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個子萬萬想不到江南雁耐力驚人,更讓他佩服的是她的力量,完全超乎他的想象。兩人在病房地板上互搏,向來對自己柔術(shù)自信的他徹底服氣,因為江南雁使出的柔術(shù)更精妙,手段更犀利。從與江南雁交手開始,他便一直處于下風,只能防守,無力反擊。
要盡快擺脫才行,否則打斗聲招來醫(yī)院的夜巡保安,事情就麻煩了。高個子心中焦急,一邊防守,一邊尋找擺脫江南雁的機會。
江南雁的柔術(shù)讓他非常頭痛,她簡直化身牛皮糖,怎么甩也甩不掉。被逼急了,連不屑使用猥瑣招數(shù)的他,把襲胸摸臀的手段都用了出來。明亮燈光下,他能看到江南雁通紅的臉色,微微僵硬的動作,但她的怒氣比之前更勝,動作頓了不過半秒,便變得更加迅猛。
高個子欲哭無淚。心說自己把所有手段都用上了,卻搞不定一個女人,這事要是傳出去,肯定笑掉身邊損友們的大牙。
一男一女坐在地板上,你來我往地交手。足足半個小時,盡管江南雁完全占據(jù)上風,卻不能徹底制住高個子。
半個小時里,江南雁眼睛無數(shù)次瞄向病床上的簡易,期盼著他被打斗聲驚醒,不顧自身疼痛,憤然而起,與她合力制服高個子。最后,她失望了。簡易一直在睡,睡得那叫一個香。偶爾發(fā)出的囈語讓江南雁抓狂,心想人怎么能睡得這么死?看這架勢,就算一道雷破窗而入轟碎病房里所有東西,他都不會醒來。
她感覺到自己體力漸漸不支,心里生出一絲煩躁。她從小刻苦訓練,精通多種格斗手段,更是瘋狂地鍛煉體力。可惜她是女孩,先天體質(zhì)比男人弱,不管怎么鍛煉,也不能和男人長時間耗體力。她知道自己的耐力會讓第一次和她交手的人驚訝,但又能怎樣?時間一長,女性不支的體力還是會讓她輸?shù)簟帍姾脛俚乃憛捠。上в袝r候面對失敗,她憤慨又無奈,更多的是悲哀。
高個子敏銳地察覺到她體力下降,心中一喜。防守的同時,尋找江南雁攻擊漏洞,開始反擊。
江南雁被反擊得措手不及,額頭逐漸冒汗。
又過了十五分鐘,高個子終于擺脫了她的纏斗,跳起來飛快向病房外撤退。
江南雁緊跟著跳起,飛快探手試圖揪住高個子后衣領(lǐng)。奈何高個子逃走心切,撤退速度極快。矮個子離開時沒將病房門關(guān)上,為高個子逃走提供了非常好的便利條件。他感覺江南雁的手指觸及到了自己的后衣領(lǐng),全身頓時冒了冷汗。他怕極了她的纏斗功夫,不想再被糾纏,加快腳步,沖出病房,身子一晃,直奔樓梯口。
江南雁清楚地看到指尖碰到了高個子的衣領(lǐng),想再加把勁把他揪回來。可對方速度爆發(fā),徹底逃脫。她不甘心,不甘心失敗,不甘心眼睜睜看著他逃走。貝齒緊咬,沖向病房門口,想繼續(xù)追擊。可不知為什么,全身的力氣仿佛在高個子逃走的剎那被莫名其妙的抽空,虛脫感襲來,兩腿一軟,摔坐在地。
呆愣片刻,她泄憤地重重捶了下地板,長嘆一聲。
坐了一會,她緩緩站起,突然被病床邊地板上一枚亮晶晶的東西吸引,走過去彎腰撿起,拿到眼前仔細觀察。
這是一顆小小針頭,約有一厘米長,如果不是反射燈光的話,江南雁很難發(fā)現(xiàn)。她看到針頭沾染著血跡,不由蹙起眉頭。
“……把一個平行世界的人拉到咱們的世界……”
“……實驗題的樣本……”
“……穿越者的血樣……”
兩個不速之客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在江南雁耳邊響起,盯著針頭上的血液良久,她悚然而驚。用證物袋收好針頭,查看簡易露在被子外的手臂,馬上發(fā)現(xiàn)他手臂上一滴干涸的血珠。
她坐到沙發(fā)上,凝視熟睡中的簡易,喃聲道:“難道你說的是真的?你……來自另一個世界?”
