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輕輕“嗯”了一聲。
夏末像孩子得到心儀的禮物般,樂顛顛踮起腳尖,于他唇角輕輕一吻。如蜻蜓點水般,如清風拂過湖面般,微起漣漪,雖是極輕極淺的一吻,那唇間輕柔軟滑的觸感卻讓蘇澈心頭一顫。
他再也按捺不住,擁緊她深深吻了下去。
(此處省去若干字)
“嗯哼——”熟悉的清嗓,云逸站在內外間的交界處,雙臂環抱,“打擾一下二位,我是想問,東西是吃還是不吃了?”
蘇澈微微坐起身來,夏末卻是意識到了什么,眉開眼笑道:“吃,吃,我都快餓死了。”
遂全然不顧剛才還在與之卿卿我我的蘇澈,三步并作兩步到了外間坐在桌旁吃了起來。
蘇澈整了整衣襟,站起身來,也緩緩步出內間,坐在了她身旁。
雖不能確定云逸對夏末感情,但男人的直覺促使他對他有所提防。他與夏末這一吻,其實便是他主導。縱使夏末不主動誘惑他,最終也是要發生的。而被云逸所撞見這一幕也是他思量后的結果。為的,只是要宣告她是他的,身、心都是。
吃飽點心,夏末灌了口茶水,才說:“真好,七七你真好。”又轉過頭,“澈哥哥,你最好了……”
云逸卻話題一轉:“難道你不想睡覺嗎?尾巴?”
“呃,真的也,我突然覺得好困,讓我先去睡一覺。”夏末打著哈欠便往床邊走。
“青蕾,伺候你家小姐入睡。”云逸輕呼。
只見一明眸大眼丫鬟打扮女子入了內。青蕾進了門盈盈一禮:“青蕾見過蘇公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蘇澈點點頭與她閑話一二,便與云逸出得門來。
云逸拍了拍他肩膀:“好好待她。明天有得忙了,好好休息。”
各自離開不表。
翌日,天氣晴好。
云慕山莊眾弟子終于在這一日聚齊。就連傷勢未愈的川谷也坐在椅子上由兩個弟子抬了出來。老五淮山顯然是早上才趕到,一身的風塵仆仆。
蘇澈前去拜見師父,淮山見他如此甚是欣慰。又聽其說與夏末已有婚約,更是高興送上祝福。
淺淺交談中時辰已到。問荊聲如洪鐘:“恭迎師父出關。”
眾弟子各歸其位,問荊、明冬等九人所立在前,每人身后九弟子依次而列。聞問荊所言皆單膝跪地:“恭迎師祖出關。”
而眾賓客也皆抱拳行禮:“恭迎盟主出關。”
只見石門緩緩而開,內中步出一位須發皆白卻神情清鑠的老者來。老者一身白衣,步態穩健輕盈,絲毫不顯頹滯。見到眼前眾人,微微有些吃驚:“都來了?”心下便是明白了幾分,“各位請入席吧。”
眾人謝過一一入席。秋一葦也自上首坐了接受各人恭賀敬酒。
酒過三巡,眾人喝得正是興頭上,忽聽一聲朗如洪鐘:“哈哈,在下來遲,老爺子見諒!”
人還未現,笑語先聞。
話音落,才見一身寬體胖身著湖藍錦緞扎袖束腰勁裝中年男子跨過門檻,身后尾隨七八位弟子入得廳來。扎眼的湖藍色涂抹在一身勁裝上富態畢現,再加之鼻翼邊偌大的一顆黑痣,讓人瞧去頗覺怪異。離得近的,可以瞧見黑痣頂端一根黑黑的毛發隨著他的呼吸而微微顫抖,頓添幾分滑稽。
眾人見來者皆竊竊私語。
那面色黝黑滿面虬須的彪形大漢顯然最為沉不住氣,與周遭之人的談話壓不住聲量,便在大廳傳了開來:“云慕山莊竟也請了青湖幫?江湖上誰人不知青湖幫聲名狼藉,做事從來便不光明磊落?”
此話落入藍衣男子耳中,他斜斜一瞥,轉瞬的目光中卻夾雜了一閃而逝的狠辣。他隨手拎起桌上酒壇,雙手相抱脖頸后仰,酒便嘩啦啦傾瀉而下,“咕隆咕隆”大灌幾口后,大贊一聲:“好酒!”
說罷,雙手捧壇,往上舉了舉:“晚輩敬前輩,祝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話音剛落,便雙手用力一搓,倏地,酒壇以驚人的速度旋轉著直奔秋一葦面門而去!周遭眾人發絲衣袍因這急速旋轉的酒壇而凌空翻飛。
眾人心道:不好,這青湖幫幫主顧海想必來者不善。眼見著酒壇于電光火石間便要砸向秋一葦頭頂,皆默默替他捏了一把冷汗。現下,最簡單的化解方法便是擊碎酒壇,可如此一來,必定會讓顧海抓到起浪的由頭,如若生生將酒壇接住,壇中美酒必灑無疑,卻也落人下乘。這青湖幫果真如傳說中一般不似名門正派,竟想著這些歪門邪道。
就在酒壇將將快要砸到之時,秋一葦須發受那酒壇帶來氣浪帶動上下翻飛。而他就在氣浪打來那一刻瞬間伸手,隨勢接住了酒壇!左手輕輕扶壇,右手隨著飛旋的角度輕輕撥了撥,四兩撥千斤,卻悄然將壇身角度漸漸改變了。秋一葦,一邊輕撥壇身,一邊輕抬壇底,任壇中酒潺潺流下,頭一仰,卻是飲得十分瀟灑愜意。
眾人一看,心底嘆服:果然姜還是老的辣,盟主輕輕松松便將這局勢化解,絲毫不費力氣。
大飲幾口之后,酒壇的轉速也慢了下來。
“禮尚往來,才更盡興!幫主,請!”說話間,酒壇已由秋一葦手中旋出!力道旋速相較顧海的那次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快如閃電,迅疾如風!
顧海眼見著酒壇生生便要砸在自己頭上,一腳抬起堪堪擋住,卻是壇破酒灑,一片狼藉。
眾人看得這一幕,內斂些的默聲微笑,豪放派的卻鼓掌叫起“好”來。
秋一葦卻拱了拱手,誠懇道:“多謝幫主,承讓了。”
雖處高位,禮儀卻并無絲毫欠缺,眾人見秋一葦如此,心中更是增添幾分佩服。
“既然今天大家到得如此之齊,老夫便借此機會將此事告知大家,也免得大家日后又要再來回奔波一次。”
眾人見秋一葦所說,紛紛表示不解。有竊竊私語者,有直接相問者:“前輩,究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