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武王已走遠了!”紅袖見自家小姐還在盯著武王遠去的背影,于是小聲的提醒了一句。
清歡側目,看著紅袖,眼里泛著不明情緒,紅袖剛想看清楚時,卻見自家小姐移開了眼,只好問道:“小姐,咱們回府么?”
“恩!”清歡坐到了李福為她準備的桌旁,捧了一杯清茶,掀開茶蓋,淡淡的茶香自鼻孔而入,頓時她只覺得整個人一松,沒有了剛剛的疲憊,這才輕輕的抿了一口,淡淡吩咐,“紅袖,你先去備車吧。”
“是,小姐。”紅袖頓了頓,想要問些什么,張了張嘴,也沒有說,只是退出了門,為清歡準備馬車。
清歡抬頭看著紅袖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想了想,心里不由得一嘆,也不知道阿弟現在府里如何了,于是喚了一聲:“福伯?!?
“哎!”李福從柜臺前跑進里屋,見清歡正端坐在他準備的茶水桌前,以為她還需要些精致糕點“小姐,可是要樓翠樓的胭脂糕?”
清歡抬眸,看了看李福,皺了皺眉,她以前這么愛吃胭脂糕么?
其實,在清歡還未出嫁之前,確實愛吃食這樓翠樓的胭脂糕,只因嫁為人婦,又是深宮高闈的,漸漸地她也就忘了胭脂糕那甜中帶味苦的味道了,如今想來嘴不覺一饞,想了想,還是下次再吃吧,今日,確實不是時候。
“福伯,不用了,我再一會兒就回府了?!痹厩鍤g想叫福伯來問一問府里的現狀,想了想,還是算了,她回去了就清楚也了,也不用惹人懷疑。
“那小姐您叫我來……?”福伯小心翼翼的問著,其實,不怪今日這么小心,也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今日小姐清歡身上若有似無的散發著一種氣勢,壓得他心頭發憷。
“沒事了,福伯,我一會兒與紅袖從后門,你就不用相送了,你忙去吧。”見他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清歡也不好多留,揮了揮手,讓他自個兒去忙了。
李福彎了腰退了出去,他原本還想送清歡離去,但是,想到自己心里的緊張還是算了,不由得笑了笑,看來自己真是老了不中用了了,在小姐面前也發顫了。
“福伯,你笑什么呢?”
紅袖前腳剛進門就看見李福臉上的笑,不由得好奇的開了口。
“嗨!還能什么,還不是人老了,今天在小姐面前居然這么緊張,唉!看來是干不了幾年了?!崩罡0胝姘爰俚恼f著話,其實吧,他身子硬朗,還能干個十年八年的。
“福伯,您的身子還硬朗著呢,好好干吧,到時候小姐肯定不會虧待你的了。”紅袖掩著嘴,打笑著,心里卻驚駭不已,看來,不是福伯老了,而是小姐變了,剛剛她就感覺到了小姐的一絲不同往常,開始還以為是錯覺,今日福伯也感覺到了。
“行了行了,你這妮子,快去吧,小姐正等著呢!”福伯揮了揮手,催促著紅袖,怕清歡等久了。
“行嘞,那下次再來看您了。”紅袖回了話就小跑著進了屋,剛到門口就見清歡規規矩矩的坐著桌旁,身上似散發著一股無形的霸氣,再一眨眼,又消失不見。
“小姐,車備好了?!奔t袖回了一聲就站到了清歡身后,兩只眼一直盯著清歡的后腦勺看。
“恩,走吧?!鼻鍤g站起身來,手放到了紅袖的胳膊上,往后門走去,問了一句,“紅袖,你跟我多久了?”
紅袖一愣,算了算年頭,“小姐,這是六年了?!毙睦飬s有些奇怪,這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間問起了這事兒了。
清歡駐足,看了看天,只見天上白云朵朵,只不過,前方有些陰云,似懷念的說著,“居然有六年了,也是值得留念了??!”
紅袖心頭一跳,笑了笑,“是啊,奴婢跟在小姐身邊都這么久了呢!”
“恩!”清歡點了點頭,然后出了后門,踩了蹬,讓紅袖扶上了馬車,再沒與紅袖說一句話。
紅袖見清歡上了馬車后閉目養神了,挑起車的簾子,見清歡閉著眼,這才放下了簾子,但心頭跳的越發厲害了,難道小姐知道了什么,不,不會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叫車夫駕車到“李相府”。
清歡在紅袖放下簾子的瞬間就睜開了眼,如果此時有人看見,那么會發現,那黑色的瞳孔如深潭般冷寂。
……
“吁…”
一刻鐘后,紅袖挑起簾子,喚了喚清歡,“小姐,小姐……到了?!?
清歡睜開了眼,一瞬間,紅袖見了眼中的犀利,再看時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恩,下車吧?!?
紅袖接過清歡的手,扶著她下了車,然后從綠色的荷包里掏出半兩碎銀子遞給了車夫。
“謝謝小姐!”車夫道了一聲謝之后就駕著車離去。
清歡看著那“李相府”三個大字牌匾時,有一瞬間她想嚎聲大哭,可是,理智卻阻止了她的行為,有多少次,她希望有個人能從這大門里出來,帶她離開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到最后,等來的卻只是希望的破滅,今天,她從新回來了,那么,等待希望破滅的就不是她了。
紅袖站著清歡身旁,只覺得周圍氣溫驟降,她抬頭看了看清歡,卻見她的背影像是被一片陰影籠罩著,于是高呼了一聲,“小姐!”
清歡回頭,暖暖的笑了笑,問了一句,“怎么了?紅袖?!?
紅袖搖了搖頭,咬了咬貝齒,難道剛剛是她的錯覺么,她怎么覺得今日小姐的笑那么恐怖。
“那走吧,姨娘今日該久等了?!鼻鍤g邁著碎步,走向了臺階,有那么一瞬,她似乎看見了,當日她高居露臺凰袍加身時,百官朝拜她和軒轅冀的情景了。
紅袖跟著清歡進了門,剛到門口時,就看見了一旁的小丫鬟綠兒看見她們兩轉身就往內院跑去,不由得皺了皺眉,看來今日夫人是想要找.小.姐的麻煩了。
“紅袖,那丫鬟可是欠了你的債沒有理清么?”清歡奇怪的問了一句,似笑非笑的看著紅袖。
“小姐,綠兒未曾欠我什么?!彪m然不知清歡用意,紅袖也還是著實回答了。
“喔!這樣啊,那就好,咱們先到后堂吧,估計姨娘她們正等著。”說完不等紅袖回話就直奔內院的后堂走去。
一路上,看著院子里開得正紅的花,池子里游得正歡的魚,清歡苦澀的勾了勾唇,在這后院里,她何時才能如此自由。卻忘卻了,花,開得正紅,那是因為有人打理;魚,游得正歡,那是因為有人喂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