簡易咂巴幾下嘴,繼續(xù)熟睡。
第二天正午,秦史尊來到郡中心醫(yī)院特別監(jiān)護病房,看到精神有些萎靡的江南雁,不由一怔:“雁子,昨晚沒睡好?”
“我昨晚睡得很好。”大概昨晚睡得特別香的緣故,簡易壓抑的心情有所好轉(zhuǎn),不等江南雁說話,竟率先開口。
“哦?”秦史尊詫異地看著他,“你的傷怎么樣?”
“好了很多。”簡易精神抖擻,道,“至少沒昨天那么疼了。”
“你怎么了?”秦史尊看向江南雁。
“組長,咱們出去說。”江南雁艱難起身,疲憊道。
老辣的秦史尊察覺出不對,微微點頭,轉(zhuǎn)身走出病房。
江南雁出了病房,將門關(guān)好,左右看了一眼,見附近無人走動,從上衣口袋掏出證物袋,遞給秦史尊,道:“你先看看這個。”
秦史尊奇怪地接過證物袋,放在眼前仔細查看,眉頭漸漸皺起來,道:“你在哪搞到這東西的?”
“簡易的病房。”江南雁道。
“什么?”秦史尊吃了一驚,“國家科學院特有的東西怎么會出現(xiàn)在簡易的病房?”
“這個針頭出自科學院?”江南雁吃驚不小。
秦史尊肯定道:“錯不了,我在部里工作多年,沒少和科學院打交道,對他們的東西非常熟悉。如果你仔細看的話,這針頭上有三個難以察覺的小點。在顯微鏡下查看,這三個小點其實是三個字。”
“‘科學院’?”江南雁問。
“沒錯,就是這三個字。”秦史尊道,“科學院的人,非常熱衷搞這些無聊的東西。”
“昨晚有兩個人趁我去衛(wèi)生間之際,偷偷進了簡易病房。我早就察覺,但沒有馬上沖出來打草驚蛇,而是在衛(wèi)生間偷聽他們對話。他們來此目的,似乎是為了獲取簡易的血樣。”江南雁道。
“獲取簡易血樣?”秦史尊道,“看來簡易和科學院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關(guān)系。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的間諜身份可以排除了。”
“事情沒這么簡單。”江南雁道,“昨天簡易向我解釋了他身份不明的原因,但我覺得太過離奇,沒輕易相信。后來聽到偷偷進入病房兩人的對話,我才對簡易的解釋,將信將疑。”
“什么解釋?”秦史尊問道。
“簡易,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江南雁道。
秦史尊聞聽此言,臉色大變,道:“你的意思是,簡易是……是穿越者?”
江南雁點了點頭,道:“組長,這種荒誕不經(jīng)的事情,你相信嗎?”
秦史尊不答,低頭盯著證物袋思索半晌,道:“咱們身為超自然科學部的成員,當然要相信各種荒誕不經(jīng)。”
江南雁愕然不語。
秦史尊道:“如果簡易真的是穿越者,且科學部的人早已知道有穿越者到來,那么他們派人來到簡易房間抽取血液樣本,應該是用于科學研究。前天晚上,簡易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在你鄰居家,而他說不清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由此可以推斷他是前天晚上穿越而來的。也許他的DNA系統(tǒng)和死于二十年前的簡易相近甚至相同,身份識別器才會被誤導,咱們才會懷疑他的身份。科學院的人在簡易穿越來一天后,就準確地找到了他,由此可以看出,科學院和簡易穿越一事,大有關(guān)系。”
組長的推斷讓江南雁佩服不已,思路也清晰很多,道:“這樣說來,簡易是被迫穿越的,而主動使他穿越的,正是科學院!”
