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嗯？莫言抬頭看向自己的妹妹。”

“小美想你。”小美鉆到了莫言懷里，輕輕地哭出了聲。

這是自小時候她哭的最后一次起，闊別五年后第一次流出的眼淚。

莫言15歲那年，村子決定將他送出去。

在他被送走的時候，村里人并未給他什么具體的說法，只是說叫他出去闖蕩，而且被禁止和村里通信。

當時年紀還不大的莫言，僅僅只帶著簡單的行李與一封介紹信，叫他來這所學校將信交出去，從此以后就在這里就讀。至于生活費，每年都會有人打到他的卡里，并且金額不小，足夠莫言衣食無憂。他并沒被村子拋棄，但他依舊不明白村子這樣做的意義。

在過后一段時間里，小村終于給他寄了封信，信是村長寄的，信中告訴他，小美同樣已經被送了出去。兩人被送走的模式大致相同，都是被采取不管不問的態度，禁止通訊和禁止回村，僅僅支持經濟方面。但是地點不同，小美則是被人送到了距離這所學校很遙遠的一處城市的親戚家里。

另外，他和小美之間也被暫時的阻斷聯系，信中說，一段時間以后小美會主動被送到莫言那里，在那之前兩人還不能見面。

信中并沒有提到過理由。

雖說多多少少有些擔心，不過莫言相信村里的人不會做出傷害他們的行為。

然后，他就沉浸在這種無拘無束的生活模式當中。這種生活對于生來就不懂何為進取二字的莫言來說，無非就是如魚得水。

他當然也想過，不可能這一輩子都去吃村子的軟飯，也曾經立誓要去努力一把，闖出一片天地拯救一下世界叫村子里的大伙瞧瞧什么的。

不過這短短的決心在三十秒就被信中的一句話給打破了。

【錢的話要多少都有，但是如果惹出什么麻煩，自己解決。】

信中如是寫道。

剛開始的時候莫言的確有些將信將疑，可過了幾個月以后看了看賬戶上的金額，著實讓他大感受精。

那是一筆對于一名高中生來說足夠揮霍相當長一段時間的財產。

為了以防萬一，莫言還特意去調查過，發現這些并不是黑錢，這個結果讓他欣喜異常。

盡管他不知道為什么這么一個小村莊能夠拿出這么多的錢，不過只要不是什么不正當的錢，對他來說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所以他很是大氣的去爽了一把。

他買了一整箱的果汁。

……好吧，莫言的確是不懂得如何揮霍金錢，他基本上想不到有什么特別需要用錢的地方。

學費，生活費，這差不多已經是全部花銷了。

正因如此，那張銀行卡里的錢基本上沒怎么動過。

就在他一邊安慰著自己改日再努力，一邊安逸的過著自己的小康生活的時候，村子的第二封來信到了。

【小美就要到了，做好去接她的準備，時間是……對了，這段時間你的銀行賬戶會被凍結，不用擔心，是暫時的，我們這邊發生了一點小誤會，你自己想辦法吧。】

這次的提醒明顯來的不是那么及時，當莫言再到銀行去取錢的時候，發現賬戶已經被凍結了。

重點是，莫言手頭剩下的現金已經所剩無幾了。

好在平時就沒什么花錢的地方，所以好歹也被他挺過來了，而且還從校花的手上摳過來十萬元錢。

總算不用在妹妹面前丟臉了！莫言一邊摟著懷里哭得梨花帶雨的妹妹，一邊暗自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這哥哥當的可真是沒心沒肺，難得感動的兄妹重逢場面就這樣被莫言給糟蹋了。

想了想，他摸了摸小美的頭，耍闊的說道：“行了，都已經到這了就別哭了，打算在這里呆多長時間？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帶你去玩玩。”

“嗯~~小美不走了！”被摸著頭，小美的臉上浮上紅暈，瞇著眼睛露出像小貓一樣享受的神情，萌萌的回答道。

“哦，不走……什么不走了？”莫言一時間沒能明白小美的意思。

小美起身擦了擦眼淚，然后又像放賴一樣重新趴回莫言的懷里，臉貼在他的胸口悶聲的說道：“是啊，小美以后要住在這里。”

“……不是說你在別人的家里寄居嗎？他們同意了？還有村子人怎么說的？”莫言以為是小美任性舍不得走。卻聽小美說道：“村長他們就是這個意思，以后小美會和哥住在一起。”

“這不太好吧……”莫言看著小美那如同青澀的果實般柔嫩的身軀，讓人產生不禁想要摘取的禁忌欲望。

不妙啊……

不對，我又不是妹控，哪能這樣想自己的妹妹。莫言甩了甩頭，強制自己不再產生那樣的想法。

小美眼淚汪汪的看著莫言：“哥……你討厭小美嗎？”

