚水都出來了，無力的搖頭企圖安慰水清。都是她害的，不該留下水清一人在東宮的，若是她也跟著去了，至少現在不會變成這種半死不活的模樣。

“你這是做什么？讓我救她？”岳蘭依得意的笑了笑，望著璇靈那纖細的手指在空中畫出美麗的符號，心情越發的舒暢。一個啞巴也敢和她爭奪太子殿下，真是天方夜譚，今天她就要她看看，誰才是這東宮可以發號施令的女主人。

“我可不敢，這都是太子殿下下的命令，臣妾又如何敢違背呢。對了太子殿下此刻進宮面圣了，要不等他回來你再求求他，看看他還會不會給你這個面子。”

紅日帶著微光緩慢西移，易璇靈憑借著強大的意志力才勉強穩住身子，而身旁的水清早已經沒有了知覺的昏睡了過去。漫長的等待幾乎耗盡了她的力氣，眼前的人事物不禁開始模糊起來，姬靈風站在她身側的身影時而一分為二，時而合二為一，反反復復的讓易璇靈眩暈的不行。

“太子殿下，這是……”日近黃昏，霞光籠罩下走出了三位身著華服的男子，司馬清一邊走還一邊分析著此次秋闈的部署，身后的司馬軒時而點頭應承，只有走在最后面的司馬澈對此毫無興趣。本來也只是因為探子來報說東宮正上演好戲他才死皮賴臉的跟來，美其名曰為秋闈出一份力，自然對他們談論的這些沒什么興趣了。

蕭慶回報之時只說東宮有好戲上演，司馬澈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么一出。久經沙場的司馬澈自然最快察覺這淡淡的血腥味，眼神一轉立馬發現了跪在冰寒地面上的那個清瘦的身影，那搖搖欲墜的感覺讓人心痛。

司馬清被司馬澈的話拉回了心思，眼前的場景讓他為之一振。易璇靈回來了，她還以為她丟下一切逃跑了呢？畢竟替嫁的公主沒有一個會有好下場的，眼神又瞟了瞟躺倒在地的水清，那是一臉的嫌惡，但是當著兩位皇兄的面他著實不好發作。

“來人，怎么回事？”

姬靈風皺了皺眉頭，造成現在這副局面的不正是昨天早上司馬清下的命令嗎？猶記得當時他還吩咐說讓易璇靈跪到雙腿廢掉為止。

“讓皇兄見笑了，今日之事留待明日再商討吧。”司馬清都快忘了這是自己的命令了，此刻又被司馬澈這顆眼中釘逮個正著，要是哪天傳到皇上的耳朵里就不好了。

“既然如此，我們只好先行離開了。”司馬澈勾勾嘴角，想著今日的好戲還真是好戲，就是不知道司馬清為什么要這么對她。看他今日不立馬追究的樣子，想必是見不得人的。

“大皇兄？”司馬澈轉身走了好幾步才發現本應該走在身側的司馬軒沒了人影，再一轉身，他承認他的下巴掉下去險些接不回來。司馬軒竟然抱著太子妃的身子完全不顧他們之間身份的懸殊，再看司馬清的臉，似乎有些綠了。

“大皇兄，你這是什么意思？她可是你的弟妹。”

“我知道，但是救人要緊，你沒有看出來她奄奄一息了嗎？”司馬軒面具下的臉早已經是焦急萬分了，她怎么會受那么重的傷，手掐住她脈搏的時候甚至被什么無形的力量彈開了，難道是中毒嗎？一瞬間他腦海里已經翻遍了自己熟知的內外傷，卻依舊沒有頭緒。

奄奄一息四個字觸動了司馬清的心靈，皇上私下叮囑他好好待她，不管怎么不待見她，怎么折磨她，但底線是要她活著，這樣他才可以對司馬哲有所交代。

“靈風，立刻傳太醫。”司馬清在心中權衡了一下利弊，無奈的緩步靠近司馬軒，“把她交給我吧。”本以為就要接到手的人卻被司馬軒抱著退后了一步，司馬清皺眉道：“大皇兄，你不覺得你逾矩了嗎？”

