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府,凡間已是將近天亮。沒想到居然花費了一天的時間。艷陽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天際開始有些光亮,酈城方向有些許星光。艷陽選擇從地府出來的出口是在離酈城不遠(yuǎn)處的一片荒野。
艷陽斂去周身的仙氣,幻化為蘇易陽的模樣。要將這樹妖的魂魄合為送回本體還需一些東西,而這些東西酈城便有。
艷陽整理了一下衣著,便向酈城的方向走去。
深夜本就是鬼怪活動頻繁的時候,艷陽因斂了周身仙氣,不時有一些小妖前來冒犯,雖傷不了她,但著實有些煩。無奈釋放出一些氣息震懾住那些不安分的小妖。果然,那些小妖都只不過修煉百余年,不想得罪仙者毀了道行,皆遠(yuǎn)去。艷陽準(zhǔn)備繼續(xù)往前走時,背后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艷陽,果真是你。”
艷陽在聽見聲音時立即警惕,她身著男裝且改變了容貌,此人卻喚她艷陽,且能在她不知覺的情況下出現(xiàn),想必不是等閑之輩。可當(dāng)她轉(zhuǎn)過身時,不禁有些愣住。“我當(dāng)是誰,原來是子宇。”艷陽開始疑惑方才可能是自己將易陽聽成了艷陽。可是他是如何出現(xiàn)的,且自己毫無察覺,他身上也沒有別的氣息。艷陽不由得就想到了那日離別時嚴(yán)子宇的那句話‘可別回不來了’,當(dāng)時覺得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現(xiàn)在想來確實奇怪,她與嚴(yán)子宇,方恭景于幾個月前在酈城的一次出游之時相識,相談甚歡,由此結(jié)交。艷陽對他們說自己乃一游行者,四處游行,他們并不知曉自己的身份,可那日,嚴(yán)子宇的話倒像是知曉自己是何人一般。想到這艷陽不免瞇起眼。
“你還是和從前一樣,一想問題就瞇起眼。”嚴(yán)子宇慢慢走到艷陽面前。一臉溫和地笑著。“你取名為蘇易陽,你當(dāng)真這么喜歡墨君上神嗎?”語氣中參雜了些許凜冽,他在艷陽面前停住,直直地看著艷陽。
“你。。。”艷陽不自覺后退一步,蘇易陽這個名字的由來,這世間能勘破的少之又少。自古除了上神,進(jìn)階仙君神君階級后皆會賜予其封號,只有上神才可以將名字作為封號。孩童時期的艷陽并不懂這其中講究,覺得其他人都有名字和封號,而自家?guī)煾竻s只有墨君一個封號,沒有名字,于是突發(fā)奇想說要替師父取名,墨君上神聽了之后沒有反駁,只是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于是她這個好徒兒自作主張為自己師父取名為蘇易。而后將這件事告知當(dāng)時的玩伴,上邪神君的兒子千鈺。小艷陽這才知曉原墨君即師父的本名,自己這是犯大不敬,當(dāng)日小艷陽便哭啼著跑去找?guī)煾福欢仙裰皇切πΓ疤撁T了,你就算取了他人也不敢叫。”小艷陽似懂非懂得點點頭。既然師父不介意那她也不哭了。但后來她從未與他人提起過這回事。只有千鈺知曉。
“。。。千鈺?”帶著不確定的語氣。
千鈺臉上浮現(xiàn)苦澀的笑容,“兩萬年不見,你就這般難以認(rèn)出我嗎?”兩萬年前,他被父君扔去昆侖山靈虛神君那里拜師閉門修煉,殊不知后來發(fā)生這些大事,他回來后四處找尋艷陽的蹤跡,終于在幾年前尋到男子裝扮的她,蘇易陽,如果真是艷陽,這名字也就暴露了,當(dāng)年他就知道她對墨君上神不只是師徒情,但因她斂了仙氣,不能肯定她便是艷陽。方才他經(jīng)過這片荒郊,察覺到她的仙氣,這才現(xiàn)身。
艷陽覺得千鈺怪她沒認(rèn)出來著實有些委屈,當(dāng)年他離去去昆侖山是還是少年模樣,如今早已是青年男子,早已沒了少年千鈺的稚嫩,這變化還是有些大的。
“這么長的日子沒見,你靈力見長不少啊,這些日子我都感受不出你的氣息,隱藏得這么好。”艷陽稱贊道。
“那你又說何時變得這樣穩(wěn)重,處事不驚呢?”千鈺直視著面前的人。千鈺還記得當(dāng)年的艷陽是個大大咧咧的少女,做事永遠(yuǎn)粗糙,遠(yuǎn)不是現(xiàn)在的沉穩(wěn)干練。
艷陽有些不習(xí)慣他的注視,略微移開眼,有些不自然地說道,“誰都是會變的。我這樣不是挺好的。”以前的她做事糊涂,犯下的錯數(shù)不勝數(shù),最大的錯便是放出妖神,連累了師父。
“艷陽。”千鈺突然喚她的名字。
艷陽重新移回視線,“嗯?”
