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帶雜色的青花瓷花瓶靜靜的擺放在桌子上,藍(lán)色的仕女圖和牡丹花雖然線條勾勒得很簡單,但是依然有著大唐女人雍容華貴的韻味。和后世隨處可見的精美瓷器相比,顯得粗糙了許多,但是卻有種蒼涼的古意。
劉昊摸著下巴,這玩意兒就是青花瓷的雛形了吧?
王灣一臉的得意:“某奉陛下之命編校書籍,日夜不輟,不敢有絲毫松懈。不想微末寸功,竟能得到陛下賞賜的白瓷瓶,諸同僚俱是眼熱得緊。不過小郎君這‘青花瓷’的叫法更加貼切。”
劉昊盯著這位已經(jīng)四十多歲的大唐詩人,心里不住的嘀咕:這唐玄宗真是摳門,人家編校書籍花費(fèi)了將近十年功夫,居然就賞賜個這玩意兒。
不過看到青花瓷劉昊就想起了《青花瓷》這首歌來,當(dāng)即就讓靈兒抱來古箏,在王灣父女好奇的目光中,劉昊輕撫琴弦,開口唱道: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zhuǎn)淡,
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
……”
第一段唱完,劉昊硬生生的止住了,“宋體”兩個字根本沒法向王灣解釋。
兩個丫頭仿佛陶醉在歌聲中一般,一言不發(fā)。王灣神情非常激動:“小郎君才情,今日王某方得以窺見。請受某一拜!”
說完王灣一揖到地。劉昊連忙拉著他,雖然讓歷史名人自嘆不如的感覺很好,但是該謙虛的時候必須得謙虛一下。
王灣抿了一口茶水,輕聲吟道:“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這詞雖然直白,但并不失韻味。小郎君這首曲子一出,某再厚顏占著這件青花瓷不放,怕是全天下人都會恥笑于某。”
劉昊連忙拒絕:“陛下御賜之物,先生還是拿回去好,這件青花瓷小子看看也就夠了。”
王灣見劉昊堅(jiān)決不要,便提出拿青花瓷換劉昊元宵節(jié)那晚所做的《青玉案》手稿。
劉昊當(dāng)即應(yīng)允,鋪紙?zhí)峁P一蹴而就,王灣在一旁看著劉昊寫字所用的瘦金體,一臉的羨慕:“小郎君于書法一道,怕已是自成一家。不知小郎君可有表字?”
劉昊寫完后說道:“表字?家父曾希望小子志向遠(yuǎn)大,才高八斗,冠禮時取表字志才。凡俗之名,倒是讓先生見笑了。”
王灣撫著胡須:“哪里哪里,古人云大道至簡,志才二字恰如其分,且淺顯易懂,正該如此。”
劉昊撇撇嘴,文人的嘴巴就是厲害,這么俗的名字硬說得這么高雅。不過出身于商賈之家,哪像那些世家大族一般,取個名字晦澀難懂,有時候猜半天也猜不出來啥含義。
幾天后,王灣來的時候從懷里掏出一張精致的帖子遞給劉昊:“休沐那天洛水河畔有個文人聚會,志才切記去參加。”
劉昊結(jié)過帖子,很是疑惑:“我一個商賈之子,參加這樣的聚會不合適吧?”
王灣朗聲一笑:“志才何必自謙?若是你沒資格參加,這洛陽城怕是沒幾人能去。此次皆是洛陽才俊,志才理應(yīng)與他們結(jié)識。況且此次聚會的主事之人杜子美對志才推崇備至,不去的話,說不過去。”
劉昊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還是去吧,這些人將來說不得就是一方大員,還是少得罪為好。”
王灣聽了哈哈大笑:“志才小小年紀(jì),怎如此勢利?”
劉昊自嘲一笑:“身份使然,不敢放肆。”
王灣拍了拍劉昊的肩膀:“年輕人做事理應(yīng)率性而為,豈能瞻前顧后畏首畏尾?況且眾人只是仰慕你的才學(xué),若是有人為難與你,老夫豈是泥捏的?”