他迅速起身，二話不說的拉起小美的手，拖著她就往門口拽。

“哥，這是要干嘛呀？”小美抗拒著莫言，以為他要把自己拽走，莫言卻說：“你床具在哪？哥幫你鋪上……”

“哦！謝謝哥！”小美歡呼一聲，摟住莫言的手臂往自己的行李走去。

即使相隔幾年，莫言依然對于自己這個妹妹毫無抵抗力。

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沒出息了。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幫小美把床鋪好，折騰一天的莫言忽然覺得很累，精神和身體方面都有。

迷迷糊糊的找到床鋪，莫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呵呵……床具沒拿……”莫言滿臉麻木的傻笑著，看著面前空空如也，壓根就是由幾塊木板組成的幾何形物體，欲哭無淚。

“怎么了，哥？”小美走過來，看著半死不活的莫言，又看了看床板，瞬間明白咋回事了。

猶豫了一小下，小美紅著臉扭捏道：“哥~要不要一起睡？”

莫言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小美，在她驚愕的目光之下，咣當一聲就倒在床上，打起了呼嚕。

哥哥還真是老樣子啊……無奈的嘆了口氣，小美從行李中拿出一個枕頭，小心的墊在莫言腦袋下面，又掏出幾件衣服，為他輕輕蓋上。

盯著莫言的臉，小美的臉上露出了動搖的神情，似乎在猶豫什么，半響，終于緩緩低下身去。

兩個人的嘴唇越來越近，即將貼在一起的時候，看著莫言熟睡中毫無防備的睡臉，她忽然覺得一股罪惡感充斥在胸口，迫使她將動作停止。

“哥，晚安。”只是在莫言的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小美直起身，靜靜的離開房間。有些留戀的最后回頭撇了一眼莫言，輕輕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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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途已開啟，醒來吧……”

睡夢中的莫言，臉上浮現出了痛苦。他抱著頭，似在躲避著什么，身體不安的翻滾著。

“王，天途之命將臨，醒來吧……”

“時間已盡，王，汝當醒來。”

“王，醒來……”

“醒來吧，王。”

“醒來吧……”

聲音嘈雜，詭異，如同呢喃一般，在急切之中卻帶有一種強迫般的惡意，似乎在催促著什么，聽起來很是恐怖。在夢里聽著這些聲音的莫言，臉上漸漸滲出汗水。

這時，莫言的腦海里又響起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尤為清晰，聽起來冷漠而又威嚴，在此聲音響起之時，頓時止住了那些令人背脊發寒呢喃聲，然而，這個聲音還有這句話為莫言帶來的恐懼卻遠超過其他的聲音。

“醒來，然后，繼承王道。”

莫言猛然睜開眼睛。

“剛才那是，什么？”滿頭大汗的莫言，雙手捂住臉。

夢中最后出現的那句最為清晰的話語，依然回蕩在腦海中。

“醒來？繼承王道？什么意思？”

那些聲音，充斥著憤怒，怨恨和不甘，透有一種不祥之感。

他忽然想起五年前那座陵墓，盡管毫無根據，他卻不由自主的將兩者聯系在一起。

努力嘗試著回想當年在陵墓里的情境，腦海卻忽然襲來一股劇痛，莫言不由慘叫出聲。

“哥，你怎么了？”小美聽到動靜，連拖鞋也來不及穿，赤著腳闖了進來驚慌的看著正在抱頭痛嚎的莫言。

“……我沒事，就這樣讓我躺一會……”小美稚嫩而柔軟的懷抱似乎減輕了莫言不少的痛苦，他卷縮在妹妹的懷里，緊咬牙關忍受著痛楚。

過了半響，劇痛總算退去，精神漸漸放松下來的莫言漸漸安穩下來，就這樣滿頭汗水的睡倒在小美的懷里。

看著莫言臉上還未曾全部消散的痛苦神情，小美露出心疼的神色。

不知為何，她的眼神有些復雜與擔憂。

“終于，還是要來了嗎……”小美深深的嘆了口氣。

看來哥哥終究逃不過這個宿命啊。

輕輕的撫摸著莫言的頭，見他的神情漸漸平靜，小美總算將一顆吊著的心放下。

盡管如此，她還是依舊有些擔心莫言，一直摟著他不敢放手，生怕再出什么差錯。

“哥哥，小美一定會保護你的。”

輕聲的呢喃著，漸漸的，小美的眼皮也越來越重，不知不覺中，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直到房間里只剩下兩人平緩的呼吸聲。

兄妹倆就這么摟在一起，倒在一張破床板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