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涵饒了饒頭,不是很理解,可看著父親嚴肅的表情,還是乖乖的背上一遍,因為背完父親會給自己買好吃的。這是千涵多年的經驗。后來,事實證明,父親是對的,因為千涵總是會填家中的電話號碼,在很多地方。
現在,自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記得,卻不敢打個電話回去,她甚至不知道家里的電話號碼是不是換了?父母長什么樣子了?母親的鬢角是不是又多了幾縷華發?門前的臘梅花是不是又開了?自己,還真是不孝啊……
“千涵,打個電話回去吧。正好現在要過年了,在做我的伴娘之前,你先跟伯父伯母約好,回去看看他們吧。相信我,千涵,他們不會怪你的。”文茵拉過千涵的手,準確的是她手上的手機,示意她打電話。
千涵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手機,快速而熟練的撥了那串數字,卻怎么也按不下那個綠色的鍵,整個人都在發抖。一旁的文茵看千涵這樣,眼疾手快的按下那個綠色的鍵,這下,千涵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喂……”母親熟悉的嗓音從手機里清晰的傳出來,在千涵平靜的心湖中投下一顆石頭,不大不小,卻足以激起一陣陣浪花。
久久的沉默,千涵不知所措,連一句問候的話都說不出來,卡在嗓子眼里。千言萬語,終究是無法說出口。文茵看著干著急,使勁的跟千涵使眼色,奈何千涵就是說不出話來。
“是涵兒嗎?”恐怕這就是母女之間那層很莫名其妙的默契吧,即使千涵沒有說什么,蘇母還是輕易的猜出了電話這邊是千涵。
“媽……是我,是我……”接著是什么東西滑落的聲音。千涵嗓子帶上哭音,卻竭力捂住嘴,想要笑,卻笑不出來。淚水在眼里打轉,卻始終不曾落下。
“沒出息的東西!”文茵在旁邊暗暗地罵了千涵一句,伸手抓過千涵的手機,放在耳朵旁邊:“喂,伯母,我是文茵,千涵回來了。明天我和她一起回來看你好不好……恩……”
文茵寥寥的幾句話,把事情都處理好了。千涵不禁感到羞愧,這么多年,文茵和自己的父母說話都比她這個從小被寵大的女兒強。自己……
“千涵,我跟伯母說好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去看他們。”掛了電話的文茵如是說道,喝掉桌子上最后一點咖啡,文茵抽紙把嘴擦擦。“現在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走吧,我陪你去做護理吧,你這樣子,怎么回去看伯父伯母,怎么做我的伴娘?”文茵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千涵,一臉不加掩飾的嫌棄,赤裸裸的。
“文茵,你這是什么表情啊?敢嫌棄我了啊?膽肥了啊?”千涵佯裝生氣的樣子,邊說還邊做出一副自己被拋棄的樣子,活脫脫怨婦重生的樣子。文茵見了千涵這樣忍不住大笑起來,以前的千涵就是這樣。
老是一副我很委屈的樣子,在好友面前各種撒嬌賣萌,在外人面前卻是異常的安靜,導致跟她不熟悉的人都以為千涵是個安靜的女子,那種文文弱弱的女孩子,需要人保護。
文茵對千涵的逗逼感到無語,起身走到前臺把賬結了,然后朝著千涵揮手,“千涵,走了,還坐著,你還真想坐到天黑啊?”
“來咯,文茵公主,這就來,哪敢怠慢你啊?”千涵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機,起身就準備離開,朝著門口出發的時候,整個人瞬間就定住,呼吸都在此時停留……
怎么會?怎么會這么巧?自己才回國,怎么會連續碰到他兩次?
咖啡店門口面對著她的是那張久違的臉,整整五年沒見過的臉。像是漫畫中走出來的人物,逆著晨光,清晨柔柔的晨光仿佛給他整個人鍍上一層淡黃色,神圣而又莊嚴。好像是從什么地方才趕過來,呼吸顯得有些不均勻。
急促的呼吸提醒了千涵,自己沒有必要再為這個人傷神,過去了就過去了,錯過終將不回來。千涵深呼吸了幾口氣,努力的裝作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昂首挺胸,保留著自己最后的尊嚴,想要從容不迫地離開!對,越早越好,離開!
“阿涵。”擦身而過的時候,僅僅是這句淡淡的話語,成功的阻止了千涵離開的步伐。這個世間只有一人會叫她阿涵,在國外,人們習慣的叫她的外國名,多年未回國,聽到鄉音已屬不易,何況是這個稱呼呢?
不是沒有想過會再見的,只是再見來的太快,讓她猝不及防……
“千涵,我先走了,明天我在找你。”文茵沖著千涵說道,眨了眨眼睛,便提著包包離開。千涵當然知道好友的意思,并不是想要什么破鏡重圓,只是在給自己最后的時間去處理好自己的前塵往事。她不想摻和而已。
“我們聊聊吧,就在這里了吧,我記得你以前是最愛這家的意大利咖啡的。”短短幾分鐘,林寒已經恢復那個高高在上的樣子。清冷的眸光射向她的時候,表情淡淡的沒有一絲起伏,仿佛剛才那個氣喘吁吁的人不是他一樣。
悻悻地坐下,喝著拿杯服務員還沒來得及收的咖啡,千涵佯裝鎮定:“林先生,有事嗎?”
“阿涵,你是在國外待久了?連我們國家的禮儀都記不得了?怎么,不請我喝杯咖啡?我怎么也算的上你的朋友了吧?”林寒自顧自的坐在千涵的對面,一連串的發問讓千涵沒有一點點的反應時間。
千涵停頓了幾秒鐘,低著頭,用勺子攪拌著桌上的咖啡。“哦,服務員,來杯拿鐵,不加糖,謝謝。”朝著服務員招手,千涵不假思索地點了杯咖啡。
“阿涵,你還記得我喜歡喝什么啊,我以為你忘記了。你……”
“有事嗎?”千涵急急忙忙的打斷了林寒沒說出口的話,他的話,自己不想再聽。連聲音也讓她覺得惡心,反感到極點。與其說是對他感到厭惡,不如說是對自己感到厭惡,這么多年了,自己居然都還記得他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