王灣的話讓劉昊心里一震,是啊,自己現(xiàn)在有了王灣罩著,不像剛到唐朝那會兒兩眼一抹黑。假如真有人為難,大不了用唐詩宋詞狠狠的砸他。當(dāng)年劉昊身為文學(xué)社的社長,對于唐詩宋詞一口氣背上幾十首毫無壓力。
再說這次聚會是杜甫號召的,怎么也得給杜甫個面子。
想到這里,劉昊滿口答應(yīng):“多謝先生點(diǎn)撥,是小子著相了。”
休沐日是唐朝的假日,相當(dāng)于后世的周末。這一天政府各部門除了留守值班的人外,全都休息一天。休沐日的設(shè)定,是中國封建王朝人性化的體現(xiàn)。另外唐朝還有探親假,婚假,喪假等等多種假期。仔細(xì)想來,在唐朝當(dāng)個官還不錯,前提就是別站錯隊(duì)。
劉昊帶著靈兒漫步在洛水河堤上,劉三和小六在后面跟著劉昊,今天說不定會遇到那個史太希,劉三略微有點(diǎn)緊張。上次的沖突在回去后被小六好一陣奚落,雖然小六比劉三年齡小,不過更加暴力,做事完全不考慮后果。劉三捏了捏拳頭,今天就算史太希在,也休想傷少主分毫。
史太希這個年過得極其不開心,年前在城外去老君廟的路上,剛準(zhǔn)備追那個跟他眉來眼去的小娘子,結(jié)果一輛馬車好死不死的擋著路。這讓一向心高氣傲的史太希心里很不爽,一輛破舊的馬車,一看就不像城中的王公貴族。正好又聽到馬車中兩人說著要做元帥當(dāng)將軍,這正刺到了幾次被軍方拒絕的史太希的傷口,當(dāng)即就壓不住怒火沖馬車怒罵。
結(jié)果就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身是傷的史太希回到家中又被老爺子訓(xùn)斥一頓,直到自己的老娘出面才停住了老爺子的怒火。過年時候央求自己的娘舅為他報(bào)仇,結(jié)果自己一干人連仇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被自己的娘舅當(dāng)場奚落一番,還被幾個表兄嘲笑。長這么大沒受過這種委屈的史太希將自己滿身的怒火都發(fā)泄在了侍女小紅身上,只有這樣史太希才能找回往日的雄心。
史太希這兩天在小紅身上發(fā)泄多了,聽說休沐日洛水邊有個聚會,就帶著幾個下人來了,說不定就能遇見個美婦,這幾天看著小紅史太希就有點(diǎn)反胃。
不知道是否極泰來還是自己桃花運(yùn)上身,史太希在聚會處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一個年輕女子隨著一個男的款款而來,那身段讓史太希一陣恍惚,這女子可比小紅強(qiáng)太多了。這一刻,史太希覺得自己像個俠客,正要拯救被壞人蹂躪的無辜少女。
聚會的地方已經(jīng)被人用帷幔圈了起來,只留著面向洛水的一面。
劉昊帶著靈兒沒進(jìn)帷幔,而是站在洛水邊想試試被冰封的河面能不能站人,前世小時候在河里滑冰的情景歷歷在目,此時看到這種場景,就要下去試試。
帷幔中等待美女來臨的史太希看著心儀的美人兒居然沒有走過來,而是和那男的走到的水邊,用腳輕輕的踩在冰面上,當(dāng)即就忍不住帶人從帷幔中沖了出來。身為洛陽有名的美男子,史太希覺得自己應(yīng)該主動出擊。
他剛從帷幔中出來,就被劉三看到了。劉三心里緊張,趕緊走到劉昊身邊提醒劉昊:“少主,那個史太希來了。要不先躲躲?”
劉昊扭臉看到史太希向這邊沖,這會兒了往哪躲?大不了再打一架就是了。小六在一旁嘿嘿一笑:“少主放心,這毛賊腳步輕浮,怕是身體虛得厲害。我一腳就能讓他起不來。”
靈兒躲在劉昊身后:“待會兒打完架少主帶靈兒滑冰好不好?靈兒長這么大還沒在水面上走過。少主,這算不算水上漂?”
劉昊現(xiàn)在眼中全是史太希,對靈兒說道:“這冰太薄,不安全。等會兒你就躲在我后面。”
史太希帶著人直勾勾的沖靈兒而去,加上劉昊側(cè)身,劉三被小六擋著,完全沒看到當(dāng)初暴打自己的仇人就在眼前。
史太希走到近前,整了整衣服,拱手說道:“這位小郎君,在下史太希有禮了。”
劉昊主仆幾人當(dāng)時就愣了,這貨不是來尋仇的?這是被驢踢了么?
史太希接著說道:“在下有一匹西域?qū)汃R,用來交換小郎君身后這位小娘子如何?”
“交換你媽!”小六當(dāng)時就怒了,抬腿一腳踢在史太希肚子上,然后史太希像斷線的風(fēng)箏一般滑在了冰面上。
小六很生氣,靈兒是誰?那是自己的主母,雖然現(xiàn)在名義上是劉昊的侍女,但是靈兒的所作所為哪點(diǎn)像個侍女,有時候還拿少主尋開心,少主非但不急,還對她寵愛有加。這撮鳥上來就想拿一匹馬換走自己的主母,這不是打自己這個護(hù)衛(wèi)的臉么?
小六一動,劉三也站不住了,當(dāng)即就和史太希的下人戰(zhàn)在一起。
史太希的下人這會兒才看到劉三這個殺星,這不是上次暴打自己主人那對主仆么?剛才所有人都覺得這是自己主人王霸之氣外放的泡妞活動,所有人都樂呵呵的來跟著看熱鬧,誰想踢到了鐵板。
躺在冰面上的史太希這才看到劉昊。劉昊也在看著他:“小稀屎,過年好啊!我家里有頭病驢,用來換你老娘如何?你老娘年老色衰,一頭病驢換不吃虧哦,機(jī)會只有一次,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
史太希看到劉昊那賤兮兮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新仇舊恨一時涌上心頭,史太希當(dāng)即就忘了身上的疼痛,利索地從冰面上站了起來,想要與劉昊決一死戰(zhàn)!
結(jié)果史太希剛站起來,腳下就發(fā)出“咔嚓”一聲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