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妹妹過來，莫言想了想，就把這座空房的地址給了他妹妹。可是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晚了一個小時，外面還下著雨，沒準她的妹妹已經(jīng)在外面干等了一個多小時。

他有些著急了，蠻亂的接通電話，話筒里傳來妹妹獨有的空靈音色：“鍋鍋……”

“妹妹！”莫言同樣親切的叫喚一聲之后，接了一句：“說人話。”

“我是叫你哥哥……”妹妹似乎有些不滿。

莫言摸了摸頭，無奈的說道：“別這樣，少時候你啥時候這么叫過我。”

“這不是好多年都沒見了嗎，這么叫顯得親近一點。”

“你這么叫讓我只想離你遠點。”莫言直接了當(dāng)?shù)幕卮稹?

“小美桑心了……”電話那邊傳來妹妹幽怨的娃娃音。

“行了，別扯蛋了，你現(xiàn)在在哪，家門口嗎？”

“等你過來就看到了。”

莫言掛掉電話，繼續(xù)加速。

妹妹并不是親生的，前面已經(jīng)說了，莫言是一個孤兒，妹妹是莫言11歲的時候在山上撿的。

那時的她只有五六歲，站在山頂上不停地哭，問她什么都不說。

說來也奇怪，小女孩之前誰都不理，偏偏對于莫言這個大哥哥緊抓不放，即便依舊不愿開口，那雙小手卻死死地抓著莫言的衣角，走到哪跟到哪。

莫言天性本就溫淳善良，小時候更是如此。即使只有11歲，自己還留著鼻涕，卻依然生澀而堅持的安慰著妹妹，很長一段時間，從未停下。

他不停地給她講著故事，幫她擦干被哭花的臟兮兮的小臉。

村長老頭說他們有緣，讓她當(dāng)莫言的妹妹，一起吃百家飯。從這天起，莫言的生命中多出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親人。

直到很長時間，小女孩終于揭開了心結(jié)一樣，開始嘗試著和除莫言以外的其他人說話，漸漸熟悉，到最后把他們當(dāng)做親人。

但是女孩父母的死因，還有女孩的身世，卻依然沒有聽她提起，怕孩子傷心，村里人也沒有問過，所以一直都沒人知道，除了莫言。

女孩已經(jīng)在村里呆了兩年，一天，她突然帶著莫言跑上了山，跑到一個偏僻的山崖。

女孩拉著莫言的手，指了指山崖下一輛汽車的殘骸。

汽車殘骸里隱約可見兩具干枯的身影，那是她的父母。

女孩沒有哭，自她開始抓著莫言衣角的那一刻起，女孩就再沒哭過，此刻只是依舊緊緊的攥著莫言的衣袖，小手卻因太過用力而捏的有些發(fā)白。

莫言抓住的女孩的手，輕輕將緊握的拳頭撫平。

“難受的話，就哭出來，不管是什么事情，哥不希望你憋在心里。”13歲的莫言，對著女孩這樣說道。兩年的時間，他已經(jīng)有的身為哥哥的樣子，女孩的眼神，讓莫言揪心。

聽后，女孩依舊沒有哭，而是開心的笑了。

這是兩年來女孩第一次露出的笑容，天真而清澈，卻令人心疼。

女孩的手從新抓住莫言的衣角，帶著笑容，抓的比從前更緊。

這就是，他和妹妹那簡單，卻如同刻入骨髓般難以忘卻的相遇與回憶。

回憶的時候，莫言已經(jīng)滿頭大汗的到了房子門口。

他沖周圍看了好幾圈，沒有找到妹妹的身影，不由有些焦急的拿起手機，打算給妹妹打電話。

藍藍滴天上白云飄~~~白云下面馬兒~~~~跑嗷嗷嗷嗷嗷嗷~~~~

破鑼似的聲音從房子里面?zhèn)鞒觯粫鸵娨粋€女孩玲瓏可人的身影，站在二樓窗口，舉起手機沖著莫言晃了晃。

……這難聽的鈴聲是怎么回事，鈴聲聽起來是個小孩唱的，跑調(diào)不說，那聲音也有夠難聽的，跟他小時候村里殺豬的動靜沒啥兩樣。

幾年不見自己妹妹的品味真是越來越糟糕了，莫言無奈的想。不過莫言總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似乎從哪聽過。

雖然幾年沒見，莫言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他的妹妹，比起幾年前，雖然依舊青澀，卻也多了少許的女人味。烏黑的頭發(fā)在側(cè)面扎著個小辮子，用一根粉紅色的纏繞，顯得略微稚嫩與可愛。和楚夢夢有些相似的大眼睛同樣靈動無比，不過倒是少了幾分壞氣，多了幾分天真與純潔。