千鈺垂在一側(cè)的右手握起又放開,“無事,我只是好久沒叫你了。”語氣中有掩蓋不住的失落。他有好多事情想要問她,想問她發(fā)生了什么才會放出妖神,想問她那場大戰(zhàn)之后她帶著她師父去了哪里。他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沒在她身邊,她雖調(diào)皮,但決不會像仙界傳言一般是故意放出妖神的,她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這也不是個敘舊的地方,我還有事要辦,不如我們改日再敘。”艷陽看著這荒蕪的野外提議道。
千鈺隨著她的目光看去,點點頭,“你要去哪里?”
“去酈城辦點事。”艷陽漫不經(jīng)心道。
“反正我也無事,不如就陪你一道同去。”說完不容艷陽反駁,牽起她的手往酈城方向走去。
艷陽本想拒絕,然而千鈺并沒有給她拒絕的機(jī)會,且手被他牽起,艷陽身體有些僵硬,雖然幼年時他也這般牽過她,但那畢竟是幼年時,現(xiàn)在大家都已是成人。艷陽想抽回來,然而卻紋絲不動。艷陽無奈只得開口,“我可以自己。。。”后面的話語在千鈺的眼神注視下被咽了回去。乖乖得被他牽著走。
千鈺緊握著手中的小手,多想這一輩子都不放手。
沒多遠(yuǎn)的路程在艷陽看來變得無比漫長。
天際已經(jīng)開始顯現(xiàn)魚肚白,朝陽開始浮現(xiàn),照耀大地。城門近在眼前,艷陽一路上就在思考如何讓千鈺松手比較好。
他們到達(dá)之時,城門正緩緩打開。城門兩旁各站立著一個守衛(wèi),似乎還有些困倦,其中一個守衛(wèi)打著哈欠。看見城門外那一對站立著的人,心想來得可真早,在看清兩人時不禁有些失神,兩個這么俊俏的公子不知是哪里來的。但在看見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時,守衛(wèi)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直搖頭。
艷陽疑惑得看著守衛(wèi),真不知他做如此痛苦的表情是何故,不就是兩人手牽在一起嗎?手?!艷陽猶如醍醐灌頂,她現(xiàn)在可是男兒身,兩個男子手牽手。。。可真真是世風(fēng)日下,敗壞風(fēng)俗!艷陽拉住準(zhǔn)備進(jìn)城的千鈺。
千鈺停下看向她,詢問何事。
“嗯哼!”艷陽整了整嗓子,“千鈺,我此時幻化的乃是男兒身,再如此”說著抬了抬牽在一起的手,“怕是有些不妥。”艷陽表現(xiàn)出一副為難的模樣,事實上她確實有些為難。
千鈺看著她那有些憋屈的神情不免有些無奈。一路上她糾結(jié)的神情他一直看在眼中。她,終究是沒對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想著覺得有些可笑,自己居然會想到用非分之想這種詞來形容。
雖有不舍,但千鈺還是放開了艷陽。解放的艷陽不免松了一口氣,然后變回風(fēng)度翩翩的蘇易陽。朝城中走去,路過那個守衛(wèi)大哥時,艷陽朝他溫柔地一笑。守衛(wèi)大哥瞬間感覺其實男子與男子牽手也沒什么!
千鈺看著這樣調(diào)皮的艷陽,似乎看見了從前的她。
街道上還是一片安靜,走在街上有一種蕭瑟的感覺。
“艷陽,你要去哪里?”千鈺問出這個一直沒問的問題。
艷陽一直不想談?wù)摰竭@個問題,因為牽扯到師父,所以一直不提,可她要找的是凈水玉,此玉的作用是凈化雜質(zhì),那樹妖的魂魄在地府待了一年多,定會沾染上一些地府的渾濁氣息。千鈺又怎會不知這凈水玉的作用。“我此番前去尋凈水玉。”還是如實交代吧。
千鈺挑了挑眉,這凈水玉的作用他自然是知道的,她要凈水玉干什么?難道是,為了墨君上神。也只有墨君上神可以讓她如此了,想到這,他有些陰沉。
艷陽見他突然安靜下來,也不再多說什么,有些事心里知道便好。
“上神現(xiàn)在在哪里?”千鈺問到。
艷陽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著他,神色突變,“怎么?難道你也是想將師父帶回仙界的?!”語氣有些尖銳。一直以來,有一群仙者一直在尋找?guī)煾傅南侣洌f是上神乃三界首尊,就算是隕落也不能遺落在她艷陽之手。艷陽怎會肯呢?
千鈺有些驚訝,他也聽說過一些老一輩的仙者在尋找墨君上神,殊不知這已成了艷陽的大忌。“艷陽,你不要誤會,我絕無此意。”千鈺去牽她的手,卻被躲過。
艷陽冷靜下來之后感覺是自己偏激了,千鈺不是那種人,只是這是自己心里的刺,誰都碰不得。“抱歉。”
“無事。”千鈺收回落空的手,“走吧”。”語氣落寞,他終究是比不上墨君上神在她心中的地位的。
艷陽看著走在前方的千鈺,他的心思她不是不知,只是不能回應(yīng),她已心有所屬。嘆了一口氣,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