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完畢后,她穿上從未見過的漂亮衣服。
司徒玄霜看著眼前的人兒,大約十六左右,楚楚動人,淡雅脫俗,目光清澈。一身碧綠煙紗,嫣然一笑已是風華綽約,雖不是女子,但若成了女子定是出塵絕麗,水靈秀氣,宛若天上來。
司徒玄霜試圖打手勢和她溝通,手指著她一下然后指著自己的動的嘴巴,意思是,“跟著我學說話。”
她微微一笑:“我會你們的語言,但是我不會寫你們的文字。”
她的笑容,就像是擁有傳說中勾人心魄的魔法。他想,“有些人不需要姿態,也能成就一場驚鴻。”
他收回目光后問道:“你是如何會說我們的語言的?”
“年幼時,常趁著天氣好的時候,我喜歡來到岸邊玩耍,直至夕陽西下時才回到海里。旁邊的村落的人都很友好從不會傷害我們。說著說著悲傷的情緒不由的浮上臉龐,想著從前無憂快樂的日子再也沒有了。
司徒玄霜知道她是想起了往事,便不再詢問什么,溫和的說:“從此以后這就你的家了,我會教你習字,你要學習很多東西才能在這個地方生存。”
窗外飄來的縷縷香氣,司徒玄霜看見花叢中的荼蘼開得正盛,白色的花朵堆簇在一起。若有所思道:“從現在開始,你的人生會有新的開始,新名字便叫‘荼蘼’。”
“嗯嗯!”她頷首示意,便不再說什么了。
她的房間靠近竹林,是一間上好的雅間,離司徒玄霜的房間不足百米。回到房間后,她看著這些陌生事物。心里想著:“以后就必須要適應這里的一切了。”
她一進門就會看見一副繡著潑墨山水煙霧的屏風映入眼簾。繞過屏風,一方八仙桌穩穩地擺在屋子中央,橫梁上雕琢著黃鸝鳥,著實細致。
最典雅莫過于閨房里的那一張楠木床,兩邊碧綠色的簾幔整齊的掛在床的兩邊,一條紗簾幔橫鉤著簾幔,已是飄逸至極。若日日睡在此間,必定感覺如至仙境,一身清新之氣,凜然自發。地板都用檀木做成,花架上放著一盆綠蘿,翠葉正盛。
“你以后要學的很多,從衣食住行到琴棋書畫,一日三餐也要與我一起。”荼蘼躺在床上回想著白日他說過的話,不懂的反復咀嚼著。
為什么要學,荼蘼雖想不明白,只是覺得他叫她做的事就理應去做,沒有考慮過多。在這里,她覺得很安心,或許他給了她一個家,給了安逸的生活,那么便如同再生之恩。
午飯的時候,滿桌的菜肴映入荼蘼的眼簾,放光似的驚訝,幾分熟悉的味道充斥著鼻間,遲遲不敢動手。她很想立馬吃光它們,可轉念一想:“他都沒吃,我應該不能那樣。”
她的表情他盡收眼底,不解的問:“怎么了?這些魚你不喜歡吃?”
“不是………我很喜歡,只是一下子歡喜的不知所以了。”她急忙的解釋道,見他這么講,立馬夾了一大塊塞進自己嘴里,往日的吃相一如既往。
滿桌大多數都是魚,紅燒鯽魚,糖醋魚,水煮鰱魚,清蒸草魚、清炒大蝦、鹽水河蝦………自從半年前被抓住,到現在都沒有吃到水里的生物了,雖然不是生的,但是對荼蘼來說已經是難以再奢求了。從小她就經常跑到岸邊的村落,時常吃他們的食物,所以熟食對她來說不是太反感,還是可以接受的。
她心里盤想:“若是要學會如何在陸上生活,我現在就要習慣他們的食物,穿他們的衣服,寫他們的字。”
第二日。
“青葉過來,以后她就是你的主子了。”司徒玄霜帶著青葉來到她的面前。
他看向荼蘼:“以后她便照顧你的生活起居。”
“奴婢青葉見過荼蘼姑娘,”她微微的福了身子,舉止得體。
荼蘼有點納悶,心想:“我還未選擇性別,就這樣叫,似乎不妥。”欲開口之際,思慮了一瞬:“我一個被買來的,有什么資格抱怨呢?隨他們怎么叫都行,不過一個稱呼罷了。”
“對了,我派人到南海找尋你雙親的遺體,他們的遺體已經被海邊的村民的妥善安葬了。”
“日后你就安心待在這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嗯嗯!”她感激的點點頭。心里由衷的感謝眼前的這個人,他了卻她一樁大的心愿,多少個難眠的夜晚,都在擔憂爹娘是否入土為安,心里就像進入一個死胡同,難受極了。
“公子為何對我如此好?”他對自己這般好,荼蘼心里甚是疑惑,于是鼓足勇氣,輕聲問道。此時對荼蘼來說,眼前的男子就是她生命絕望時的一縷清風,吹盡她臉龐上沉積多日的塵埃,是黑夜里一束耀眼的光,為她擺脫身后那坑洼荊棘的小路,她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因為你很特別!”他淡淡的說道,不帶一絲微笑。說完便走了,清風吹來,滿地香氣。
來到府里已經有一段時日了,司徒玄霜每日都教她寫字,記得第一次教她寫自己的名子。他的手握著她的手一筆一畫在紙上寫著,很有耐心。
“人如其字,不同風格的字體現了不同性格的人。”
那是荼蘼第一次看見他寫字,他執起筆在紙上刷刷幾下,便對她說:“這是你的名字,荼蘼。”
隨即又在一旁執筆:“這是我的名字,司徒玄霜!”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字,就覺得好看。
她笑妍如花:“那公子便如這字一般。”
司徒玄霜對上那雙清澈無邪的眸子,回以微微淺笑,嘴角輕動一下,似乎是要開口,卻沒有。
荼蘼也照模照樣的拿起筆,顯得十分生疏,連握筆姿勢都別出新奇,剛落筆,紙上就畫上濃濃的一筆,哪里像是在寫字。
她看著自己的名字,總覺得太難寫,筆畫太多,根本控制不住筆,“為什么不起個好寫的名字呢?”這時,她心里默默地抱怨。
司徒玄霜不厭其煩的講解:“紙,筆和手都是一體的,必須相互協調,首先是執筆的手法和力度。”他邊說邊手把手教著。”
荼蘼在她的教導下歪歪扭扭寫了“荼”,雖不好看,卻是她第一次寫字,她意猶未盡的繼續寫“蘼”。
今天上午光練寫“荼蘼”兩字就約用了一刻鐘才勉強令她滿意收手。
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寓意,只知道那日他吟了一首詩后便賜名與她。很久之后,當她對陸地上的文字不再陌生時,她開始饒有興趣的翻閱詩書典籍,終于找到這首詩的出處,看了釋義才明白。
荼蘼是花季最后盛開的花,開到荼蘼花事了,意為荼蘼花開時,春天那些五色斑斕,美艷不可方物的各類花兒,都悄悄地把喧囂讓給即將到來的如火的夏天。也常把荼蘼花開寓意著代表女子的青春已成過去,愛到荼蘼,意蘊生命中最燦爛,最美好或刻骨銘心的愛即將失去。
后來她問了青葉才知道,田野上愛生長這種花,園子里也種了一些,她想,“我的名字定是他當時看花起意取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