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元年初,武軍大勝,班師回朝,整個軒轅莫國舉家歡慶,滿朝百官嗟嘆:武王年輕氣盛,邊境兵馬無人越境,此境多有武王秦言之。
臨沂城,北橫街上,人頭攢動,只見男女老少,皆翹首盼望,手中拿著鮮花,糧食,亦或是荷包。
“報!!!”城門外,一聲報傳來,緊接著,城內街道上人潮翻涌,人人臉上都展露出了喜悅的表情,眼睛直直的盯著城門口,在見到遠處血紅的旗幟時,都高聲齊呼:武王武王軍,無敵!
“踏踏……踏踏……”
隨著陣陣馬蹄從城外傳來,只見一道長龍遠遠而來,領頭的將軍一身冰冷的鐵甲在陽光下熠熠奪目,讓人看不清面容,身后騎馬跟隨著的將領也都挺直腰桿,夾緊馬腹,提著韁繩,一步一步跟著前面的將軍進入城門。
“武王!武王!武王!”
走進了才發現,那個身著黑色鐵甲的正是他們等待已久的武王,頓時,聲如鼎沸,吵鬧卻能清楚的聽到,每個人都在大聲的吶喊著,慶祝著。
秦言之在馬上看著這么多迎接自己的百姓,勾了勾唇,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后勒緊了馬繩,制約著馬兒,小心它傷到街旁的路人,也向身后幾人示意,馬上幾人點頭回應這才翻身落地,牽住馬,跟在后邊,一起往前面街另一頭的宮殿而去。
“噼里啪啦!”
突然,不知哪兒傳來的鞭炮,讓秦言之坐下的馬兒一驚,飛快的往前奔去。眾人只覺得馬兒突然發瘋似得不要命的往前跑去,紛紛往后退去。
“啊!”一道叫聲劃破長空。
秦言之隨聲望去,只見一名女子被人擠出人群,跌倒在自己坐騎踢下,他連忙勒緊韁繩,“吁~”
好在,馬兒及時收住了腳,這才沒有落到地上女子身上,眾人見了這才跟著松了一口氣。
“姑娘,沒事吧。”秦言之翻身下馬,拍了拍馬頭,示意它稍安勿躁。
“呼呼……”秦言之感覺到噴在自己手上的熱氣,似知道了它的歉意,摸了摸馬兒的鬃毛,它這才安靜下來。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秦言之見一丫頭著綠衣打扮,這才頓住了伸出的手,畢竟男女有別。
“唔……”
清歡悠悠轉醒,揉了揉額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拉著自己手臂的人一搖,頓時,她只覺得兩眼發昏,天地旋轉起來,胃里如翻江倒海般難受。
“嘔…!”
忍不住,回過頭,吐了個干凈,剛才也沒有想過身后有沒有人,但是在看見身后一雙錦靴上全是自己的嘔吐物時,她一愣。
秦言之皺了皺眉,他想過這名女子醒后,可能會借此賴上他什么的,還會有其他情況,獨獨沒有想到過是這般情景,想到一會兒還要進宮面圣,不由得面色一冷。
紅袖一見自家小姐闖了禍,不由站起身來,跪在了武王面前,連連道歉:“王爺,請饒了我家小姐,求王爺饒命。”
清歡這才意識到,她這是觸了哪個王爺的霉頭了?抬頭一看,整個人一僵,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微微張開,貝齒稍稍外露,他,他是武王,那現在這是?