“對不起，我只是救人心切，冒犯之處還請太子殿下見諒。”司馬軒不舍的將懷中帶著骨感的柔軟交到司馬清的懷中，“那我先告辭了。”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易璇靈才隨司馬澈疾步離去。

一聲嘆息，司馬清神色不明的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水清。救人心切？那么他抱起來的人就不應該是易璇靈了。可是他想不明白這兩個人之間到底有什么關系，真是千頭萬緒。

“爺，臣妾……”岳蘭依討好的靠近司馬清，似乎想為剛才的事情討賞，畢竟這些都是按照司馬清的吩咐做的。

“滾，現在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冰寒的語調猶如千年寒冰刺，根根錐進岳蘭依的心，讓她瞬間石化當場，她到底哪里做錯了嗎？

宮中的太醫早些年就有兩位調來了東宮，平時專職伺候這些主子們的身子，即便是這樣，從前也不曾見張、梁兩位太醫同時出診，此刻兩位太醫卻被姬靈風跟抓犯人一樣逮了過來。

“如何？”司馬清靠坐在軒窗之前，手中的茶盞早已失去了原來的溫度了。見到梁太醫從寒靈院內室出來才平聲問了一句，似是無意之間隨便問問一般。

“回太子殿下，娘娘的身子似乎從內里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沖破，曾經應該承受過劇烈的疼痛才會導致身子現在如此虛弱。而且……”梁太醫似乎有些難言之隱，然而這些最是司馬清所忌諱的，索性一個眼神殺過去逼得梁太醫和盤托出，“如果下官沒有診錯，娘娘曾經被人醫治過。”

被人醫治過？

司馬清嘴里呢喃這梁太醫所說的話，有些事情他也想不通了？易璇靈初到洛陽城，應該不可能認識什么名醫的，她到底為什么出東宮，又為什么會受傷呢，什么人救了她呢？

“太子殿下？”

“好了，你下去開方子吧。”司馬清揮了揮手直接讓梁太醫滾蛋，隨即又去盤問張太醫，可惜的道的結論相差無幾。

“對了，她的嗓子有什么問題嗎？為什么不能說話？”司馬清突然想到了什么，難得兩位太醫同時出診，那又何必浪費機會呢？

張太醫一愣，剛剛的把脈，除了因為可能的內傷而氣血翻涌之外并未察覺其他異象，“這個，娘娘的嗓子好的很，若是不能說話，可能是而是受到什么刺激才迫使她不敢開口罷了。”

姬靈風送兩位太醫離開之后司馬清才緩緩步入寒靈院內堂，不知道是怕驚擾了熟睡的易璇靈還是司馬清無意識的輕手輕腳，總之他此刻的步伐沒有絲毫的聲音。

“楚風……楚風，別走……楚風……”易璇靈平躺在薄薄的被子里，乍一看很難看出被窩里有個人，三千青絲隨意的撒在枕頭上，蒼白的臉上有些許的汗珠，纖細的柳葉眉狠狠的擰在了一起。

司馬清好奇的靠近她，難不成做什么噩夢了？難不成真的像張太醫說的，她曾經經受過巨大的痛苦？

“楚風是誰？”易璇靈口中的呢喃不禁給了司馬清一道驚雷，他詫異的愣在當場，床上的人已經開始踢被子了，呢喃的聲音也越來越來，看來于她而言是個十足的噩夢。

“楚風……父皇不要……”

司馬清皺眉盯著她，時不時的將她胡亂揮舞的手壓進被窩，卻在那一聲父皇喊出來的時候才意識到某些事情。她易璇靈似乎是可以說話的，那么以前是裝的還是僅僅在瀕死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還有說話這項技能呢？

“殿下，娘娘還是由我來照顧吧，你也累了。”幻月端了盆熱水進來，正準備給易璇靈擦臉的時候才猛然發現原來司馬清還在，這要是放在往常是不存在的。

“不用，你先出去吧，這里有我就夠了，還有去吧姬靈風叫過來。”

只聽得嘭咚一聲，幻月手上的一盆水實打實的倒在了自己的裙子上，盆幾乎是脫手而出。一瞬間的呆愣，很快幻月便恢復了神智，急忙跪地求饒：“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還請殿下……”

“滾……”司馬清無意再去聽幻月的訴說，直接一句話將她攆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