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有生以來第一次被父親打了耳光，還近乎歇斯底里的說他什么都不懂，他確實不懂，不懂人為何如此自私。

窗外的夜靜得死寂一般，漆黑如墨，傅臨染的眼里如今卻是火花肆意。

“公子，你的吩咐已經完成。”

突然出現的聲音，沒有嚇到傅臨染，反倒讓他眼里的光澤有所收斂，恢復原來的秋色。

“按計劃繼續。”傅臨染的聲音冷峻不已，與尋常時候完全不同。

隨后的聲音里的除了一個是字，再無其他，沒有人，沒有聲音，本就沒有其他人的空間里，先前的人聲似乎從未有過。

染花商，不是他的目的，他從未在乎過，他在乎的一直都是心底最在乎的。至于染花閣，那個地方，藏了很多東西，幾乎囊括了整個瑾州染花人的秘密，就他了解的內容，他的父親，鄢家掌門人鄢自嵐，染花閣里一定藏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傅家發生的事情雖然比預料的麻煩很多，但還是在掌控之中，這也是為什么傅家可以在這么短的時間恢復原狀，經濟恢復。

還有南宮昀，他的身份已經有了，小王爺，也是皇上從小的朋友，這次來到瑾州，只怕也是因為染花閣的實力已經威脅到了他背后那位，所以特地來瑾州，不過景染與他相識，還好只是相識，沒有其他的，就算有，他也會徹底的把它斷開。

傅臨染手里用力，輕輕的向上，手中就有了一枝紅色如楓的花，只是花苞。但是轉瞬間它整枝的散成沫，成灰的紅色還是不變，只是落在地上后又都開始燃起來。

在黑色的夜里，紅紅的火焰，一點點向上飄，直到消失。

從小，他被賦予的便是染花，也只有染花，景染不會染花，不必學這技術，世人都以為染花不過尋常一樣的種花罷了，可又有誰知道，真正的染花，要付出的不是時間，精力，而是點滴的生命。

父親藏在博園里頭的璃殤花，那花的秘密，他知道，可是其他人不知道他知道，如果說父親對他好，也只是限于將染花的本領都交給了自己，染花比賽，不可以參加，如今他染出的花，一步錯誤，就是毒花。

如同染花閣送來的，那個藍月，早就監視著自己，他知道，知道就好了，不是嗎？

不過現下他最擔心的是景染，南宮昀有意，連那藍月都有意，景染身上有什么足夠特別的東西，讓他們全都對她這么上心。

無云寺里無雲大師教導景染，賦予景染染花一般能力，她似乎只學了基礎的便不能深入，而且她身上每年都昏迷的原因，可能與染花閣有關。

染花閣里要把爪子伸到傅家，那他不得不反抗了。

“第二筆交易可以開始了。”一襲白衣落在樹尖上，與下頭的人不曾對視，可是聲音里頭的“命令”中帶了許多的玩樂意味。

“月兒。”

下頭的藍色衣裳溫柔的答應，充滿寵溺的味道，許久才能見到她呢。

第二筆交易，藍月比誰都清楚，那是對付誰的。

三日后

瑾州城便由城外傳來無云寺中無雲大師已逝的消息，據說他離世時候，身邊擺了一盆璃花，黑色的璃花，已經枯萎，原本璃花枯萎了是看不出原先是什么顏色的，但由于先前有人見過無雲大師身邊的花，卻是是黑色的，那時有人問起，他只說是朋友送的，并未提及璃花，可是枯萎的花瓣確實是璃花沒錯。

最近染花閣正處于風頭浪尖，外頭都在傳聞，璃花是染花閣送的，染花閣的目的是將所有瑾州染花人物都收入門下。

待南宮昀趕到無云寺里的時候，傅臨染與景染兄妹倆已經在了，報案人是無云寺里的和尚，多疑的南宮昀自然懷疑到了她們。

“兩位是怎么知道的？”南宮昀問的隱晦。

“無雲大師是舍妹的師父，他出事后便有人通知了傅家，南宮大人不必多想。”話已經到這里了，他怎么想是他的是，畢竟他南宮昀不是什么簡單的人，也不會這么容易的就說動。

“自然。”

南宮昀身后還有蘇墨，蘇墨一如往常要和景染打招呼，才發現她眼睛紅紅的，一直躲在傅臨染的身邊，不看任何人的。

“阿景？”蘇墨試探。

南宮昀也把視線落在她身上，她確實看起來很難過，調查來的資料上也有說明她和無雲大師關系不一般，今日聽傅臨染說才知道是師徒。

景染不理人，低著頭，越發靠近傅臨染，傅臨染也護著她。

“小染情緒尚未穩定，還請見諒。”

剛才，傅臨染與妹妹已經見過無雲大師的尸體了，他的身邊確實是璃花，只是，無雲大師臉上的微笑，讓人并未覺得他是被人殺了的，倒像是自己選擇的。可瑾州城中人都知道，從那年他染出璃花后，出家為僧，便不再染花。

一路上人們都說這是染花閣所為，他看過場景以后也確定了，確實是染花閣的風格。只是染花閣的目的始終沒有明白，他們殺了無雲，有何用處。

“傅公子還請記得你我的約定。”

傅臨染臨走時候，南宮昀又開口了。

“不會。”與他合作只是他要的，也多了些安寧。

帶著景染出了無云寺，傅臨染看她臉色還是不好，便準備將她抱起，這時候景染卻揮手拒絕，“不用了，我們走走吧，哥。”

“好！”她心情不好，畢竟前幾天才從無云寺中出來，她與無雲的交情定是深刻的。

兩人就這么走著，也不說話，石階一級一級往下，景染許久才開口，“哥，染花閣為什么要置無雲于死地，他是招惹了他們嗎？”

傅臨染一面掛心她的安全，一面說道，“染花閣做事，從來不說的。”

景染與無雲，并無師徒關系，所以她也只是和其他人一樣，喚他無雲，又因每年都有相處時間，無雲喊來，格外親切，像多年的朋友呢。

“我記得我在寺里養病時，無雲總是說什么欠人總是需要勇氣還，哥，這會是與染花閣的緣由嗎？”那時候身體確實不大好，又經常的見不到他，不會那時候他就已經有了璃花了。

無雲大師的房間里頭，不記得有璃花啊，璃花花枝枯萎速度也沒有很快，那盆枯萎的璃花一看就知道擺了很久的。

“你不用想了，回家休息，南宮昀既然插入其中，你也就靜候他的解釋吧，嗯？”南宮昀在，案子就有解開的機會，他自己并不想參加的查出來。

那兩人走的急，蘇墨要上來問的，被南宮昀阻了，景染的情況暫時讓她休息一會，他得先去看事發地點，看看有沒有蛛絲馬跡。