看了看街道鴉雀無聲的人,她突然想到了莫元年,與軒轅冀相識的那年,武王帶領二十萬大軍出兵邊境,大勝歸來,難道自己重生到了與軒轅冀相識的那年么,想到這里,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憂傷的表情,眼神一暗。
秦言之見小丫頭在一旁不停的磕著頭,而身為小姐的她居然還在一旁的地上坐著,就看了看她,剛好,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傷痛讓他久寂的心微微一動。
只見她一身淡綠,一支玉簪將三千青絲挽在一起,額前留著些碎發,耳朵上別著兩只粉色珍珠在光下有些耀眼,放在胸口的手指纖纖如嫩荑,皮膚白皙如凝脂,美麗脖頸像蝤蠐,牙如瓠籽白又齊,額頭方正眉彎細。不由得想到她笑時會不會是微微一笑酒窩妙,美目顧盼眼波俏。
紅袖看自家小姐還在發愣,悄悄的扯了扯她的衣袖,見她回過神來才松了一口氣,這又才從新低下了頭。
清歡收拾好情緒,緩緩一拜,輕啟朱唇,“武王海涵,請恕小女子驚駕之罪。”
秦言之挑了挑眉,這丫頭好生的嘴利,他要如何不海涵才能治她的驚駕之罪,想了想戲謔的開口,“本王倒無礙,只是一會兒著這身面見圣上實屬不妥。”
“額……”清歡一愣,在見了他鞋面上的污穢之物時,臉一紅,“若王爺不嫌棄,那就請跟小女子走一趟。”
指了指前面,解釋說:“就在前邊不遠處。”
秦言之看了看天,今日時辰尚早,進宮面圣雖急,但不能以這身行頭去,回家再換亦可行,只是這時辰不等人,想著就點了點頭,“小姐稍等。”
“臨來。”
“末將在。”
“你命人,帶軍回營,爾等在宮門外等候,本王片刻即到。”秦言之果斷的給手下幾個將領下了命令,沒有一丁點的猶豫,清歡看在眼里,不由得心里一贊,如此果決,不愧年滿雙華就震懾內外的大將軍。
秦言之回過頭,沒有錯過清歡眼里的贊賞之意,示意的笑了笑,這才提著馬繩,一同跟隨清歡往前不遠的店鋪走去。
馬兒在秦言之拉住韁繩時突然高高的嘶鳴了一聲,眾人心里一驚,但見武王帶著馬兒和之前摔倒在地的女子一同往前走去,這才紛紛小聲議論著散去。
“扣扣。”清歡敲了敲門,其實,她心里也有些忐忑,她不知道她重生了以前的事情是不是也跟著有些變化,這一出馬下驚魂前世便是沒有的,可如今她卻經歷了,那么這家店本就是她母親以她的名義開的,但愿沒有什么變化才好。
李福在屋內忙著清點布匹,點了好一會兒了剛收尾時就聽見有人開門,這才忙忙叨叨的從內屋跑出來,今日迎大軍回城,也不知來人是誰,這才開了一條小縫,見是自家小姐,笑著開了門:“小姐,這天,您怎么來了,快快里面請。”
“福伯,給武王換身衣服。”清歡點了點頭,帶著武王進了店,就叫福伯去準備衣服,她不想耽擱他的時間,也不想與他有過多的交集,既然重活了一次,那么那些不相干的人能遠離就遠離些吧。
福伯聽話一愣,見跟著來人是武王,心里又驚又喜,小跑著去取了一套上上等的衣服,鞋子,親自伺候好武王穿戴整齊,見武王沒有面露不滿,這才擦了擦汗,松了一口氣。
“今日秦某多謝小姐,秦某記下了。”秦言之本就是一個恩怨分明之人,今日清歡雖讓他折了些臉面,不過卻也幫他解了難題,所以還是謝了謝。
“王爺嚴重了,您快上馬吧。”清歡指了指門外不遠處有些焦躁的馬匹,笑了笑。
“如此,告辭了!”秦言之點了點頭,出了門,翻身上馬揚長而去,倒不是他今日急,卻是皇命難違,不過來日方長卻也是。
“君勝以歸來,佳人暗留香。”清歡忽然聽見他策馬而去前輕聲的念了這么一句,再抬頭望去時,遠遠只見一道人影,抿了抿唇,心里想著一定要與他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