臉頰粉嫩的似乎隨時都能擰出水來，看來她所寄住的那幾位親戚的確對她很是寵溺。小美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沖著莫言眨著眼，煞是可愛的樣子讓莫言恍惚看到了她還在村子和自己調(diào)皮的時候，臉上就不自覺的露出一絲溫馨。

不管過了幾年，小美就是小美，這份熟悉感依舊沒變。

莫言終于松了一口氣，隨后有些驚訝的問道：“……你是怎么進去的？”

“那還用說，非法入侵唄~~”小美高舉雙手炫耀一樣的說道。

“真是理所當(dāng)然的犯罪宣言。”

雖然說起來有些丟人，從小時候起，翻墻爬山之類的運動他一樣都比不上小美，這種高度對她來說完全就是小兒科，像這種簡單的二層小樓，小美有很多辦法能夠潛入進去。

進屋后，正在脫鞋的莫言隨便問了一句。“你那難聽的鈴聲是誰唱的，用它你也不嫌丟人。”

小美一聽，笑道：“你唱的啊？”

“……我唱的？”他忽然想起來，這不是他15歲出村前一時豪情萬丈，隨口嚎出來的，啥時候被她給錄音了。

“立馬給我刪了，留著你哥的黑歷史就這么有意思嗎？”莫言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了。

小美晃了晃小腦袋，噘著嘴說道：“才不要，小美晚上聽不到這個就睡不著。”

“聽著這個你居然還能睡的著！”莫言有些佩服自己的妹妹了。

“嗯，能啊，就是我寢室的那些人都有點抵觸……”小美天真的眨了眨眼。

“沒把你手機砸了就好不錯了。”

“砸過幾次，不過還好內(nèi)存卡沒壞……”小美臭美的晃了晃手機，沖莫言拋了個媚眼。

“你夠了，快把內(nèi)存卡給我！”莫言完全無視自己妹妹那還未成熟的半吊子媚眼，

小美：“干嘛？”

莫言：“沒收！”

小美：“不給！”

莫言：“給我！”

小美：“不給！小美才不要給你~~”

兄妹兩個久別的重逢，就在這場內(nèi)存卡爭奪戰(zhàn)中度過。

莫言本以為小美一見到他就得哭鼻子呢，誰想到原來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小女孩，如今已經(jīng)變成懂事的大姑娘了。

總覺得有些寂寞啊。

當(dāng)見到妹妹成長時，身為兄長都會有的復(fù)雜情緒，充斥在莫言的胸中。

不過當(dāng)莫言看了看小美發(fā)育的不怎么良好的胸，他覺得自己的妹妹或許也沒怎么長大。想到這里，心情頓時輕快了不少。

瞧瞧這發(fā)育不良的幼兒體型？看這長得像個洋娃娃是的童顏和……貧乳，莫言越看越是喜歡，這就是自己的妹妹啊，瞅瞅，多討人喜愛？像是楚夢夢秦夢夢神馬的校花都是浮云，跟自家妹妹完全沒有可比性。

小美被莫言盯的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搓著手掌，扭扭捏捏的說道：“哥，怎么用這么下流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妹妹~~”

“下流！這個詞是誰教你的！我要把那魂淡揪出來！”莫言生氣了。

本來純潔的就像一張白紙的妹妹，如今連下流這個詞都學(xué)會了，在這么下去天知道到最后自己的妹妹會變成什么樣。

“老、老師教的……哎？哥，你要干嘛？”小美不明所以的看著正在到處找手機的莫言。

“給教務(wù)局打電話……”自家的哥哥傳來這樣簡短有力的回答。

莫言決定投訴那個喪盡天良的老師。

這人怎么回事？啥都教呢？把孩子教壞了誰來賠？就這么一個妹妹你賠得起嗎你！

“哎呀哥~行了，我好不容易過來了，你連句像樣的話都沒和我說過，凈知道鬧！”小美粉腮一股，活像一直被惹怒了的小動物，連鬧別扭的神情都如此惹人喜愛。

想想也是，自家妹妹來這看自己，自己到現(xiàn)在連句敞亮話都沒說過一句，想到這他只好訕訕的收回電話。

“這么長時間，在那邊沒受什么委屈吧？書讀的怎么樣了？”

“沒事的，大嬸對我很好，成績在學(xué)校還不錯。”小妹說道。

“是嗎，那就好。”看來自己這個妹妹比自己出息多了，莫言欣慰的笑了笑。

說到這里，場面陷入了沉默，莫言覺得自己這個當(dāng)哥的可真是沒出息，本來想和妹妹聊的事情有一大堆，如今小美來到自己眼前，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沉默了一會，小美開口叫了一聲：“哥……”

“嗯？莫言抬頭看向自己的妹妹。”

“小美想你。”小美鉆到了莫言懷里，輕輕地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