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步步驚心
- 錦香賦
- 19蘇沐
- 2068字
- 2020-11-17 12:46:15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到面前,我愣了愣,瞧見那人手上細(xì)膩的白玉扳指,突然氣不打一處來,:“你是存心讓我出丑嗎?不讓我難堪你就會不舒服是不是?”
沒料到他竟然頗為認(rèn)真的點(diǎn)頭道:“算是吧。”說罷,慵懶一笑。
我語塞,找不到反擊他的話語,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只能自己手腳并用的爬起來,學(xué)著他恢復(fù)淡然的表情:“王爺這個玩笑開的可不好,這樹大招風(fēng),林大人多,保不準(zhǔn)待會又會傳出什么閑言碎語,你我豈不是功虧一簣。”
北宇瑾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瞳,低頭問身側(cè)的粗衣小廝:“你可有看見什么,聽見什么?”
“奴才什么也沒看見,什么也沒見。”那人的聲音沒有一絲慌亂,回答的語氣十分熟練。
北宇瑾辰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而我:“這里離深林還有好一段距離,本王帶你一程?”
我努力壓抑住心里的怒火,拽住他的手騎上馬背,坐在他的前頭。他手握韁繩,雙臂自然而然的將我圈在里面,我坐直了身子,盡量不去觸碰他,顯得極其不自然,好在他沒有在說什么,否則這種情境下,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反駁了。
馬兒的踢踏聲清晰可聞,襯著一路枯葉,平添幾分蕭瑟的凄美。
正當(dāng)出神之際,卻聽見他淡淡的開口:“我只是想告訴你,也許與左相聯(lián)手你可以得到更多,但是我卻能讓你失去更多。”他停了停,我甚至可以想象的來他又勾起那抹習(xí)慣性的涼薄笑容,“我可以全身而退,但你不能,攪進(jìn)這攤渾水里,你已經(jīng)來不及退出了。”
警告的意味明顯,森森涼意爬上脊背。原來這就是他推我上這風(fēng)口浪尖的原因,我甚至開始后悔自己選擇與他聯(lián)手,這樣的人,決不是我可以掌控的。
此時說什么都顯得累贅多余,我索性閉上嘴巴。
眼前的視線越來越開闊,景色如畫,此刻卻沒有心情去欣賞。
一片落葉掉落在肩上,取下來放在眼睛上,視線變得昏暗。
一路沉寂,氣氛壓抑,我嘆了口氣,打破沉默:“我……”
轉(zhuǎn)頭瞬間,唇角剛好擦過他的下巴,即使隔著那層薄紗,卻還是能感覺到他微涼的溫度。
腦袋里迷糊一片,緋紅蔓延到了耳根,懊惱的同時又慶幸自己帶著面紗,不然被他看出端倪,又少不了一頓揶揄嘲弄了。
隱約的嗚咽之聲從遠(yuǎn)處傳來,似是小獸低喃。
他淡然自若的加快馬速,朝著聲響發(fā)出的地方而去,走了一段路,他突然勒住韁繩,翻身下馬。
他伸手接我,道:“下來吧,在這附近,估計(jì)能見到什么好東西。”
一只手搭在他的掌心,溫?zé)岽值Z,有一層薄繭。
下馬步行,兩個人一前一后,隔著幾步距離,腳踏在落葉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走了一段路,看見一只白虎幼獸被獸夾夾住,擺脫不開,小小的爪子在獸夾里被血染紅。正在無助的嗚咽,叫了幾聲才發(fā)現(xiàn)我們的存在,退后幾步,呲牙咧嘴,上身躬起,白毛乍起,嘶嘶地示威。
他說的不錯,確實(shí)是好東西,虎皮稀少珍貴,一只幼虎做成袖筒也是綽綽有余了,虎骨泡酒又有奇效,這個小東西全身都是寶貝。
就算他們打了再多東西,這一只幼虎足以勝了全部。
我走到白虎旁邊,也不敢考得太近,雖說它只有家貓一般大小,但牙齒的鋒利程度可不敢小視。
解開腰間的錦袋,里頭有些蜜餞肉干,取出一小節(jié)肉干,丟給它吃。
沒想到幼虎這么沒有防備之心,嗅了嗅就立刻將肉干嚼盡吞下,示威的嘶吼聲化成乞憐的嗚咽,小尾巴一甩一甩。
我試探的將手伸過去,它又退后幾步,盯著看了好一會,直到我指間浸過麻藥的銀針被汗染的滑膩。
它的眼睛又黑又圓,甚是可愛,正待不耐煩要下手之際,它猛的湊了過來,用滿是茸毛的小腦袋蹭著我的掌心。
心中突然一片柔軟,輕嘆一聲,終究下不去手,收起了銀針。
“下不了手?”北宇瑾辰道:“對獸尚是如此,對人豈不是善心泛濫了?”
“人與獸不同,至少,它沒有那么復(fù)雜的心機(jī),至少它也懂得知恩圖報(bào)。”
我小心翼翼的打開獸夾,撫摸它顫抖的身體。
北宇瑾辰遞來一方絲帕,素白如雪,沒有一絲痕跡,我了然的接過,為幼虎包扎后腿上的傷口。
“四爺身邊的宮婢都不是簡單人,這次狩獵看來又不得安寧了。”他遠(yuǎn)望天際,沒了笑意。
我將幼虎摟在懷里,站起身,“那些宮婢分明不是簡單人物……”正說的起興,他卻以極快的速度捂住我的嘴,然后沉聲低語:“有人。”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再出聲。
躲在一邊的樹下等了很久,直到雙腿麻木,也沒有任何動靜,北宇瑾辰看著前方的槐樹嶺,皺眉說了句聽錯了。
我瞪了他一眼,知道他生性多疑,抱著幼虎想站起來,哪知道剛站起來就覺得雙膝一軟,跌坐在地上,鋪天蓋地的一陣耳鳴,像是要刺穿耳膜似得,眼前忽明忽暗,閃爍不定。
他察覺不到,忙扶我起來,蹙眉問著什么,然而我只看見他在說些什么,耳朵卻什么也聽不見,唯有無力的擺擺手,靠在樹干上休息。
又是一剎那,耳鳴消失,眼前豁然開朗,心跳的極快。
又是一個新癥狀,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信錯了柳舒心,她給的十香素蕊一定大有蹊蹺,不然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
可是現(xiàn)在后悔也來不及了,她早就入土為安,柳家也家破人亡,想要弄個明白,談何容易。
北宇瑾辰用手背試了試我額頭的溫度,說道:“如果不舒服就回去,讓陳衛(wèi)延過來把脈。”他這次到?jīng)]有像往常一樣嘲諷我,嚴(yán)肅的模樣讓我有幾分不適應(yīng)。
“你放心,我死不了。”頭一偏,躲開他的觸碰。“成敗在此一舉,既然已經(jīng)到了風(fēng)口浪尖,就不會輕易退出了。王爺若是與我誠心合作,那就好好配合下去,我既不想得到更多,也不想失去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