“沒錯。”秦史尊道,“一個穿越者的科學研究價值……嘖嘖,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科學院沒想到的是,簡易穿越到咱們的世界,首先發(fā)現(xiàn)他的竟然是咱們。嘿,又一場超科部和科學院的爭斗,要開始了。”
“組長,你真的相信簡易是穿越者?”江南雁問道。
“現(xiàn)在不能肯定,但只要咱們保護好簡易,把他帶回超科部總部,進行全面檢查,結(jié)論不難得出。”秦史尊道。
“科學院要把簡易當成小白鼠,難道咱們也這么做?”江南雁頓時可憐起簡易,不滿道,“那咱們和科學院的一群視人命如草芥的瘋狂院士有什么區(qū)別?”
“具體要怎么做,咱們要聽部長的。”秦史尊道,“不過部長的為人,你是知道的,不會太為難這小子。而且,我有個想法,會向部長做申請,希望他批復。”
“什么想法?”江南雁問。
“讓簡易加入七組。”秦史尊道,“昨天他通過細微的觀察就幫助咱們確定‘奇異死尸案’的偵破方向,這種人才,咱們豈能錯過?”
“你要吸收他?”江南雁道,“就因為他的猜測?”
秦史尊道:“你應該發(fā)現(xiàn)了,他的思維非常活躍,跳躍得讓人感到不可思議。我驕傲點說,在特動隊干了這么多年,破獲的離奇案件不少,憑的也是過人的頭腦。不過面對層出不窮、稀奇古怪的兇手,我腦子根本不夠用。很多特動隊的組長都是這樣,偵破簡單案件能力非常強,但一遇到棘手的案件,腦子就有點不夠用了,這也正是超自然案件偵破周期長的緣故。而且,超自然案件的破獲不能用普通的偵破手段來實現(xiàn),無論經(jīng)驗多豐富的人,都不能很快地解決超自然案件。如果擁有一個想象力豐富、思維活躍不守規(guī)則的人,也許會對偵破超自然案件大有幫助。”
江南雁頻頻點頭,待組長說完,道:“可如果他真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會對咱們世界感興趣嗎?”
“有時候,興趣是需要培養(yǎng)的。”秦史尊笑道,“對了,昨晚那兩個人你都沒留下?”
江南雁長嘆一聲,輕輕搖頭。
“那有沒有留下和他們DNA有關(guān)的東西?”秦史尊問。
江南雁道:“沒留下。”
秦史尊道:“這很正常,科學院的人做事都非常謹慎。他們發(fā)明了一種藥水,喝下之后,會掩蓋自己的DNA。就算他們頭發(fā)、唾液、血液留在病房,咱們找到,也不能通過身份識別器查到他們的資料。我想不通的是,謹慎如他們,為什么會把針頭這么容易泄露他們身份的東西遺落在病房。”
江南雁想了想,道:“也許他們抽取簡易血液后,把針頭從儲存管上拔了下來,沒來得及收好,我就從衛(wèi)生間里沖出來,很快向他們發(fā)起攻擊。我想應該是他們慌亂中不小心遺落的。”
秦史尊點頭道:“嗯,這就能說得通了。你也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盡力了就沒必要后悔。”
江南雁道:“可我明明有機會留住一個人……”
“別對自己太苛刻,別給自己太大壓力。”秦史尊打斷她的話,“在我眼里,你除了開車的速度讓人接受不了,其他方面已經(jīng)很優(yōu)秀了。”
這就是七組組長,一個絕不會強人所難的人,一個會換位思考的人,一個能體諒組員安慰組員的人。
江南雁紅著眼睛點了點頭,想起一事,問道:“方龍那邊工作進展的怎樣?”
“他今早醒來,決定先去接觸左明啟的女兒,希望能從左天悅那里找到突破口,接近左明啟。”秦史尊道。
“利用女孩?”江南雁很是不齒。
“他向來這般猥瑣,我有什么辦法?”秦史尊聳了聳肩,無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